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兄弟
不過他馬上就知道自己不是運氣不好,另外一個人也舉起牌子來,上麵直接寫上了十萬元!另一位也不敢示弱,馬上加到十五萬。這兩人比賽著往上加價,在大家反應過來之前,價格就飆升到了七十二萬。
??“這是什麽意思?”丁六根懵了。
??“我不知道啊。”黃文斌也懵了,這兩人什麽來頭?雖然說虎山大曲有回憶加成,可是七十二萬這也太誇張了吧?難道有昔日喝虎山大曲的屌絲現在成了高帥富億萬富豪,特地來買酒回去憶苦思甜?這樣的人出一個都已經是傳奇了,一下子出兩個還互相競價,這算是什麽節奏?
??這可是足足七十二萬啊,比(最便宜那個)三十年茅台的價格還要高了!雖然虎山大曲是十二瓶,茅台隻是一瓶,十個打一個還要剩下兩個在旁邊圍觀。可畢竟是虎山大曲打贏了茅台啊!
??“這兩……我都不認識。”張利華搖搖頭。
??“我倒是好像在哪裏見過。”萬千紅想了半天還是沒想起來,“究竟在哪裏見過呢?”
??這兩人一個高胖,一個矮小,卻穿著差不多的黑色西裝,樣子看上去也頗為相似,頭發一樣都是花白,還理著一樣的小分頭,眼睛都炯炯有神,麵色紅潤,脖子粗短,激動起來就揮舞著手大喊大叫。
??“我去打聽打聽。”丁詩詩自告奮勇。
??不過丁詩詩打聽了半天都沒回來,那兩人的加價幅度也小了,磨蹭了半天,終於突破了七十五萬,最後是高胖子拿下了這十二瓶虎山大曲,他放聲大笑,對和他競價的矮瘦子說:“我都說了,你是鬥不過我的!”
??“呸,你這種家夥,窮得隻剩下錢了,就算買到了老酒又怎麽樣!你會釀酒嗎?你會管理企業嗎?你根本什麽都不會,隻是有錢而已。”那個矮子說。
??聽到這話,張利華立即大起知己之感,當然不是對那個矮子,而是對同樣窮得隻剩下錢的胖子。“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不過這胖子看起來挺好人的,一般胖子脾氣都不壞,他還會合理利用自己的資金優勢呢。”張利華說。
??“我倒是覺得,光有資金成不了事。”丁六根屬於另一個陣營,“我當然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啊,不過我覺得技術管理比資金更好總要一些。光有資金沒技術沒管理,建個廠子很快就賠光了。有技術有管理沒資金,大不了先給人打工去,等積累了資金,很快就能有自己的廠子了。”
??“有錢的話,懂管理懂技術的人都可以隨便找啊。”張利華說。
??“世侄,這你就不懂了,萬般都帶走,唯有技隨身啊。”丁六根說,“你有錢又怎麽樣呢?隨便一個投資失敗什麽的,錢就沒了。你看看我,會管理懂技術,進工廠直接能車布縫線做衣服,到國外能談判協商簽合同,所以我的生意幾起幾落,不論遇到怎麽樣的困難,最後都能戰而勝之。”
??丁六根拿出老資格來說‘我吃鹽多過你吃米’,張利華隻好低頭受教,“是,我明白了丁叔。以後我也要好好學習管理和技術。”
??不過黃文斌知道,張利華才是對的。現在是資本主義工業社會,不論技術還是人才,那都是大把大把的有。隻要有錢,隨時都能買到。丁六根的確懂很多技術,也懂很多管理,不過他的這些知識都已經過時了,真讓他從頭開始辦一家工廠,保證賠死。
??而且以前丁六根之所以幾起幾落,與其說因為他奮鬥時那些還沒有完全過時的技術和管理,還不如說是他那個在市委市政府工作的伯父——隻要多聽幾次丁六根在員工例會上的自我吹噓,多看幾次丁六根找人寫的歌功頌德回憶文,自然就會一清二楚。
??“小黃你也是,”丁六根還把活燒到黃文斌身上,“你這次發了大財,但是不要固步自封,要把錢投入到可以給自己增長知識的領域。你可以去考個精算師,弄個報關牌照,或者學學英文法文什麽的,以後用得上。”
??“是,我拿到這幾百萬,和老板還有王總比起來,那是九牛一毛。”黃文斌對此很是清醒,“我不會有任何自滿。”
??丁六根滿意的點點頭,卻不知道黃文斌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把這幾年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用在賺錢,然後投資房地產上。至於什麽精算師報關牌照英文法文,等他成了億萬富翁,不再需要賺錢的時候再說吧。
??“對了,應該去去讀個MBA,去名校讀,和美國合作那種,也不過一百幾十萬。讀完出來,不但可以拿個碩士牌子,還能認識許多做老板經理的同學,大大拓寬人脈,另外還可以學到不少知識呢。”丁六根說。
??“我打聽出來了!”丁詩詩滿頭大汗的跑了回來,打斷了丁六根的長篇大論。
??可她還沒說怎麽回事,拍賣師也跟著進來了,“丁老板,拍得虎山大曲的1024號客人,說想來見一見賣家。要不要答應他?”
??“好啊,叫他進來吧。”丁六根說,“我倒是很想見一見,當麵問清楚,怎麽舍得花這麽多錢買這個什麽虎山大曲!”
??“人家好不容易才打聽到消息。”丁詩詩嘟著嘴說。
??進來的當然是那個高胖子,遠看已經覺得十分龐大,拉近了看,更加像是一座肉山一樣。他聲若洪鍾,興致十分高昂,“你們好,哪一位是黃先生啊?我是鄧高,買了你的那十二瓶虎山大曲。”
??“你好,”丁六根先上去握手,給鄧高介紹,“這位是黃文斌小黃,這位是張利華張總,撇姓丁,做外貿生意的。以前好像很少見鄧老板啊。”
??“原來是丁老板啊!”鄧高問,“是天博那個丁老板對吧?久聞大名,如雷貫耳。我是本市人,以前都在外地活動,開典當店的,兼營小額貸款。”開典當店有正經做生意的,小額貸款也不一定走歪門邪道,但是開典當店還兼營小額貸款,那就肯定是放高利貸的。
??丁六根當然不會怕,在生意場上爬摸滾打的人,誰不是黑白兩道通吃?再說丁六根他自己也放高利貸,“鄧老板,怎麽肯花這麽多錢來買這個虎山大曲呢?”丁六根問,“別誤會,我不是說這酒不值這價,不過這個……”想半天也沒有合適的形容詞,“虎山大曲一般不為人所知啊。”
??“對於別人,虎山大曲不值錢。”鄧高哈哈一笑,“可對於我來說,那是無價之寶,比茅台還要緊。也不怕幾位笑話,其實我對前麵的茅台和劍南春也是很感興趣,可是為了保證能在我弟弟手裏搶到虎山大曲,硬是沒敢出手。早知道我弟弟隻有七十多萬,我起碼能買兩瓶茅台。”
??“您弟弟?”黃文斌問。
??“是啊,我弟弟鄧飛。”鄧高說,“就是一直和我搶虎山大曲那個。虎山大曲以前是我們鄧家的產業,解放後搞公私合營,就把我們家的酒廠給共產了。我們家祖輩一直想要恢複,天見可憐,終於改革開放了,酒廠熬不下去破產,正好我做生意也弄到了一點錢,就把酒廠買下來,想要振興家業。”
??“這是好事啊。”丁六根說,“怎麽會弄得兄弟反目呢?”
??“我那弟弟從小就什麽都喜歡和我爭,”鄧高說,“六歲那年我生了一場重病,推遲了一年入學,所以我和我弟弟上的是同一間學校同一個班級。他和我爭考試成績,爭班長,爭學習委員,爭三好學生。長大以後又爭女人,爭工作。後來我也厭倦了,父親死後,我離開本市去外地闖蕩,也算是獲得了小小的成功。”
??“然後你就回來接手這個……這個叫什麽來著?”丁六根不知道酒廠的名字。
??“金河酒業,”鄧高說,“我們家的酒廠叫做金河酒業。國營企業效率低下啊,公私合營以來,金河酒業的經營情況一直不好。去年終於破產,正好我在外地的生意也告一段落,就回來把金河酒業買下。當時我弟弟在金河酒業做副廠長,不願居我之下,居然拉了一幫人出去自立門戶。自立門戶也就算了吧,還去法院告我,說金河酒和虎山大曲都是他們的。”
??“這也太不應該了吧。”丁六根當然不會全信鄧高的說辭,但是有幾個基本原則,他是很堅持的,“自己兄弟之間,就算有再多的齷蹉,也不能輕易翻臉打官司啊。你是哥哥,他是弟弟,家業應該由你繼承。”
??“是啊,我也是這麽說的,可是我弟弟就是不知怎麽想。”鄧高說,“就算不論長幼,我這個廠是我獨資的,他那個廠是好多人一起集資建起來的,我弟弟的股份連20%都不到,怎麽看他也應該過來幫我。”
??“那真是你弟弟不對。”丁六根說。
??“雖然我弟弟完全是無理取鬧,不過我國司法製度效率太低,官司一時半會打不完。”鄧高說,“畢竟我不是專業的,在業內不怎麽被認可。我弟弟在廠裏做了幾十年,人脈比我強,現在自立門戶偷了我一批製酒設備去生產同名的酒,又到處詆毀我的聲譽,說他們生產的才是正宗金河酒。雖然我下了很大的力氣很多錢做營銷,可是生產出來的酒銷售困難,積壓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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