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夜深人靜，心亂如麻
. ，
簡陋的廚房裏，金瑤和金猛兩兄妹，唯唯和小苗四個會做飯的人在裏麵忙活著。
江聖雪、皇甫風、段如霜和文珠兒這四個客人都坐在外麵的院子裏，而大堯正陪著他們說話。
無敵山寨很多人都是孤兒，大堯就是其中一個，大堯自己一個人住，也不會做飯，所以平日裏，金猛、金瑤和小苗這幾個人都會在大堯家裏吃飯，說話。
沒過一會，屋內就傳出了菜香，惹得江聖雪起身，走近門口往裏瞧，還深深地嗅了一口：“我都迫不及待的想嚐嚐你們的廚藝了！”
“又不是沒吃過！”金瑤在裏麵笑著喊道。
江聖雪又重新回來坐到皇甫風旁邊，跟大堯說著無敵山寨裏的事。
文珠兒正饒有興趣的聽著，便看到段如霜默默的起了身，進了屋子，心裏沒來由的一陣失落，她低下頭，知道自己除了會發大小姐脾氣以外，什麽都不會。
段如霜進了裏屋，也不說話，就是抱著雙臂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正在炒菜的金瑤。隻見金瑤衣袖挽起，一隻手拿著長勺正在炒菜，一隻手不斷地往裏麵放著各種材料，香氣撲鼻，因為要做出七八個人的分量，所以炒起來有些費力，看她臉色潮紅，卻又
帶著笑意的模樣，段如霜不禁看得呆了。
此時此刻，這間屋子裏就好像隻有自己和金瑤兩個人，而這間屋子就是他們的家，自己傻傻的在這裏等著，就像在等自己的妻子把香噴噴的飯菜端上飯桌。
這不就是自己一直以來所期盼的歸宿嗎？
想到這，段如霜越發笑的溫柔，盡管金瑤的脾氣火爆，但是除此之外，她近乎完美。霸道又不失溫柔，善解人意也不會同情心泛濫，看透世間的一切愛恨情仇，豪爽時可以稱兄道弟，溫柔時又有閨中女子的矜持，承受過失去親人的痛苦，也體驗過與心上
人之間曖昧時的小羞澀，這就是金瑤，無敵山寨的二當家無敵旋風狼。
唯唯端著菜出來的時候，看到段如霜一直盯著金瑤，便偷笑著出去了，也沒同他說話。
金猛把飯端出來的時候，段如霜也沒有任何反應，金猛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見是正在盛菜的金瑤，便暗自勾了勾嘴角，出去了。
金瑤端著最後的菜出來的時候，段如霜還在看著她他，金瑤不知道他站在這裏多久了，便有些不自在的說道：“吃飯了，還愣著幹什麽！”
段如霜卻低聲說道：“我發誓，一定要娶到你！”
金瑤的手一抖，險些把菜打翻，心髒猶如小鹿亂撞一般，忙從他身邊走過，將菜放在飯桌上。
此時的飯桌已經是琳琅滿目了，雖然都是些最普遍的家常飯菜。
“吃飯了！”金瑤嘴裏喊著，心裏卻不斷地回想著方才段如霜的情話。
小苗喊道：“聖雪姐姐，大堯，風少俠，文姑娘，你們快進來吃飯吧！”
唯唯洗了把手，便先回家了，唯唯的家裏還有爹娘，自然不會留下來吃飯，隻是幫忙做完飯菜便要回家做飯了。
幾人送走唯唯，便都各自坐下，開始不拘小節的吃飯。
“能跟大家一起熱熱鬧鬧的吃頓飯，真好！”江聖雪笑道。
“以後常來，我們大家常聚！”金猛笑道。
江聖雪說道：“幸好我嫁進的是桃花山莊，還可以常常出來，不然可要乖乖的做個兒媳婦，哪都不能去了！”
“是啊，聖雪你能嫁給皇甫兄，著實是你的福氣！”金猛笑道。
“能嫁給夫君是我三生有幸！”江聖雪甜甜的笑道。
皇甫風低聲笑笑，心裏默默地說了句：能娶到你才是我三生有幸！這對夫妻如此恩愛，金猛打從心裏感到高興，金瑤、文珠兒和段如霜更是如此，可是這三個人，卻彼此都有著自己的小心思，這是他們所忌諱的話題，便都笑笑沒有說話
。
“文姑娘是第一次來，你們三個人也不過是第二來，卻感覺好像跟你們認識了很久一般！”金猛感歎道。
大堯說道：“可不是麽！除了無敵山寨的百姓，我這種感覺還是頭一回！”
段如霜笑道：“一起同生共死過，我們大家可是生死交情，自然不覺得隻有兩麵之緣那麽淺薄！”
“第一次被抓進無敵山寨的情景還恍如昨日，沒想到今日，竟已經成了故交！”江聖雪感歎道。
大家看了看小苗，她正悶不做聲的吃著飯菜，時而笑著看看他們，似乎沒有什麽不對。
說到這，大家知道，金衝又是個繞不過的話題，不過到了今天，儼然已經沒有當初那麽令人痛苦了，隻是十分感傷罷了。
“說起第一次把聖雪抓進無敵山寨，還真是緣分！當時聖雪毫無懼意，鎮定自若，換作一般的女人，早就嚇個半死了！”金猛笑道。
“聖雪哪裏是一般的女人？這個姑娘可是冷麵狂龍的妻子，江家堡的千金大小姐呢！”金瑤調笑道。
金猛說道：“還記得那兩萬兩贖金嗎？我記得當時是段捕頭假扮成車夫，陪同皇甫兄一起進無敵山寨來的！”
段如霜笑道：“別提了，為了籌集這兩萬兩黃金，我可是快跑斷腿了，最後還要充當風大哥的車夫！”
金瑤笑道：“碰到我們無敵山寨，你這飛鷹索命郎也無用武之地了吧！”
“是啊，不過勝利的還是我啊，都把你這個旋風狼說服去了衙門做捕快！”段如霜說道，“山賊做了捕快，這可是奇聞！”
“那也多虧了珠兒，是她求文大人，我才有今天！”金瑤說道。
文珠兒說道：“就算沒有我，段如霜也是有辦法的，他是衙門三大捕頭之首，我爹也得給他幾分麵子的，如果段如霜撒腿不幹了，我爹可擔當不起！”
“這還是文珠兒嗎？今個真是給我麵子！”段如霜大笑道。金猛笑道：“多虧了皇甫兄的兩萬兩贖金，我們才得以買些蔬菜種子種植，還在山上種了果子和麥子，現在每家每戶都能養上一些雞鴨鵝等家禽，即便不出去打劫，也能安
穩的過日子！”
大堯說道：“說到底，風少俠和聖雪姑娘就是我們無敵山寨的大恩人！” 金瑤說道：“不過我們是山賊，山賊的老本行還是要劫富濟貧的，反正那些貪官汙吏奸詐富商手裏的錢也都是些不義之財，就讓我們把劫來的不義之財送到真正需要的人手
中，也是為百姓做事的另類英雄！”
“咳咳！老金，別忘了你現在還有什麽身份！”段如霜故意沉聲道。
惹得一桌人哈哈大笑。
本來熱鬧得很，金猛卻忽然有些感傷道：“你們來了，我才又有了家的感覺！”
金瑤卻紅了眼眶，低頭吃著飯，心口有些發悶，又忍不住喝了一杯酒。
原本安安靜靜吃著飯菜的小苗，卻忽然說道：“我糊塗了，你們也糊塗嗎？怎麽不給我衝哥拿副碗筷呢？”
說罷，便起身去了廚房，拿了一副碗筷回來，又搬了張凳子過來。
大家看著小苗笑著給空碗夾菜，還說衝哥多吃點的時候，都再也笑不出來了。
飯後，江聖雪覺得氣氛越發沉悶，也沒留下來收拾，便說帶著飯菜先去了飛絮那裏。
文珠兒和金瑤收拾殘局，金猛和大堯一起送小苗回去，看她回房繼續縫補衣服，才安心離去，生怕她不發病時再跑去金衝的墳墓前坐著。
段如霜隻是幫忙撿下碗筷，便跟皇甫風在院子裏坐著。
等金猛回來，皇甫風便跟他回去了。
段如霜本該留下跟大堯一起的，不過天色還早，便又獨自去了後山修煉《移形換影》。
金瑤和文珠兒收拾好後也都離開大大堯家回去了。
“金瑤，小苗的病就不能治好了嗎？”文珠兒問道。
“治不好了，張大爺是老郎中，醫術不比鎮上的大夫差，再說了，這是心病，沒有藥可以醫的！就連星前輩，恐怕都要束手無策了！”金瑤歎道。
文珠兒歎了口氣：“多好的一個姑娘啊，我剛來的時候，還跟我有說有笑的，方才在飯桌上第一次看到小苗這樣，才知道她的病情有多嚴重！”
“不用擔心，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張大爺說小苗是失心瘋，時好時壞，如果不受刺激，發病的時候就會減少！”
“真是可憐！”
金猛正在房間裏收拾床鋪，皇甫風看他把床鋪鋪好，最後扯了一張被子鋪在地上，便說道：“你不用這麽麻煩，我睡在地上就行！”
“那可不行，你是客，哪有睡在地上的道理？我吃苦吃慣了，還是你睡床吧！”金猛說道。
“今夜月光很明亮，你我在院中過過招，大半夜也就過去了，剩下的後半夜，擠一擠就好了！”
金猛很意外，皇甫風竟也如此不拘小節，他一向以為皇甫風是個冷漠如冰不善言談的人，沒想到如此平易近人。
金猛便不再收拾，果真跟著皇甫風去院子裏比武去了。
二人都不用武器，都用拳腳功夫比試。
可謂是拳拳到肉，幾招下來，金猛隻覺得自己健壯的身子有些酸疼，而皇甫風麵不改色，便知道自己與他的差距了。
“還記得你第一次來無敵山寨，跟我過了幾招，沒想到今日，我已經接不過你的三招了！更何況，你還沒有帶上你的神封刀，就已是如此厲害，不愧是冷麵狂龍！”
“我看你是沒有竭盡全力吧！我所知的無敵烈焰虎，可不是隻有這些！”皇甫風說道，“快拿出你的看家本領，傷了我聖雪也不會怪你的！”
金猛舉起拳頭，苦笑道：“就算我拿出看家本領，恐怕也傷不到你一絲一毫啊！”
說罷，金猛和皇甫風這對昔日的情敵開始半認真半試探的過起了招，不過大家都是點到為止，到最後誰也沒有真的傷了誰。
飛絮翻了個身，卻碰到江聖雪的手臂，江聖雪也翻了個身，飛絮低聲道：“對不起，吵醒你了！”
“我本就沒有睡著！”江聖雪笑道。
“我家的床小，真是委屈你了，聖雪！”
“飛絮，你知道我的為人，我又會在乎這些嗎？”江聖雪笑著往飛絮的懷裏鑽，“更何況，還是我主動拋棄我的夫君，願意來你這裏睡的！”
飛絮笑著摩挲江聖雪的後背：“聖雪，你還記得我，我真是開心！”
江聖雪愛憐的摟緊了飛絮：“說好了，做一輩子的好姐妹，我可不會食言的！”
“聖雪，那個醫聖先生，真的能治好我的眼睛嗎？”
“你並非先天失明，星叔叔一定能有辦法醫治你的眼睛，你就放心吧！”
一想到自己能再次親眼看到金猛，看到無敵山寨的大家，飛絮也很開心，這一夜，她都沒有睡著。
“聖雪，說說你跟你夫君吧！我又想聽你們的故事了！”
“上次我們離開無敵山寨後，又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江聖雪又不厭其煩的對飛絮講起了自己跟皇甫風之間的事。
段如霜正要離開後山，便看到山頭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過去一瞧，果然是她。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抬起頭來，笑道：“你練完了！”
“你怎麽在這？”
“等你啊！”金瑤笑道。
“等我幹什麽？你快回去睡吧！”
金瑤柔聲道：“睡不著，怎麽都睡不著！”
“珠兒呢？”
“她睡了，我找不到人跟我說話，就想到你一定還在這裏練功，便來這等你了！”
段如霜有些心疼，他在金瑤的身旁坐下，陪她一起望向天邊的那輪彎月：“你想金衝了？”
“我不僅想三弟，也想四弟，也想很多很多的人和事！”
段如霜攬過金瑤的肩膀，她也順勢靠在了段如霜的肩上：“等我把你娶了，這裏就是你的娘家，娘家自然要常回，我知道如果你不是為了我，是不會離開無敵山寨的！”“段如霜，你以為我不想嫁給你嗎？如果可以，真想立刻就與你拜堂成親！可是珠兒該怎麽辦？我和你又該怎麽辦？我們不能對不起她，可我也不想對不起我自己！我這是
怎麽了？我是一個山賊啊，想要得到的東西就應該搶過來才是啊！何必像現在這樣，什麽都要猶豫，什麽都要顧慮！”金瑤哽咽道。
段如霜柔聲道：“我愛的人是你，珠兒她會理解的！你不用委屈你自己，我也沒做出對不起珠兒的事！”
“珠兒是個好姑娘，我知道她總在製造機會給我們，可她心裏的委屈我看得到，我是真的疼她，喜歡她，把她當成我的好妹妹！”
“珠兒也把你當成了好姐姐，她從沒跟一個女人這麽親近過！她願意讓你跟她同床共枕，可見她是多喜歡你！”段如霜苦笑道。
“你知道嗎？回到無敵山寨後，我看到珠兒能跟大家打成一片，我真替她高興，我的村民接受了她，就像珠兒看到衙門接受了我時一樣高興！”
段如霜柔聲道：“你和珠兒都是好姑娘，我不該辜負任何人，尤其是我愛的人，你，金瑤！”
金瑤苦笑道：“有的時候，我真的好希望我從不跟珠兒相識，更希望我們從來都不是好姐妹！就不會有現在這樣尷尬的局麵了，現在的我，都快不像我了！”
“珠兒那裏，就交給我吧！”段如霜柔聲道。
“答應我，別傷害珠兒，如果傷了她的心，我倒寧願我們一輩子都這樣，或者，我不再做捕快，回到無敵山寨再也不出去！”金瑤沉聲道。段如霜笑著歎了口氣，不再說話：金瑤，當我愛上你的時候，就注定了要傷珠兒的心，可我們又能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