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真假
這時候當然不能辯解,說什麽我明明和你說過,肖蕾的父親找了來,我沒法子隻好去肖蕾老家處理這件事,也沒有一去好幾天,其實就去了一天半,還不夠兩天呢——越辯解人家就越生氣。
??“對不起是我不好,一時衝動就跑了過去。那天肖蕾的父親跑過來說要把肖蕾抓回去嫁人,我一著急,就做了這樣的糊塗事。”黃文斌認錯,“我正在後悔呢,昨天晚上收到消息,說我那些三十年陳的茅台可能是假的。肖蕾的鄉下是山區,趕夜路太危險,我煎熬了一晚上,天一亮就趕緊回來了。”
??“啊?茅台是假的?”丁詩詩問,“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我也不知道啊,”黃文斌說,“我在張總這兒呢,他找了人來做鑒定。要真是假的,麻煩可就大了!”
??麻煩當然很大,張利華和丁六根可是用這些茅台酒辦了品鑒會,連省裏麵的高官都驚動了。借著這個品鑒會,他們打通了不少道路,拿到了很多人情,如果酒是假的,這一切不就變成了大笑話?
??“我立即過去。”丁詩詩立即沒心情追究黃文斌帶著肖蕾回老家的事情了。
??黃文斌鬆了一口氣,知道這事算是糊弄過去了,以後就算丁詩詩再想起來,氣勢弱了,要解釋也容易很多,前提是他和肖蕾上過床的事情沒泄露,要是泄露了,神仙都救不了黃文斌。
??很快丁詩詩就到了,還沒說話呢,君寶酒行的總經理萬千紅也帶著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子前後腳到了。“張總好,丁小姐好,黃助理好。”萬千紅也有一些擔心,“張總,究竟是怎麽回事呢?”說完才想起來還沒介紹,“這位是我們君寶酒行的童則生童經理,他是專門做茅台經銷的,對茅台酒研究很深。”
??“童經理你好。”張利華等人先和他打了個招呼,然後才說正事,“是這樣的,我這個小兄弟,他偶然得到了一批陳酒,還拿出來拍賣了,我也買了一批。這個大家都十分清楚,現在居然有人說他的酒是假的,雖然十分無稽,可是我這小兄弟老成持重,還是想要弄清楚。這瓶酒你看看,是不是原裝的。”
??“好。”童則生也不推遲,從衣袋裏麵拿出一個放大鏡,一寸一寸的觀察瓷瓶的表麵,不斷點頭,“胎質沒錯,釉色正好,商標也沒錯,老化程度符合三十年去見。商品標號也沒錯。”說著他還拿出一個強光手電筒,一照之下,酒瓶好像變成透明了一樣,“沒有漏酒的痕跡,瓶口也沒有損毀,這瓶子是真的。”
??“裏麵的酒呢?”張利華覺得少了個結論。
??“除非真喝過,否則誰知道呢。”童則生說,“當年茅台廠也不是沒出過質量事故。”
??“一百多萬的酒,誰舍得整天拿出來喝啊。”張利華說。
??“張總舍得啊,那幾個品鑒會,可真是轟動全省,現在誰不知道張總豪氣,居然把一百多萬的酒拿出來喝了。”萬千紅一看有機可趁,馬屁就使勁拍了上去,“還不是一瓶,是好幾瓶啊。”
??“你這麽一說……等一等啊。”張利華回去房間裏麵,好一會兒之後拿出一瓶茅台酒來,“這是開了封的三十年茅台,可以拿出一點給你嚐嚐,你需要多少,才能辨別出真假?”
??“隻要一點點就可以了。”童則生臉上閃過一絲激動之色,這幾十年來他喝過無數的茅台,可是這三十年的陳年茅台,還真是沒有試過,“半個瓶蓋這麽多吧,或者說十毫升左右。”
??“好吧。”張利華拿出一個杯子來,小心翼翼的倒出一點點,遞給了童則生。
??童則生先用舌頭在杯子裏舔了一下,然後用舌頭卷起一滴茅台酒液,讓它在口腔裏麵擴散,在舌頭表麵形成一層酒膜,迅速溶解,慢慢回味,“居然是這種感覺。”童則生悵然若失,接著把酒杯裏麵剩餘的酒液一飲而盡,閉眼肅立,足足十分鍾以後才說,“我以前沒有喝過三十年陳的茅台酒。”
??張利華一怔,以前沒喝過,自然不知道三十年的茅台酒什麽味道,也不知道這酒是不是真的,頓時怒氣勃發,“你這是那我開玩笑來著?”
??他是一個大有野心的人,可是不得父親喜歡,父親還活著的時候,他隻能把所有的雄心壯誌都藏在心裏,以一個碌碌無為的形象示人。現在父親死了,他也已經名動商場,策劃的驚天一擊,也有了眉目,野心不禁外露,自然也就具有威勢。
??“不是,不是。”雖然早就想好了說辭,童則生還是嚇了一跳,“張總,我雖然沒喝過三十年的茅台,可是十五年二十年的還是喝過的。那時候我父親還在軍分區做後勤,有一次拿回來半瓶茅台,說是首長喝剩下的,已經足足放了二十年。”
??“和我小兄弟的茅台比,味道怎麽樣?”張利華最關心的還是這個。
??“完全比不上。”童則生說,“那瓶酒已經變成了金黃色,有如膠質,可是進口沒有這瓶三十年的厚重,散味又不夠這一瓶輕靈。相差最大的是回味,那瓶最多維持三分鍾,這瓶可是十分鍾都沒散,而且還一陣一陣的。”
??“就是真貨了?”張利華放下心來。
??“如果是假貨,那也是比二十年茅台還要好的假貨。”童則生咧嘴一笑,“這種假貨,要是我買得起的話,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這瓶開了的酒是真的,這瓶沒開的酒,外觀一樣,瓷瓶一樣,標簽一樣,蓋子一樣,老化程度也一樣,怎麽會是假的呢?”張利華說,“黃兄弟,那個指責你賣假酒的人,究竟是怎麽說的?”
??怎麽說的?人家壓根什麽都沒說,不對,應該說壓根就沒有這麽個人。“他說找人看過,覺得可能是假的。”黃文斌拿出早就想好的說辭,“我問他是找誰看的,他說是權威,具體是誰,也不肯告訴我。”
??張利華哼了一聲,“也就是找茬的,詩詩你怎麽看?”
??“可能是買了酒以後又後悔了,”丁詩詩的猜測和張利華一樣,“一百多萬的東西,不是人人都能下定決心的。可是這家夥,要退貨就退貨,正正當當表明意圖,誰也不會說什麽,現在居然造謠,說酒是假的,不給他一個教訓,真當我是死人嗎?”
??“沒錯,居然造這種謠!”張利華早就打定了主意,“黃兄弟,你告訴我,究竟是誰?一定要給他一個教訓!”要是這些酒出了問題,那些在品鑒會上吟詩作對題詩留念的高官們,等於都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還是當臉那種,降下的怒火,可不是他一個做外貿的商人能承受得起。他剛剛有了眉目的雄心壯誌,隻能永遠封存。
??“額……這個,以後我都不和他做生意就可以了吧。”黃文斌說。其實他隻是找個借口免得丁詩詩追問肖蕾老家的事情而已,誰想到張利華會這麽認真。
??“不行!一定給他個教訓!”丁詩詩說,“究竟是誰啊?是本地的還外麵的?是做官的還是做生意的?”
??“既不是做官也不是做生意的……”黃文斌想起剛才童則生的話,靈機一動,“是當兵的,他是當兵的。”
??張利華是個有錢人,丁詩詩是丁六根的女兒,都算是有錢有勢,當然錢和勢都是有限的,能對付的人,層次不可能太高。問題是黃文斌也不能把層次太高的人扯進來,他如果說是市委書記買的酒,張利華丁詩詩固然不敢幹什麽,但要是消息傳了出去,市委書記知道了,那不是麻煩千萬倍?
??要是層次不高,張利華和丁詩詩都是本地人,要在本市找人麻煩,那是最容易不過。有錢人不說,就說是做官的,現在張利華官場上關係那麽多,說不準也會找到什麽路子給人家一個狠的。都說官場上沒一個好人,可是無緣無故讓人家受一個冤枉,黃文斌也是於心不忍。
??說是軍人就不同了,軍隊自成體係,不論層次高層次低,誰受了欺負,都會一窩蜂過來找回場子。麵對這種迥然不同的勢力,張利華和丁詩詩都猶豫了。“原來是軍佬啊,怪不得不守江湖規矩。”張利華嘀咕,“哎,算了算了,人家保家衛國,買不起百多萬的酒,也不能怪他們。”
??“記得以後別跟這種人做生意,以後都不要理他。”丁詩詩也說。
??“我早就這麽說來著。”黃文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沒想到隨便撒個謊,居然鬧得這麽麻煩。本來隻是想隨便驗證一下,證明了自己的酒是真的就完事了。沒想到張利華和丁詩詩不但要驗證真假,還要找出幕後黑手。
??“總之真相已經大白了,可喜可賀。”萬千紅不失時機前來給他們遮羞,“不如我們去吃一頓,好慶祝一下?小橋流水那邊的胡總說今天弄到了一隻野生天鵝,就讓我做個東道去吃一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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