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落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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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陸永戰,整個房屋內除了自己的用品,父親的所有物品都消失了,桌上隻留下一封信。
他急忙打開信封,看了起來。一遝龍騰鳳舞的字跡躍然於紙上:
“戰兒,當你看到這封信時,為父已離開,莫要去尋找……三年後為父離開之前,自會找你。為父沒在你身邊的日子,凡事要預謀在前,莫要像之前那般莽撞……希望你能夠快速成長起來……我兒切記!”
看完信後,陸永戰出奇地冷靜下來,默默收好信件,靜坐一會,將屋裏留下的所有東西都收進儲物帶裏,目光複雜地看了幾眼庭院,然後身影如一陣風遠掠而去,天井中幾顆蔥鬱的大樹,飄下幾片葉子,隨風飛舞……
山巒起伏處,一條五六丈寬的馬路上,夕陽如金絲灑下,將一個身形修長的白袍青年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他腰上古樸的玄刀,陽光反射到虛空中,閃閃發光。
一天後,東城,天唐國西部邊境城池,跨過去就是鄰國夏川國區域。東城西部,一條如巨龍蜿蜒盤旋的城牆高高佇立,城牆上一列胸脯挺直的戍邊戰士手中長槍立於牆垛邊,寒光閃閃的槍頭直插蒼穹。
有一個守護在邊境線上的士兵慵懶地伸拉著雙手後,眯著眼,頭不小心垂落一下,被值班的頭兒看到,隻見那個頭兒脾氣火爆地對那個身披鎧甲的士兵大喝一聲:“昨晚跟你媳婦親熱了?要不要立馬批你回去陪陪她?啊!”
頭兒話音剛落,附近不少士兵強憋著笑意,滿臉痛苦。
這個胡須布滿半邊臉龐的頭兒也清楚這班兔崽子的心思,大喝道:“是男兒,想笑就大聲笑出來!這枯燥的狗屁日子老子早晚要憋出病來!”
他說完,那些士兵忍不住了,頓時雜亂的暢笑聲大爆,又有不少人取笑那個被罵的士兵:
“小伍,昨夜爽呼?給哥們講講如何?”
“別提逗他了,人家會不好意思的……”
……
“肅靜!有情況!”
隨著頭兒一聲令下,眾人笑意立刻消失,滿臉肅殺起來,紛紛目眺鄰國方向。
“不是對麵,是城裏!”
眾人轉過頭來,看向城牆內,一道修長的身影,在陽光下,拉得長長的,此人腰帶長刀,一步一步向著城門走來,縮地成寸,速度奇快。
頭兒對身邊的副手說:“去看看什麽情況!”
“是!”
陸永戰快要靠近城牆時,那個副手大喝一聲:“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名來,否則格殺勿論!”
陸永戰停下腳步,夾著靈氣的聲音回道:“各位軍爺好!鄙人陸永戰,需各位戰士開門放行,陸某在此先行叩首!”說完他彎下腰,對著城牆上的士兵躬身作揖。
那個副手問道:“請出示通行證!”
陸永戰:“陸某急忙趕路,未來得及請示證件,還望各位戰士能夠通融通融!”
副手大喝一聲:“沒有通行證,一律不得通行,請速速歸去!否則以敵國探子罪名論處!”
陸永戰臉色黑了下來,對著城牆上的戰士說:“沒法通融了?”
眾戍邊戰士紛紛操起長槍,嚴陣以待。
副手嚴厲大喝:“請速速歸去!否則格殺勿論!”
陸永戰動了,身影如一道閃電,踩著城門,直蹬而上,迅速出現在城牆上,副手與許多戰士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掠影而過的陸永戰拍暈過去,一個個如多米諾骨牌般軟軟地倒在城牆上。
那個頭兒雖然迅速反應過來,但慢了一步,被先發製人的陸永戰靈氣與玄刀配合下一浪高過一浪的刀勢所狂攻,被迫防守。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遠處的戍邊戰士也是身經百戰、千錘萬鑿之輩,一瞬間的呆滯後立刻反應過來,提著長槍,紛紛迅速趕來。
陸永戰如狂浪般的攻擊將那個頭兒逼退幾步後,沒多停留,踩著凸出的牆垛,飛身一躍,腳尖在城牆上幾番蜻蜓點水後,於一秒內落在城牆外圍旁邊,再幾步,身影已出現在幾公裏外了。
頭兒緩過勁來,大喝:“速速上報!”
“是!”
半分鍾後,一道黑光閃現在眾戰士身旁,頭兒看到來人,立刻下跪:“戍邊軍虎牙大隊千夫長司敬山拜見大將軍!”
那個身形挺拔的白發長須老頭點點頭,語氣沉穩地說:“剛才什麽情況?”
司敬山立刻將剛才的情況一一道出,那個老頭輕輕“嗯”了一聲後,吩咐道:“立查!”
“是!”
“將軍,需不需派人追拿?”
“不用!此人既然道出姓名,與敵國探子關係不大。”
“是!”
陸永戰跨過城牆後,走出十幾公裏路,前方又一座天塹,高山堵住了他的去路,兩旁都是各種懸崖峭壁,懸崖下,是一望不見底的深淵。要過去,需跨過建立於山腰上的隧道,還要斬殺掉夏川國駐軍戰士,方能入境。
剛才橫衝直撞的方式在這裏卻行不通了,各國駐軍一般防入境比防出境程度嚴密許多,如果不是特殊情況,一般過境人士跨過邊境線,不會遭到瘋狂追殺,當然,黑名單的位子免不了,歸來時入境,將遭到格殺。但如果認為過境容易,那就大錯特錯了,除非實力強悍,否則被殺了也是自作自受。
陸永戰停下腳步,觀察四周環境後,走進一處灌木叢裏,從腰間的儲物帶中取出一顆烏黑的丹藥,就地盤膝而坐,張口吞下後,開始吸收藥力。
隨著時間推移,他全身的生命氣息逐漸消失,身體也隨之變得透明起來,直至最後,他消失在那裏,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仿佛從未來過。
幾天後,陸永戰來到夏川國聞名大虞的修煉險地天落塬。進入這裏的人,經常會遇到天地飄下的繽紛粉塵,有的一沾上,會使人改善體質,塑造身心,有的卻如這個修真界茫茫黑色海水那般,將人的身魂瞬間腐蝕掉,化為烏有。大機緣伴隨著大風險,卻一直不缺賭徒,以自己的生命為賭注,就要博一博生死。
陸永戰踩著坑坑窪窪的繽紛土地,速度不減迅速朝著西北方前進,四周繽紛的植物看起來如同仙境,似乎向著從遠方慕名而來的冒險生靈展示它們美麗的一麵。
盡管陸永戰平日裏一心修煉,對大虞各處的區域特色還是有些了解的,那些看起來繽紛多姿的植物,一旦觸碰到,會瞬間失去神智,逐漸被吸掉血肉,不用多久化成骨灰,這是大虞人們的共識,那些不信邪的,墳頭草都幾丈高了。
在這裏,沒有任何物質是善良的,連空氣有時也會變成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侵入生命體內,幾秒內就將血肉之軀攪得支離破碎。
行程走不到一半,不遠處突然傳來“咻咻”的聲響,陸永戰急忙調轉方向,向著另一處高地閃去,一陣如小孩大小的拉扯力從背後輕輕拉扯著他,他急忙調用體內大量的靈氣,通過穴位一股勁地往背後激射出去,巨大的反推力將他速度瞬間提升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全身離地,向著高達千丈如獸牙的險峻高峰如流星瞬間咂去。
“砰!”
在撞上的前一瞬間,盡管他用靈氣護住身體正麵,仍把懸崖撞出一個人形深坑,整個人如石頭咂在軟泥上那般,深深嵌入山壁裏。
許久,才艱難地挪出來,渾身疼痛不已。待他降落在地麵時,疲憊不堪,如果此刻不是身處險境,直接倒頭呼呼大睡了,強行撐著困意,盤膝調理身體。
晴空萬裏的天空,瞬間黑暗下來,剛開始恢複體力的陸永戰不得不停下來,抬頭看著黑暗無邊的天空,心中一沉。
“簌簌……”
天地間一陣如惡魔般的呼嘯瞬間爆發,將來不及做任何反應的陸永戰瞬間席卷,他腦海中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場景瞬間一閃而過,隨及意識一空,昏了過去。
陸永戰所在的尖峰西北方向幾公裏外,三個渾身傷痕的人疲憊不堪地朝著這邊逃來,中間一個青色長袍女子滿臉白皙,嘴角血跡斑斑,眼睛幾乎快要眯上了,她左邊手持一丈長劍的中年男子立刻給她輸入薄弱的靈氣,同時關切道:“小姐,再忍忍!我們還未逃脫妖土的地盤……”
他話還未說完,在女子右邊的青年男子卻突然痛叫一聲:“啊!”
中年男子心中大驚,不去管那個青年男子,大手抓住那個快要昏迷卻瞬間被嚇得清醒的女子,將體內所剩無幾的靈氣全部傾注雙腳,朝著前方極速突射而去。
那個青年男子慘叫一聲後,被其腳下滾動的繽紛土地一吸,如掉入漩渦,全身瞬間被吞沒。
被攜跑的青袍女子一臉絕望,語氣極速地對中年男子說:“狼叔,把我放下,你回去告訴爹爹,棠兒不孝,若有來生,必將頃刻不離地照顧他,不要管我!”
中年男子卻緊緊抓住路棠軟弱的左手,不讓她掙紮絲毫,繼續前進,他不敢說話,怕分出最後一絲力氣,哪怕自己死了,小姐也不能死,一定不能死!
她不但是天劍宗宗主唯一的女兒,還是整個宗門最後的希望。
天劍宗,在夏川上百個宗門裏,實力處於靠後的存在,在大虞多如牛毛的宗派裏,更是默默無名。
若不是敵對勢力狂刀宗上個月實力突然大漲,大備針對天劍宗的戰事,宗主也不會派他護送宗門裏天賦高、最有潛力的二十七個年輕弟子到天落塬來冒險,以尋機緣,提升實力,他日滅殺仇敵,重振宗門。
盡管他對天落塬的凶險早有了解,可二十七個年輕弟子一個月內就死了二十六個,如此高的死亡比例,讓他絕望無比。
但隻要小姐活著,宗門就有希望,因她是千年難得一遇的玄靈體質,在劍法的修煉上,與其他弟子相比,一日千裏!
如今,路棠境界是築基中期,實力尚弱,危急存亡時刻,沒有時間讓她安穩成長了。
敵人在宗門四周虎視眈眈,伺機而動,宗主不惜動用一千秘密死士轉移對方的注意力,暗中開辟一條秘密生路送他們離開宗門,若小姐隕落於此,天劍宗一旦被攻破,將泯滅於漫漫歲月長河裏,世上再無天劍宗,他就是曆史罪人,自殺難以謝罪。
狼肅體內的靈氣已用盡,仍緊緊攜著路棠,壓榨全身最後一絲力量拚命地往前跑。
路棠臉上兩行淚傾注而出,眼色變得剛毅起來,咬緊牙關,強行撐著身體,盡量減輕狼叔的負擔,跟著快速奔跑。
四周,繽紛的植物晃動著枝葉,卻逐漸無力地枯萎起來。
“狼叔!有人!”路棠在絕望下見到躺在亂石上的陸永戰,情緒激動對著狼叔喊道。
狼肅聽到她這一句話後,強撐著的身體雙眼一挺,瞬間失去意識,瞬間倒在地上,屍體快速朝著前方滾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