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入夢6
我算是重傷初愈,緊接著又受重傷,柳青示意我不要急著坐起身。“躺著,你現在身體十分虛弱,整整又是三日未進水米,我先去給你弄碗粥來。”
沒過片刻,周仙人師父也來到了房間。柳青正準備喂助我吃粥,周仙人師父卻搶了過去,說了一聲“我來。”
我心中顯得有些莫名,但更多是惶恐。就算真的以前我與周仙人師父兩人保持著一種非常友善的師徒之情,但畢竟周仙人師父可是已經麵臨百歲的老人,現在還需要他替我喂食……我忙說道:“師父,弟子受不起。”
“你受不起?”周仙人師父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但是卻強行的喂我吃著粥。“我倒是看走了眼,沒有想到一個雜役弟子竟然會有這樣大的本事……”
我聽得一陣莫名其妙,甚至,連我到底是怎麽受傷,又為何會癱臥在床我都不知情,周仙人師父這話反回細想,根本找不到半點鍥機。“師父,弟子聽不明白。”
將一碗粥喂服我吃下,我原本有些蒼白的臉漸漸有了幾絲紅光。“我來問你,你身上的傷到底是怎麽來的?”
我也覺得奇怪,自己好像隻是睡了一覺,當醒來的時候,才從柳青的口中得知自己曾經受了重傷,而且是性命攸關的重傷。我腦子裏十分混亂,沉思了好半天,才漸漸理清一絲頭緒。
竹林,自己身上的傷就是在竹林裏被打成這樣,但是,之前的事我卻完全想不起來了。望著周仙人師父,我一時吃不準,但心中細想,腦海忽地閃過一些片斷,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師父,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哼,摔了一跤?”周仙人師父的眉頭忽地緊皺,陰沉著的麵孔,看在我心裏莫名的驚慌害怕。他一掌拍在幾案上,頓時,那平滑的幾案上留下五指掌印。“還想瞞著什麽,給我說!”
柳青見周仙人師父變臉,心中替我擔憂,忙道:“小師弟,有什麽話你就直說,你放心,師父會替你出頭的。”
出頭?
我現在所能夠想到的,僅僅隻是腦海的片斷,而且,這些片斷並不全麵。如果我照著柳青的話將輕易脫口而出,就算我傻,我也知道這其中肯定有非常嚴重的利害關係。此時此刻,周仙人師父語氣已與之前有了異樣,而且,臉色異常嚴肅,讓我根本看不透這個老人家心裏如何想法。所以,我咬了咬牙,說道:“師父,我真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如果真的是發生了什麽事,既然與我有關,自然是因我而起,那麽,這罪責也必然就在我的身上。你要打要罰,我無怨無悔。”
啪。
周仙人師父突然一記耳光扇在我臉頰,嚇得旁邊的柳青不停的安撫。周仙人師父卻是不理他,衝我說道:“你一個外門雜役弟子開罪了別派兩大弟子,並且,把他們兩人重傷,時至今日,古師兄還在調配藥方為蕭連山護住心脈。這件事,我也想算了,但是,古師兄又如何能算。”
我現在是真的聽不懂,蕭連山這個名字在我腦海還有些片斷,但我卻記得非常清楚,當時他是好好的啊……但是,此刻周仙人師父竟然說蕭連山受傷了……
柳青忽然說道:“師父,你是說蕭連山和方辰師兄是小師弟傷的,這不太可能吧,這,這也完全不可能啊。我們所有人都知道,小師弟是外門雜役弟子,而且,從來沒有學過法咒符術啊。”
在這一刻,我的眼神突然轉到了柳青的臉上,但是,他卻並沒有看我一眼發,好像是在刻意回避,又好像另有隱情。但是,依照著之前幾天相交接觸看來,柳青至少對我應該算得是稱心如意才對。但又轉念一想,此時此刻,他為何又做如此表態,因為,其它我不記得,但是,我分明記得在準備離開古井登山的時候,分明就遇見了柳青,而柳青來意似乎是尋我,而這之後所發生的一切,我便全然不知了!
周仙人師父說:“你曾說過,都已天黑落盡,你不見宋譽回山,整座仙人殿也不見他蹤影,所以,你才下山去找他。但是,卻沒有想到,他在古井身受重傷,除他之外,在竹林的另一邊,躺著的便是蕭連山和方辰。”
柳青臉色肯定說道:“是的,師父。”
我心中突然打了個突,正準備想要說什麽,周仙人師父又再次轉頭看向我說道:“怎麽可能,分明隻是與道業無關的弟子,沒有絲毫修行道行,又如何傷得了修為多年的蕭連山和方辰呢。”
柳青說:“一定不是小師弟所為,畢竟,小師弟的人品行事我們這兩峰之人眾所周知。再說了,就算真的是小師弟傷了蕭連山他們兩人,那麽,依著蕭連山他們兩人的修為本事,想要對付他們,至少,小師弟的修為就算比及兩人不濟,但整體來看,至少要比蕭連山略高些許,否則,又如何能夠將他們兩人重傷呢。”
周仙人師父眉頭皺得很深,想了半天,最後又將視線看向我,衝我說道:“譽兒,你再仔細想想,到底是不是你傷了你蕭師兄和方師兄兩人,你一定要給我一個肯定的回答,否則,我難以回複古師兄。”
我對視著周仙人師父半晌,又在突然之間將視線看向了一旁的柳青,片刻之後說道:“師父,如果因為這件事,要問責。既然目前找不到責任人,不論其它,這個人就是我。所以,你莫要再問下去,懲我罰我,我無怨無悔。”
周仙人師父怔道:“你,怎麽可能是你。你和柳青兩個十四歲上山,你以前的過往我早已在你養父母,也就是柳青的父母口中得知詳情。如果你真的在之前有這本事能耐,何故流浪。況且,你當時年紀尚幼,又如何懂得這玄法。”
柳青忽地說道:“會不會是小師弟上山之後,自己天賦神通修煉得來。隻不過,因為師父曾經給他的身份緣故,所以,他一直不曾向你稟告。”
周仙人師父眉頭縮擠成峰,怒道:“胡說。你真當我輩子修行道行都是混水摸水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不成?”
柳青訕道作揖說:“師父勿怒,是徒兒狂言了。但師父,你可曾細想,我們長仙門原本就是一門,隻是在師父師叔這一輩有了分歧,然後,才將長仙門由一化二,一個依然座建天微山,一個則是就近的天柱山。雖是平時不相往來,但一旦有大事,古師叔也會帶著他的弟子前往天微山……這些事,都是我們所有人都知道的,我想說的是,而如今,蕭師兄和方師兄兩人受了重傷,當然,小師弟也同樣受了重傷,而這問題的關鍵在於,我們位於的地界,方圓數十裏,除了我們九人之外,別無其它。再則,蕭師兄和方辰師兄遠比我和小師弟要早上山一段時間,他們的道行自是比我們兩人要高出一截……”
周仙人師父打斷說道:“你的意思是指對他們出手的人是你越師叔手下的兩個弟子?”
柳青趕緊否認說道:“師父,我可不曾如此說過。我隻是剛才用很基本的相對來替我們找出真正製造禍的真人罷了。”
周仙人師父說:“可你剛才卻又否認並不是越師叔門下的兩名弟子。那,那依你的意思,你卻是認為重傷蕭連山方辰還有宋譽的人是為師、越師叔或者是你們的古師伯了?”
柳青立刻跪於周仙人師父麵前,說道:“弟子大言不慚,或許開罪了師父,師叔師伯,而這並非弟子本意。我想說的是,師父慧眼,自能辨其真人。”
周仙人師父想了想,旋即,招手朝著柳青揮了揮說道:“你先出去。”
柳青忽地朝著我看了一眼,但他卻不敢違背師命,旋即,退離出房。
此刻,房間裏僅剩下我們兩人,所說的一切,也僅僅隻有我們兩人能夠聽見。周仙人師父忽地臉色頓變,就像昨天前天我們相見之時。“我說,你小子我雖然並不是親眼看著你長大的,但是,你的性子我卻了如指掌。你剛才已經說了違心之言,難道你認為我沒有看出來嗎?”
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從山崖摔下磕了腦袋想不起任何事來。
我不知道,我與柳青周仙人師父以前的關係。
我不知道,我與越師叔古師叔他們以他們弟子之間到底又是如何關係。
同樣,我更加不清楚,為什麽明明我正在承受周仙人師父的責罰,在與蕭連山和方辰周旋之後,成功避了禍端挑水回山。反倒在這段時間,所有的記憶全部都成為了空白,當我再次醒來,麵對的就是殘傷的身體,以及所有人都大致推斷是我傷了蕭連山和方辰的事實……
這,這他媽的你來問我,我又去問誰?
周仙人師父語氣重長的又說道:“小譽啊,你不用有什麽顧及,如果真的是你闖出了禍端,你也大可放心,你我師徒一緣,我自然也能保你安危。”
我搶道:“保我繼續呆在這裏?”
周仙人師父說道:“如果這件事真的是事出你所為,這,這件事論私心話,我的確能夠保你安危,但是,問題卻又因此變得更加嚴重。”
我不解問:“這又是為什麽呢?”
周仙人師父說道:“這很簡單,因為,你進山拜在我的名下,這雖然是事實,但卻是有名無實。因為,你自己也知道你沒有修行道行的天賦,所以,你根本就沒有驅使法咒的能力。而在這三年時間之內,你所做的事,都是一些俗物雜事,你又怎麽可能有那個能力打傷蕭連山和方辰兩人呢。”
我說:“我以前就是這樣的人嗎?”
周仙人師父白眉微抬說:“你所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你有奇遇不曾與我提及?”
我訕笑,自嘲的笑,看向周仙人師父說:“師父,我問你,你其實現在心理希望是我打傷了蕭連山和方辰兩位師兄吧?”
周仙人師父說:“你為何這麽講?”
我說:“你不必違心,以前我就不知道了,但是,這幾天的接觸,你的心性我還是能夠猜得出來,你其實在第一時間得知這件事之後,就已經將這件事的所有的責任都壓在了我的身上,我說得沒錯吧。很簡單,就照剛才大師兄所說的,在場,隻有受傷的我和蕭連山方辰兩人,那麽按理,必然是我們之間產生了衝突。因為,整個天微山和天柱山人數總共才十二人,三個長輩,六個平輩。不論是分沒有分出去,但終究還是長仙門的門人,無非隻是其中有些矛盾罷了。也就是說,至少,在第一點上來看,三個長輩無論是誰都不可能,甚至沒有理由對晚輩出手吧,就算是真的出手,那也一定是不會留下任何線索證據吧?排出你們三位長輩,就剩下我們這六個平輩,有長有幼。越師叔的兩位弟子,平時受教受管越師叔,似乎比你對我們還要嚴厲,他們行與動好像都在有限的範圍,況且,兩位師姐與蕭連山他們似乎不曾有過恩怨仇恨,所以,大可以拋開他們的嫌疑。既然我們已經把這兩個拋開,那麽,剩下的就隻有四人,我,柳青,蕭連山和方辰。聽你們之前說過,我和蕭連山和方辰受傷,昏迷不醒,是得到他人救治才得已救回性命。”
我頓了頓說道:“我先說柳青師兄與蕭連山和方辰向來瓜葛有限,也沒有太大的衝突,類似這樣的事件,我想師父你也不會認為是師兄出的手吧。如果真的是他出的手,那他又怎麽可能打得過兩位早已入山的師兄呢。”
周仙人師父聽我說了半天,此時此刻,當我將所有人都排除之後,也就是隻剩下我自己一個人。他咬了咬牙,衝我說道:“你說了這麽多,就是肯定這一切是你所為嗎?”
我說:“以前發生的事,我也記不清,至少現在還記不清。不過,既然我是得了憶症,說不一定正是因為這憶症的原因,然後……”
周仙人師父說:“這不可能,絕不可能……雖說不可能,但我懂了你的意思,你放心吧,我方才便說過,如果真的是你所為,我一定保你周全。好了,就這樣,你自己也先靜心養傷。”
這世間最為複雜的事,就是勾心鬥角。而這種事,且不說我以前擁有記憶的時候的心性,至少,現在是極為排斥的。對於今天發生的事,我表麵上固然顯得淡定平靜,可我心裏依然是起伏難定。按照我腦海混亂思緒散亂片斷,我卻已經找到了一張完整的片斷,而這片斷的正主,正是這段時間對我逆來順受的大師兄柳青。
好陌生,即便麵對這幾已經有幾天的時間,依然覺得好陌生。而現在,我陌生到了人心……
我不知道現在我自己現在身體受傷情況如何,但是,除了不能動彈之外,至少,腦海思緒依如正常。所以,當我聯想到這次事件,此時此刻,我反倒卻想要靜下混亂的思緒。然而就在這時,關門的房門被外力打開,進來的人,正是柳青。
柳青端著一盤糕點來到床旁,看向我說道:“譽弟,我們共同生活了十年,此時此刻,你心裏到底想的到底是什麽,其實,青哥心裏非常清楚。但是,我希望譽弟你能夠為青哥多作考慮,要知道,要不是當初我爹娘收留你,你早就已經餓死街頭了吧。”
麵對著盈盈笑麵但話語冰冷的柳青,我顯得很自然的接過了他遞給我的糕點,將手中這塊糕點吞腹吃下,旋即說道:“你也知道我得了憶症,到現在為止,以前的一切我都想不起來。所以,你不要介意我稱你大師兄。大師兄,我猜不透你的用意,但你放心,你不會成為你的阻礙。現在,我想要休息了,你能不能讓我多活幾天?”
柳青哈哈大笑,搓了搓手旋即離開。
單是蕭連山兩人被傷的事件,這自是非常簡單的一個推理。但凡有一個腦子的人,也會有如我一般正確答案。可事實上,我通過這幾天的相處,再加上之前某些人行為表現,我在暗中發現到了這件事似乎並不是與我想像中那般簡單……
我有些累了,所以,我在吃飽喝足睡下。然而,當我徹底陷入沉眠,黑暗的空間,不斷的回響著齊致遠……白靈……江一龍……這三個聽似陌生,卻又值得推敲的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