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樹下
沙發那一頭，林允兒、金泰妍還有鄭秀晶正反複觀看者趙安剛才的演唱視頻，而且還激烈的討論了起來，最後還是專職為歌手的金泰妍點評最讓人信服。
“這麽好的天賦放你身上真是白瞎了！”金泰妍有些酸溜溜地看著趙安，她的音域並不算超級高，最多是比正常人高半個全音到一個全音之間，她的優勢是在A4-D5中高音音色一致，音程準確，穩定中音區的胸腔共鳴。之所以大家說她的演唱感情好、聲音豐富，一是因為她在大部分音區的穩定音程和適度共鳴，女性達到強大共鳴比男性更加困難，所以顯得更加可貴。二是因為金泰妍的表達力和抓住情感的唱商確實很突出。
趙安的音域橫跨四個八度（F2-E6），平常說話的聲音約落在男中音的範圍，他唱高音不是那種聲嘶力竭的嘶吼，而是異常清爽幹淨，清暢、圓潤而富有穿透力，就好像是其他人的男中音一樣，信手拈來的感覺。原本趙安的聲音因為氣短的緣故總是後力不足，保持不了穩定性，補全了這個弱項後，不是一加一那麽簡單的。
一般來說即便是有這麽好的天賦也是需要長期訓練的，但趙安很明顯隻是偶爾玩玩而已，抽煙抽的那麽厲害，很明顯是不把這種天賦當回事，這才讓金泰妍如此的嫉妒和憤憤不平。
擦著汗的趙安無所謂的攤了攤手，像是說了什麽，又像是沒說什麽。
這一下旁邊的鄭秀妍也忍不了了，她也是歌手出身，嗓音很有辨識度而且也以高音著稱，但是天賦一般，音色亮可有些薄，她的音域能上不能下，有高度沒厚度，氣息也不好，很明顯氣短，做不到趙安這種能在中高音甚至低音隨意無縫切換的程度，“你得瑟什麽！不就嗓子好一些麽，看把你能的，不知道還以為你是帕瓦羅蒂呢！”
“怎麽，你羨慕啊！回去投胎重來一次吧。”趙安對鄭秀妍沒有像對金泰妍那麽客氣，直接懟了回去。
還沒等鄭秀妍反駁，一邊的金泰妍拿著抱枕惡狠狠地道：“信不信我現在送去去投胎！”這麽久以來，金泰妍和鄭秀妍站在了同一陣線上，所以說如果是想要兩人之間和平，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一個兩個人都討厭的人。
就這樣，趙安和這兩個人唇槍舌戰，誰也不服誰，金泰妍和鄭秀妍兩人差點忍不住快要動手了，把旁邊的老公爵夫婦看得一愣一愣的，林允兒和鄭秀晶扶額歎息，轉過頭裝作不認識這三個人一樣。
……
晚餐吃了兩大塊牛排的趙安感覺人生圓滿了，剩下幾人端著紅酒在客廳聊著天，無非就是一些時尚、藝術、電影之類的話題，趙安不感興趣，吃完飯後他回到了書房看起了書，旁邊還有一個本子時不時地在上麵寫下自己的心得。
“你這吃完飯就坐在著看書，就不擔心消化不良啊！”大概過了二十分鍾，林允兒推開了書房門，看著在那認真看書的趙安說道，看到這四麵牆上擺放的書籍，“大發！這裏的書一輩子都看不完吧”。
“看不是目的，理解和尋找才是。”趙安的眼睛還是落在書上，“你怎麽不跟他們聊天？”
林允兒背著雙手，走到了趙安麵前，她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跳出胸膛了，她很緊張，但臉上卻沒有什麽表現，“剛才吃的多了，一起出去散步消消食？”
“怎麽不叫她們一起？”趙安有些疑惑地問了一句，按理來說這時候林允兒應該是叫上自己的姐妹一起，而不是來叫他。
撩了一下額前的頭發，林允兒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哪能讓別人攪局。
剛才說要去散步的時候，不明所以的鄭秀晶也想一起去，林允兒趕緊給金泰妍使了眼神，金泰妍也是心領神會，讓鄭秀晶帶著鄭秀妍去房間收拾一下。老公爵夫婦也給了林允兒一個鼓勵的眼神，隻是臉上的笑容有些異樣，弄得林允兒很是緊張，“上次在醫院我們不是在樓下看星星麽，今天萬裏沒雲，星星很明顯的。”
聽林允兒這麽一說，趙安放上書簽，合上書本，書本始終是敵不過大自然的誘惑。
……
兩人走到莊園後麵坡上一株高大粗壯的楓樹下，靠著樹幹坐到草地上麵，聽著楓葉嘩嘩作響，看著襯著峨眉新月的群星一閃一閃，清風中一切顯得那麽喧囂而又那麽寧靜。
“我最近也在看一本書呢。”從剛才開始林允兒的心就一直超負荷地跳動著，直到和趙安坐下才好了一些，兩人默契地不發一言，隻是靜靜地看了好一會的星星，但林允兒率先打破了這沉默。
趙安調整了一下方向，掏出了煙和火機點上了一根，他不是想抽煙，隻是因為覺得和林允兒靠的太近，這樣可以名正言順地離遠一點，叼著煙望著星星，“是麽？什麽書？”
“太宰治的《人間失格》，‘僅一夜之間，我的心竟判若兩人。他自人山人海中來，原來，隻為給我一場空歡喜。你來時攜風帶雨，我無處可避。你走時亂了四季，我久病難醫。’這段話寫得太淒美了。”林允兒明亮的眼睛像是天上閃爍的星辰，略微彎起看著趙安的側臉，這段話是她喜歡的，也是自己要對趙安說的。
吐出一口煙霧，趙安點了點頭，“是本好書，我更喜歡那句‘若能避開猛烈的歡喜，自然就不會有悲痛來襲’。”
“但是後麵的是‘倘若真的無從避免，倒不如先享受那頑固的歡喜’，你太消極和悲觀了，享受當下才是最重要的。也許生命最後可以說一句：這人世間我來過，值了。”趙安的話在林允兒看來就是斷章取義，逃避就像是趙安人生中的主旋律。兩個月前的林允兒也是這樣的，但在思念之中，她不想再逃避，所以才有了現在她和趙安坐在草地上看星星的場景。
趙安嗬嗬一笑，叼著煙，雙手放在腦後靠在了樹幹上，“盡信書，不如無書，不同的人看同一本書，得到的東西也不會一模一樣。”
看著趙安的樣子，林允兒發現趙安在這本書裏最適合的是那句‘膽小鬼連幸福都會害怕，碰到棉花都會受傷，有時還被幸福所傷’，“你知道麽，我之前的人生總是小心翼翼的，作為藝人要時刻注意自己的形象，有時候就算是不滿也得違背自己的心去附和，甚至是他人的侮辱都得笑臉相對，這種人生實在是太累了。所以當我看到你那樣肆意妄為，對他人或者世俗的評價不屑一顧的時候，我就想你這朋友我交定了。甚至我覺得，能遇到你是我30歲這年最幸運的事情了，因為你讓我看到了另外一種人生。”
“格局小了，能和我這麽優秀的人當朋友，應該是你這輩子最幸運的事。”趙安看林允兒把氣氛搞得這麽凝重，開了個玩笑緩解了一下氣氛。
這麽厚顏無恥的話讓林允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深吸了一口氣，俏臉微紅的她終於是要說出自己的心意了，“是啊，可我這人有點貪心呢，不滿足隻是做你的朋友。”
趙安愣了一下，深吸了一口煙，“你是要跟我結拜為異姓兄妹麽？咱們可得說好，我可不想和你同你同月同日死。”
林允兒感覺一把大錘砸在了胸口，趙安的遲鈍簡直就是人類的噩夢，之前的緊張也在這股子怒氣中消散不見，“你怎麽這麽遲鈍啊！我說我不想成為你人生的旁觀者，而是想成為你生活的參與者，這意思你不明白麽？”
聽這話趙安還是雲裏霧裏的，什麽旁觀者、參與者啊，看著林允兒逐漸扭曲的臉，趙安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什麽意思？”
“我說我喜歡你！我想跟你在一起！你明白了麽？！”林允兒一把揪住了趙安的衣領，兩個人就這麽麵對麵，四目相對，隻不過林允兒的語氣並不像是在告白，反而像強搶良家子的山大王一樣。
林允兒也不想的，她一直在委婉的提示趙安，女孩子臉皮薄，不好意思很正常的，可兩個人卻雞同鴨講。她這是惱羞成怒，什麽矜持不矜持的一瞬間被怒火燒的一幹二淨。
一時之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隻有林允兒那微喘的呼吸聲還有趙安自己心跳的聲音。
那溫熱的呼氣吐在趙安的臉上，看著林允兒那張憤怒但卻有些可愛的臉，趙安這才反應了過來，原來林允兒約他出來散步是為了說這個，不知怎麽的，一股子慌亂從趙安心中油然而生，但又和恐女症發作不一樣，趙安對這種生理症狀很是陌生。
人在遇到不熟悉的事物時，第一反應是恐懼，然後就是憤怒。趙安此刻也是這樣，在慌亂過後生出了一股子怒氣。
趙安猛地起身，林允兒抓住他的領子沒放，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帶了一個踉蹌，抬起頭很委屈地看著趙安。
“我們是朋友，你隻是一時分不清友情和愛情的區別，一時衝動而已。”趙安深吸了一口煙，拿著煙的手有些顫抖，看著雙手撐著地麵的林允兒說道。
“我能確定自己的感情！我就是喜歡你！已經超越了友誼。”林允兒站起身來，眼中彌漫上了一層霧氣，她雖然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心理準備，可真當發生的時候心髒還是像被揪了一下一樣，水煙彌漫的眼睛看著趙安，聲音帶上了一絲哭腔，她已經攤牌了，“最開始的時候我看不上你，更討厭你。可後來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一種灑脫讓我著迷，我開始不斷找理由接近你，在你受傷的時候盡力照顧你，我發現自己越來越離不開你。”
趙安不想聽這些，他現在想的就是離開這裏。
可還沒等他轉身離開，林允兒撲進了趙安的胸膛，緊緊地抱住了趙安，這是林允兒跟趙安第一次的擁抱，“這兩個月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每天晚上失眠，隻有聽著那天你彈唱的《那些花兒》才睡得著，無數次拿起手機想聯係你，可始終鼓不起勇氣……”
聽著林允兒訴衷腸，不知為什麽，趙安忽然有些心軟了，林允兒顯然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如果強行掙脫的話，那林允兒肯定會受傷。
“我是個膽小鬼，跟李正熙聊過之後我怕了，想要遠離你，不讓你背負著的東西影響到我，也不想成為你的弱點和負擔，所以這兩個月來我刻意不和你聯係。我已經很努力在忘記你，可當看到你和秀晶的緋聞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讓我知道我根本忘不了你！”林允兒的眼淚浸濕了趙安的胸膛，她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麵暴露在了趙安的麵前，也放下了自己的驕傲，此刻她隻想讓趙安知道自己的心意。
此刻的趙安很慌張，他隻要一低頭就能聞得到林允兒發梢上的幽香，這種情況讓趙安不能思考，他抬起雙手卻又放下。
就這樣無言了一會，趙安知道林允兒逐漸冷靜了下來，“先鬆開我。”
林允兒聽話的鬆開了趙安，站在趙安麵前，手背擦了擦眼淚，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讓趙安看到了自己的醜態，一雙亮晶晶閃爍地看著趙安。
這眼神趙安怎麽能招架的住，如果是以前的話，那趙安二話不說肯定是鐵石心腸的給拒絕了，但也不知道是怎麽了，那句拒絕的話他怎麽都說不出口，似乎隻要一說出來，會失去什麽重要的東西一樣。
於是在林允兒期待的眼神中，趙安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拔腿就跑，頭上的牛仔帽掉了都顧不上了。
撿起趙安丟下的帽子，林允兒破涕而笑，此刻她像是明白了什麽。
比起直接開口拒絕自己，趙安這個麵對任何事都顯得很灑脫且隨意的人選擇了落荒而逃，沒有言語的行動已經勝過了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