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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七章 蒼老婦人,年輕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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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聞思的心裏,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無論是痛不欲生針,還是焚玉山的刀山火海,甚至是幻靈湖和太虛湖的心理折磨,她都可以完完全全的承受。


  隨後,她輕輕的吸了口氣,帶著視死如歸的黯漠眼神,推開了這扇她再熟悉不過的房門。這裏還是老樣子,什麽變化都沒有,一片潔白,在這黑暗幽然的曼陀羅宮中,代表著獨一無二的至上地位,白之宜深知獨一無二才是最耀眼,最權威的,所以她千方百計

  的把自己趕出了曼陀羅宮,趕出了這間自己從小長大的房間,自此,任由其落滿塵灰,也再無人與她平起平坐,共享這自欺欺人的純白。


  兩盞泛著黃光的燭火輕輕跳動著,讓這房間晃動的影子也暗藏起了波光洶湧,亦如此時此刻,東方聞思雖然做好了一切準備,卻又不由得一陣心慌。而那燭台之下,擺滿了酒菜,東方聞思不禁瞟了一眼,微微一愣,這些飯菜,不正是自己平時最愛吃的嗎?一時之間,有些藏在內心深處的柔軟和感動又再一次回到了她


  的心間。


  再一抬頭,隻見一身白衣,頭發散落的白之宜,正在為自己倒酒,再仰頭喝下,亦不知,在她等待自己請罪的時間裏,這是喝下的第幾杯酒。


  在那跳動的火光旁,她高深莫測的目光變得越發深邃,卻又淺薄的讓東方聞思覺得,她充滿了溫柔。“這本該是你的慶功宴!”白之宜沒有抬頭看一眼東方聞思,仍舊自顧自的喝酒,隻是無論她喝了多少,臉上都不曾有一點紅暈,眼睛也不曾有一點迷離,隻有語氣,冰冷


  的不再可怕。


  無論何時何地,白之宜都能做到讓自己清醒,理智,讓人捉摸不定。


  東方聞思小心翼翼的走近,輕聲道:“我做不到!”


  “這些飯菜,本宮主讓人未時就做好了,每隔一個時辰,便丟掉,再重做,本宮主終於在這亥時,把你等回來了!”白之宜歪著頭,略帶一點失望的看向東方聞思。


  東方聞思咬了咬唇,撕扯著衣角:“宮主,聞思任由您責罰!”


  “所以,你是寧可受罰,也不願意殺了皇甫雲和鳳綾羅?”


  東方聞思對於白之宜知道任何事並不感到驚訝,她緩緩跪了下去,有著視死如歸的淡定:“您太高估我了,即便我已經是人麵獸心的妖女,也不會殺死心愛之人的親人!”


  “這便是讓你違背本宮主命令的全部理由?”


  東方聞思垂著頭,沒有任何反應,算是默認了。“真可惜啊,如果這一次完成任務,本宮主還曾想過,該如何賞你?不如,讓你搬回來住?紫魄這幾天找不到你,來找了我三次,可你卻親手斷送了你與紫魄回到從前的機

  會!”


  東方聞思猛地抬起頭,皺緊了眉頭:“可您知道,寧可我死,也絕對不會親手殺了皇甫雷的二哥!更何況,我也未必殺得了他們!”


  “哼哼!”白之宜冷笑一聲,隨後她起身撫了撫衣袖,居高臨下的看著東方聞思,“今夜將是你,最後住進這個房間之中,好好懷念吧!”


  白之宜就這樣走了?


  在這充滿了回憶和隻有自己味道的房間,住上最後一夜?然後再如同一條被趕出家門的狗,回到早已安排好的牢籠裏?


  難道,這就是對自己的懲罰?白之宜走了許久以後,東方聞思也無法回過神來,其實,這樣的懲罰,或許能讓曾經的東方聞思感到傷心難過,甚至是天崩地裂,可是現在的東方聞思,早已對任何事都


  淡漠,不過是一個容身之處,睡在哪裏又有什麽分別?

  如果曼陀羅宮回到我的手中,這間房不還是我的嗎?

  東方聞思冷笑一聲,隨後她站起身來,這才感覺到自己雙膝的麻木,跪了太久,以至於讓她忽然倍感疲憊。


  她揉了揉自己泛起青筋的額頭,難道是因為自己的神經一直都崩的太緊,所以此時此刻突然放鬆了下來,才會如此難受嗎?


  隨後,便不再多想,走去床邊,隻脫去鞋子,便躺了下去,很快便沉沉睡去。


  可是另一邊的白狐卻是一夜未睡,他徘徊在曼陀羅宮的大門口已經多時,他也不知道東方聞思什麽時候會出來,更加不知道她受到了怎樣的懲罰。


  烈火宮的宮主?曼陀羅宮的姑爺?江湖上被人畏懼的魔宮魔頭?那又如何?還不是無法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更何況,她還早已成為了自己的未婚妻。


  即便已經入夏,可是深夜之中,還是冷的讓人發抖,白狐等了一夜,終於等到曼陀羅宮的大門開啟,走出一個又一個接收到任務的護法,弟子,就是沒有等到東方聞思。


  不好的預感自他腦海中湧出。


  一陣刺痛自她的大腦一直延續到她的心髒,她猛然睜開雙眼,痛苦的捂著自己的頭,劇烈的喘息著。


  此時,阿市一邊推門而入,一邊輕聲說道:“你醒了,小宮主!”


  阿市的臉上帶著一點說不出來的悲憫,她隻將一盆打好的水放在木椅上,再覆上一條結白的毛巾,便靜默著出去了。


  東方聞思甚至還來不及跟她說句話,當她想要起身坐起的時候,卻感覺到下體一陣劇痛,連帶著小腹,和整具身子。


  正當她以為這點疼痛,還隻是自己腹部胞宮受損沒有恢複的緣故,白之宜也緩緩而進。“東方聞思,你終於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了!”白之宜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雙眼睛,滿是得意和興奮,就像是看著最美麗的事物因為求之不得而使它變得腐爛醜陋,所擁


  有的變態般的快感。


  東方聞思極力的想要起身,卻發現不僅渾身無力,還因為一陣陣劇烈的刺痛讓她越發的難以忍耐:“宮主的話,是什麽意思?”“《踏雪歸來》隻有處子之身的女子才能修煉,你是知道的吧!但你卻不知道,練成之後,一旦失去處子之身,就會失去所有的武功,從今以後,你隻會《踏雪歸來》,隻


  會是那個一旦察覺到殺氣就會不受控製妖化殺人的人麵獸心!”東方聞思隻覺得頭痛欲裂,她不敢置信的掀開自己的被子,那件火紅色的衣裳已經被撕的破碎不堪,像是一灘血跡覆在地麵上,又像一顆顆無數醜陋的血粼粼的心髒彼此


  糾纏著。


  淩亂的裏衣,雖然沒有被撕碎,但卻無比真實清晰的解了開,而沒有被係回去,她像是魔怔了一般,不斷地看著自己手臂上的青紫,撫摸著自己脖子上的吻痕。


  她終於知道自己下體的劇痛是怎麽回事了,也終於知道昨夜為何白之宜走後,自己忽然泛起濃濃的睡意了,想必白之宜早已在那燭火之中做了些手腳。


  失去寶貴處子之身,從此以後,隻會那邪惡的《踏雪歸來》……


  這……才是白之宜給與自己真真正正的懲罰嗎?


  東方聞思說不出話來,許久,許久,都震驚的回不過神來……


  白之宜似乎很滿意東方聞思的反應:“你以為,本宮主不知道那日把你送去白狐房裏之後,他沒有碰你的事嗎?”事到如今,東方聞思已經不會發瘋發狂了,這些日子給她的打擊連二連三,似乎到了現在,她已經有些麻木了,從自己的父親東方一秀為了救下這個妖婦而自殺,再到與皇甫雷的正邪不兩立,從被迫修煉邪功,再到無法懷孕,從被趕出曼陀羅宮,再到現在失去處子之身,這種一點一點刺進去的悲通,也在一點一點折磨著她的理智,可她


  很清醒,也很鎮定,鎮定的根本不像東方聞思。


  “至少……您可以告訴我……是誰……要了我的身子吧……”她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她,她始終還隻是一個少女,把貞潔看作一切的女人。“告訴你之後,你要將他千刀萬剮嗎?你還是不夠了解本宮主,對你的懲罰,已是本宮主對你最大的仁慈了!或許……”白之宜勾了勾嘴角,冷聲道,“你該去洗把臉,換上

  幹淨的衣服,然後回到烈火宮,做一個真正不再拋頭露麵專心侍奉丈夫、不再紅杏出牆惦記其他男人的妻子!”東方聞思斜過頭來,她隻看到白之宜走出大門的背影,曾經幹淨的純白,現在隻有陰冷和心寒,或許自己一直都看錯了,曼陀羅宮的白色,並不是純潔和善良,也不是光


  明和希望,而是掩蓋邪惡血腥的冰霜。奇怪,為何此時此刻,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東方聞思握緊拳頭,慢慢的,一點冷笑爬上她的嘴角:白之宜,你對我的懲罰,隻有這點程度嗎?你做了我十三年的母親,我怎會不了解你?你讓我嫁給白狐,讓我修煉邪功,把我趕出曼陀羅宮,讓我殺了皇甫雷的二哥和二嫂,甚至隨便找來一個男人,奪走我的處子之身,讓我從今以後,再也不能對皇甫雷抱有任何幻想,或是,絕望而又羞愧的離開這個世界,不,你錯了,你錯了白之宜,我不會輕易就死的,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做,還有很多人,在等著我


  去守護,就算侮辱我的那個男人,我連想象是什麽樣的人的勇氣都沒有,也要苟活於世!隻為了曾經,我對皇甫雷的誓言。


  今朝君傾三分力,他日還君一世癡。


  硬生生的將所有的悲痛咽下肚子後,東方聞思艱難的坐起身來,有些踉蹌的走去水盆邊,是該振作一點,收拾的體麵一些,回到烈火宮,不能再讓白狐擔心了。一聲巨響過後,房內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站在門口的阿市有些難過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是啊,親生的女兒已經找到了,還有什麽理由善待並無血緣關係的養女呢


  !


  桃花山莊。


  還未走到門口,就已經聽到那平靜而又輕柔的琴聲,重雲對著引路的下人點了點頭,表示感謝,便敲了敲門。


  琴聲沒有停止,但是鳳綾羅那略帶冰冷的聲音卻傳了出來:“這是你們桃花山莊的地方,想要進來恐怕還無需經過我的同意吧!”


  重雲微微一愣,隨後他笑著推開房門,溫柔的看著正坐在琴台旁撫琴的鳳綾羅。


  一身幽藍色的紗衣,清冷的麵容,長發肆意散落,這樣的鳳綾羅,的確美的讓人嫉妒,難怪她初次出現在煙雨閣時,紫風月就已經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了!“一大早上,就有如此雅興,看來你的傷,恢複的還不錯!從你的琴聲中,我聽出了平靜,仿佛置身於山水之間,看的是清湖溪澗,聽的是鳥語蟬鳴,聞得是山花爛漫,觸


  得是細雨柔風!”鳳綾羅將雙手覆在琴弦上,讓這淡淡的輕輕的緩慢的琴聲暫時消失,她的表情終於不再冰冷,有了一點點笑意:“恐怕,清湖溪澗下藏的是暗流洶湧,鳥語蟬鳴後是無數瀕


  臨死亡的無聲慘叫,山花爛漫間遮掩的是無數屍骸的腐朽,細雨柔風中是無數亡魂飄蕩的怨念和孤獨!”


  “你就不能把事物看的美好一些嗎?”重雲無奈的笑道。


  鳳綾羅聳了聳肩:“這個要求,對於一個職業殺手來說,的確艱難了些!”


  重雲笑著抿了抿嘴:“你不請我坐下喝杯茶嗎?”


  “這裏是桃花山莊,你我都是客人!”


  重雲一邊笑著走去桌旁坐下,一邊打量起了房間:“藍色的帷帳,藍色的擺飾,看來,又是雲二少的傑作了!”


  “我沒想到,你會來看望我,你是第一個來看望我的!”重雲倒是有些驚訝了:“皇甫雲不能隨意走動,我倒是理解,不過,你這一次好歹也是為了救皇甫雲和紫風月才受的傷,我以為皇甫盟主不來,至少大夫人也會來看看你!

  ”


  “或許方才我的話,沒有表達清楚,我是指,你是第一個敢來看我的人!”鳳綾羅輕輕的笑道,眉眼間竟然閃過一絲俏皮。


  有那麽一瞬間,重雲還以為自己眼花了:“為何?”“我之所以答應留在這裏養傷,就是以不想再與皇甫雲有任何瓜葛為條件的!所以,那些人也不敢來打擾我,除非是必要,但我不當這是來看望我!”鳳綾羅笑道,“但是我

  知道,月柒和月蓉會偷偷地趴在門縫裏看我,回去告訴皇甫雲我每時每刻都在做什麽!”


  “你沒有拆穿,看來你還是很想讓皇甫雲知道你每時每刻都在做什麽!”


  鳳綾羅撇了撇嘴:“我隻是不想生事!”


  “大少奶奶呢?江聖雪一定會來看你的吧!”重雲說道,“她可是這天底下最善良最熱情最能包容別人的人了!”“我知道她也來過,不過想必,是怕我多心,所以沒有進來,幸好,我也不用應付她了,你也知道,她那個人,勸服別人很有一套,我怕我會忍不住與她談論感情,我可不

  想變得多愁善感!”


  “是哦,感情對一個殺手來說,的確是不需要的!”重雲笑道,“那我們呢?算是朋友嗎?還是,隻是一起修煉《玄音煞》的合作者?”


  “我可以很誠實的告訴你,兩者之間!”鳳綾羅勾了一下琴弦,“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吧!”看她再次撫起琴來,重雲卻覺得心裏一陣暖意,這麽多年了,自己完完全全沒有信任過任何人,就算是自己唯一的朋友未傾隱,也會隱瞞很多秘密,自從與常歡在一起之

  後,他也開始想要關心那些把自己偽裝起來的人,鳳綾羅便是如此。


  他也知道,鳳綾羅的心中,早已把自己和江聖雪當做朋友,隻不過,她不能。


  白狐早已等的心急如焚,他攔下每一個出去做任務的弟子和護法,問他們有沒有看到東方聞思,或是知道她到底受到了怎樣的懲罰。


  可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們甚至驚訝於東方聞思還能進入曼陀羅宮。這讓白狐的情緒開始暴躁,正當他打算進入曼陀羅宮,去找白之宜的時候,走出來一個老婦人,披散著一頭淩亂的白發,一張臉上滿是皺紋和黑斑,看起來很蒼老,但是

  行動卻沒有一般老人那般緩慢,也能感覺到她的內力深厚,故而才會如此年邁也依然矯健,而且她的眼神一點都不渾濁,隻不過有些空洞。沒有穿鞋,隻穿著白色中衣,露著蒼老的雙手和雙腳,白狐正奇怪怎麽沒見過曼陀羅宮還有這樣的老婦人,見她已經從自己麵前走過,便立即走到她的麵前,詢問道:“你

  看到小宮主了嗎?她是不是還在曼陀羅宮裏?”老婦人毫無反應,像是傀儡一般的繼續行走,可是白狐卻越發覺得奇怪,光明正大毫發無損的出入曼陀羅宮?並且自己從未見過,她究竟是何人?為何會讓自己有一種莫

  名其妙的熟悉感?白狐思索再三,還是忍不住跟了上去。


  烈火宮的兩個守衛正在大門前有說有笑,看到衣衫不整僅比乞丐幹淨一些的老婦人,無視他們就要進入烈火宮時,雙雙攔住了她的去路。


  “你是何人?怎敢擅自闖入烈火宮?不想活命了?”


  老婦人沒有說話,甚至看他們一眼都沒有,仍然打算往裏走進。


  “直接殺了,跟一個瘋子廢什麽話?”


  白狐本想阻止,可是眼前的這一幕,卻讓他震驚的愣在原地,動彈不得。隻見那老婦人的雙眼忽然變得血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方可看見她幹巴巴瘦骨嶙峋的雙手忽然變成了一雙少女才有的雙手,並且長出鋒利的指甲,而她一頭白發也變作黑發,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也變成了年輕貌美的少女,隻是兩顆獠牙讓她有些詭異,那守衛已經準備將劍刺入她的胸膛,可看到她驚人的蛻變時,那守衛的眼神也變得極為

  震驚,動作瞬間變得遲緩起來。接著,那少女便已經如同一隻靈活的走獸,迅速從那人的手臂盤上他的背膀,騎在他的身上,一口咬住他的脖頸,雙手也扣進他的心髒,在那逐漸虛弱的慘叫聲中,變作

  一具幹屍,

  而另外一個早已嚇呆了的守衛自然也沒能逃過一劫。


  殺氣頓然消失,年輕貌美卻如同妖魔的少女,再一次褪去漆黑的長發,雪白柔嫩的皮膚,成了方才如同行屍走肉的老婦人。


  而她站在門口,風吹起她的白發,雙眼空洞的好像方才發生的一切,她都不知情,這場麵的確令人不寒而栗。


  看到老婦人進入烈火宮,白狐才收起方才的震驚,飛速的追了上去。


  跟著她一路回到了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房間,那正是自己的房間,不知為何,心情反而平複了下來。白狐輕輕的推開門,甚至沒有勇氣看一眼回到房間的她,此時此刻在想什麽,又想做什麽,他背對著裏麵站了好久,甚至將自己的額頭一下一下的砸在木門上,一聲又一

  聲的悶響,很像有節奏的木魚聲,但卻無比沉悶,非但無法讓人平靜入定,反而心煩意亂。


  終於有勇氣麵對的時候,白狐才回過身來,卻還未開口,就聽見那一聲蒼老的聲音,傳進自己的耳朵:“你還打算站在門口到何時?”


  “聞……聞思……你……你怎麽……”白狐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他還是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倒是東方聞思,她坐在床邊,如同一個慈祥的母親,帶著溫柔的笑容:“過來,在我身邊坐下來!”


  白狐像一個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事的孩子,踉蹌的走了過去,猶豫了很久,才在東方聞思的旁邊坐了下來。


  “連我都接受我自己現在的模樣了,你有什麽不能接受的?除非,你的心裏,也把我當成了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一個,隨時都可能散了骨頭的老人!”


  “聞思,你知道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會在你身邊的,我隻是心疼,你還那麽年輕……”白狐忍不住一聲抽泣,再也說不下去。東方聞思淡淡的笑了一聲:“哭什麽?眼淚,是不能讓我回到從前的!當時我正在洗臉,可卻在水盆中,看到自己的臉,在逐漸變得蒼老,頭發,逐漸變得斑白時,也是震


  驚的說不出來,也想過撕心裂肺的哭泣,也想過把房間裏的鏡子通通砸碎,可我除了哭喊,什麽都不能挽回,於是我接受了,我接受了自己現在的模樣!”


  白狐愣愣的看著東方聞思,她沒有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也沒有失聲痛哭,眼神中也沒有恐懼,她,終究長大了,變得比任何人都鎮定。白狐擦掉自己的眼淚,強擠出一點笑意:“沒什麽的,沒什麽大不了的,我也是少年白發,也曾被很多人笑話過,但那又有什麽?當時我的身邊,有銅鏡,有十夜,所以我

  什麽都不怕,你的身邊,有我,有紫魄大人,所以,你也什麽都不用怕,我會用我的生命,保護你的後半生!”東方聞思輕笑一聲,再也沒有從前銀鈴聲般的清脆,隻有古老木門開啟時的幹枯吱呀:“白狐,我的後半生,是用來守護皇甫雷,保護紫魄哥哥,奪回曼陀羅宮的,所以我

  不想強迫你留在我身邊,我沒有理由那樣做,我的心,隻給了皇甫雷一個人,我想你會明白的!”“事到如今,你還指望我覬覦什麽?得到什麽?你都如此狼狽了,我還怎麽忍心雪上加霜?原本,銅鏡和琳琅死後,我就一無所有,失去一切,沒有任何支撐,是你,才讓我繼續活下去的,在你身邊,為你做事,保護你,照顧你,是我心甘情願,更是我的執意如此,你不需要愧疚,更不要因此把我趕走,因為,我隻有你了,所以,我想你


  也會明白的!”白狐從未如此認真的說道。東方聞思用那年邁的手輕輕的撫了撫白狐的麵龐,說道:“白狐,你知道嗎?原來修煉了《踏雪歸來》,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修煉過後,失去處子之身,不僅會武功全廢,從此以後,隻能使用《踏雪歸來》,更會變得蒼老,就像一個隨時都會駕鶴西遊的老人,可是妖化的時候,又會變得年輕,美麗,你說,對於一個蒼老的女人,還有什

  麽比年輕美麗更讓人上癮和心動呢?連白之宜都費盡心機想要永葆青春,更何況是一個年方十八大好年華的少女呢?所以,這就是白之宜給我的懲罰!”


  “失去處子之身?是誰?我去殺了他!”白狐的情緒有些激動。


  東方聞思笑著安撫他:“白之宜這樣的妖婦,自然不會讓我知道,是一個怎樣的人,奪走我的貞潔,事已至此,接受現實,去走下一步,才是最好的辦法!”


  白狐吸了吸鼻子:“放棄吧,聞思,不要再留在曼陀羅宮了,我不知道白之宜還會對你做出什麽事來!”“白狐,我經曆太多的事了,我已經足夠堅強了,我的心,已經是千錘百煉,金剛不壞,刀槍不入,百毒不侵,我對這世間萬物,已經麻木,僅有的那一點愛恨,還能讓我有點知覺,再也不會有什麽事,能讓我傷心痛苦了,更何況,隻會《踏雪歸來》也不是一件壞事,至少,我還沒有完全成為一個廢人,至少,我還能憑借於此奪回曼陀羅


  宮!”“我真的該對你刮目相看了,你再也不是從前刁蠻任性,相信世間一切美好事物的小宮主了!”白狐有些感傷的撫了撫東方聞思蒼老幹枯的手背,“不過,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


  “能幫我打些熱水來嗎?從昨夜,到現在,我還沒有洗去我這一身的肮髒呢!”東方聞思微笑道。白狐的神經在一跳一跳的疼痛,麵對如此振作的東方聞思,白狐再痛苦,再心疼,又能怎樣呢?他甚至慶幸東方聞思可以如此平靜,才不至於讓自己瘋掉,忍不住去白之宜那裏白白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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