第五章 六尺之下,沒什麽不一樣
外環路。
“那裏能進去遊玩嗎?”
垂柳拂麵中,王躍不無向往地看著旁邊的玉津園。
在那裏高牆環繞中一片蔥蘢的綠色,點綴著片片各色花樹,間或有樓閣掩映其中,於藍白雲的背景下還是頗為賞心悅目。遠處圜丘依然可見,這個祭壇有點高,總高度明顯要比現代壇那三層高得多,這個實際上也是三層,恍若一座山般立在藍色幕下。
不過它和玉津園之間那座特殊的城,這時候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青城啊!
牽羊禮啊!
老趙家真丟人啊!
王躍日常辱趙中。
“玉津園乃禦苑,例不對民間開放,東京周圍各處禦苑,惟金明池每年春季對民間開放月餘,此時正可賞玩,待過幾日亦將封閉。”
那年輕官員道。
“這位官人,我叫王躍,雖然你覺得自己身份高貴,不屑於和我這種窮人為伍,但好歹我也一個人把你們七個人打得頗為狼狽,就衝這個,也值得你出名字吧?”
王躍頗有些不滿地道。
“你倒真是夠膽大的。”
那年輕官員意外地道。
“我們這種窮人,不像你們這些貴人家大業大一堆嬌妻美妾舍不得拋下,我們無非就這爛命一條,舍得一身剮,還敢把皇帝拉下馬,我有什麽可怕的?左右你也不過下令手下把我送開封府,然後一頓殺威棒要了我的命,可我一樣也可以在這裏讓你血濺五步,那麽我們有什麽不一樣的嗎?六尺之下,沒什麽不一樣。”
王躍道。
在知道這是大送之後,他對這些官員們就很難有什麽敬意了……
呃,的好像他對別的朝代官員會有什麽敬意一樣,作為一個不到一時前還是現代人的穿越者,他對這些古代官員是不會有什麽敬意的,事實上到目前為止,這些人在他眼裏都很難真實起來,在他眼中這些人都並不像是什麽真正有血有肉的活人,隻不過是一個遊戲裏的NP。
真的。
要不是近到都能聞出他身上香噴噴,王躍真的到現在為止都很難認為這是一個活著的宋朝人……
他身上真的很香。
衝腦袋。
“六尺之下,沒甚不一樣。”
那官員點了點頭道。
他明顯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畢竟東西方死人埋的深度都差不多。
緊接著他略一拱手……
“劉錡,字信叔,隴右德順軍人,添為大內閤門邸候。”
他道。
“王躍,窮人無字,山裏出來謀生的無業遊民。!”
王躍拱手道。
劉錡。
這倒又是一個意外啊!
不過這就可以解釋他手下居然還有騎兵隨從,還敢帶著神臂弓了,這是將門世家子,皇宮裏的侍從官,這樣的身份不張揚一下還不正常呢,也幸好他是個將門的世家子,這要是換成一個東華門外唱名的好男兒,估計就不會像這樣好話了。
“咱們這是去哪裏?”
王躍問道。
“送你去軍營,太師的勝捷軍正駐城東軍營,將你交與宣撫司統製王稟,剩下如何安置你歸王稟,老老實實聽他話,你乃太師看中之人,他會高看你一眼。”
劉錡道。
“這恐怕有點難度!”
王躍扛著消防斧感慨地道。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不聽話的場景。
話間到了南薰門,不過他們是沿著外環路橫過門前。
王躍用期待的目光看著裏麵,這裏麵可是清明上河圖裏的畫卷,南熏門甕城城門是直開的,可以直接看到裏麵的街道,陽光下筆直的大街熙熙攘攘,兩旁商鋪招牌,臨街攤販的貨架,熙熙攘攘的行人,一切都如畫卷般向前展開。這可是一座至少一百五十萬人口的世界第一大都市,沒有能與之相提並論的,一座城市人口超過這時候歐洲絕大多數國家……
應該是超過歐洲所有國家。
畢竟這時候歐洲是封建製,很難那些時不時和國王鬥毆的親王大公們算不算一個國家。
要按照他們的標準,那大理還得算宋朝的呢!
話布列塔尼公爵對法國國王的臣服程度,也不比大理向北宋稱臣的程度強多少。
至於這時候的英國……
英格蘭。
征服者威廉搞的末日審判書統計也就是一百五十萬。
世界第一大都市啊,清明上河圖的畫卷啊,他甚至可以眺望街道盡頭矗立著的朱雀門,距離肯定不會超過兩千米,那裏麵就有更多故事了,比如魯智深倒拔垂楊柳的大相國寺,楊誌賣刀的漢橋或者州橋……
他轉回頭看著劉錡,恍如一個站街的般用目光暗示著。
劉錡深吸一口氣。
“也罷,先吃酒去!”
他道。
“果然是條好漢!”
王躍恍如宋江附體般道。
好漢冷哼一聲,然後昂然地向前走去,王躍滿懷期待地跟隨,很快兩人過了護龍河進入甕城的城門,前方南熏門的三道城門同時敞開在視野,劉錡帶著他直接走向右側城門。
“中間不能走嗎?”
王躍問道。
“你可是官家?”
劉錡問道。
“不是!”
王躍誠懇地道。
“那你就老老實實走一邊。”
劉錡道。
王躍老老實實地跟他走側門進了城,進城的同時他也明白了為什麽非得走側門……
“這還有隔離帶?”
他愕然道。
這裏麵真的有隔離帶。
之前他就看到有兩條紅線在街上,隻是遠看的不是很明白,現在可是看明白了。
兩道紅色的木頭柵欄,就像現代街道的隔離帶一樣,從正門兩側開始向前仿佛無盡地延伸,除了在道路交叉口不得不留出通道,這兩條隔離帶估計得一直通到皇城的正門也就是宣德門。至於隔離帶中間,就像劉錡的,既然不是皇帝,那就老老實實別往那裏走,當然,也不一定,人家童太師就在前麵昂然地走著,雖然隔離帶兩旁其實隔不遠就有駐軍的崗哨,但也沒人敢打擾童太師。
“你若有太師之權勢,也可以走!”
劉錡拍了拍他肩膀道。
“太師何日啟程?”
王躍道。
“今日四月初三,定的日子是初十,你還有七日可快活,且珍惜。”
劉錡帶著一絲幸災樂禍道。
大宋宣和四年四月初三,再有七,童貫就要前往河間,然後率領由部分京城禁軍,河北禁軍,少量關中山西調來的西北禁軍,另外還有他自己的勝捷軍,總計超過十萬大軍。然後以名將種師道王稟楊惟忠等等一堆為前線指揮,展開名為巡邊實則逼迫燕京遼人投降的北征,至於最終的結果當然盡人皆知了,童貫被耶律大石和蕭幹率領的遼國殘兵敗將給打得一敗塗地。
丟人啊!
可憐這時候的遼國都已經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祚帝已經逃亡夾山了。
他被完顏阿骨打揍的都跑內蒙古大青山打遊擊去了,然後一幫失去和正牌皇帝聯係的遼國殘兵敗將們,在燕京擁立耶律淳當皇帝,實際控製區大致上也就是相當於明朝四分之三個順府和整個永平府,另外得到熱河一帶的奚人支持,但內部其實還是一盤散沙。
耶律大石不鳥蕭幹。
蕭幹控製的奚人不鳥耶律大石。
然後他倆和漢人的軍閥郭藥師還互相提防。
就這樣一個爛得讓人覺得都有可能被一口風吹散的政權,居然把大宋的十幾萬大軍打得慘敗。
而且據伏屍無數。
大宋軍隊的戰鬥力簡直讓人落淚。
當然,王躍作為一個現代剛來的穿越者,對於這場戰爭的感受原本也就是這些了,他也不是什麽對大宋朝充滿感情的,話像老趙家這種貨色,被人暴打就暴打吧,打死活該,拋開其他的東西,單純就這場戰爭來,反而絕地反擊的耶律大石更讓人尊敬。
是條好漢!
以一幫殘兵敗將迎戰十萬敵軍,然後憑著一股血性打出逆轉。
據記載他帶著去迎戰宋軍的主力就兩千騎兵,哪怕之後他戰勝宋軍,耶律淳拚湊所有能拚湊起來的亂七八糟去追殺,也不過才三萬人而已。
白溝戰場宋軍派出使者巴拉巴拉讀了一堆之乎者也,然後遼軍回敬了簡單的一句話……
“無多言,有死而已。”
不就是個死嗎,誰還怕是怎麽著?
這才是好漢。
但現在的問題是,他要成為宋軍中的一員啊!
那就不一樣了,他得想辦法在戰場上活下來,他可不能成為那伏屍無數中的一員。
他的確很能打。
可他再能打,在千軍萬馬的戰場上也會死。
更何況他也不覺得,自己剛剛打敗的那幾個家夥有多厲害,就衝他們恍如星宿老仙身邊那些弟子一樣的馬屁功夫,也不像是什麽真正能打的。
可是七……
其實不隻七,童貫到前線還得走半月,而且也不是到了就開戰,但五月底雙方就正式開戰,然後六月初就被人家打得慘敗,話這仗輸的倒也迅速,也就是最多還有一個半月,一個半月能幹個屁啊,大宋都糜爛一百多年了,他一個半月能改變什麽,愛咋咋地去吧!
“找個能風流快活的去處!”
王躍恍如破罐破摔般道。
“也罷,那就去保康門街!”
劉錡道。
“那裏有什麽?”
王躍問道。
“風流快活的去處!”
劉錡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