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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八章 神弓易主,一步一傷

  東方聞思一路奔往白之宜的房間,卻看到迎麵而來的趙華音,手中拿著一把弓箭,在黑夜中閃爍著詭異的流光,那不正是靈噬弓嗎?

  東方聞思的眼睛裏頓時殺意更濃,在趙華音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抗之前,東方聞思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雖然趙華音比東方聞思高出一個頭,可是她卻把趙華音毫不費力的直接舉起,憤怒而冰冷且充滿威脅的低聲道:“是你挖了紫魄哥哥的墳,偷走了靈噬弓?


  趙華音的腳越是撲騰,東方聞思掐的就越用力,她有些艱難的說著:“是宮主把靈噬弓賞給我的!


  “你配嗎?東方聞思抬起另一隻手抓住她手中的靈噬弓,“這是紫魄哥哥的,你把它還給我!趙華音雖然麵容扭曲,但是語氣卻絲毫沒有畏懼:“就算你……把它搶了回去,可宮主那一關……你也過不了!我不過……是一個小角色罷了!我沒得選……宮主賞給我的東

  西……我敢拒絕嗎?我有推辭的道理嗎?你不怕死,我還怕死呢!你要是個聰明人,也該知道……真正的源頭在哪裏!

  東方聞思一把甩開趙華音,臉上又多了些肅殺之氣,她怒發衝冠徑直前往白之宜的房間而去。趙華音癱坐在地上,終於得到了喘息,她揉著自己被東方聞思掐出指痕的脖子,扭曲的表情轉為了得意的陰狠:真是個愚蠢的人,靈噬弓當然是我想要的,白宮主才會賞


  與我!


  她握緊靈噬弓,眼睛都放了光:“誰說靈噬弓的主人隻有紫魄配得上?我醫瘋趙華音從今以後就是靈噬弓的主人!

  這靈噬弓可是兵器排行榜排名第三的兵器,為了使用這人人覬覦的兵器,她已經做好了修煉內功駕馭它的準備。不管吃多少苦都在所不惜。


  白狐跑過,看到趙華音陰狠的眼神,心中感歎了一下趙華音的命不該絕,便又追東方聞思去了。


  白之宜浸在趙華音準備的藥浴裏,聽七小蠻匯報任務的結果,等到藥浴不再溫熱,七小蠻便扶她出來,隨後又站在門口守著聽候差遣。


  白之宜走去床邊,掀開簾子的一角,入目看到紫魄的屍體正躺在自己的床上,他的身子拚湊到了一起,有的地方還不是很完整,尤其是他的臉,麵目全非。


  心髒突然不知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白之宜皺緊眉頭,捂著自己的心口,雖然不是很痛,可卻不能忽略這份疼痛感的存在。


  以後,再也沒有這個男人為自己行走的道路披荊斬棘了。在失去紫魄之後,她才真的明白,自己不僅嫉妒紫魄的能力,更嫉妒他對藍澈的愛和對東方聞思的好,她已經在冥冥之中對紫魄動了情,隻是權利地位和仇恨蒙蔽了她的心,白之宜是真的愛著紫魄,甚至可以與他平起平坐,哪怕她想知道紫魄的命脈也不是為了殺他,隻是為了威脅他對自己百依百順,因為即便是自己,也無法駕馭紫魄這


  樣的男人。


  這世間的男人再也沒有比得上他的,既然紫魄已死,我白之宜從今以後,便無愛無情。


  她俯身吻上紫魄僵硬充滿腐爛味道的嘴唇,卻在那一刻,心生一個更有趣的想法。


  東方聞思本就已經失去理智,所以此時她毫無猶豫的直接用掌風震開了白之宜的房門。


  走進來的時候,便看到白之宜正親吻著一具麵目全非的屍體,一眼便認出紫魄來,瞬間又受了刺激,她揮起雙手,如同尖銳的利爪,直奔白之宜而去。


  白之宜卻沒有露出一點驚訝、慌張或者憤怒的表情,也沒有任何還擊的舉動,似乎就等著東方聞思氣急敗壞而來。


  當然,白之宜自信滿滿的沒有作為,也是因為七小蠻的存在。七小蠻靈活的飛身而來,速度也比東方聞思更快一些,帶著對東方聞思的憎恨,七小蠻這一掌可謂是使用了九成功力,東方聞思直接被迫彈出很遠,撞在地上的案幾上後


  ,又被彈出跌在地麵上。


  東方聞思滿臉鮮血,感受到五髒六腑皆已受到重創,再也無力起身,目光也越來越渙散,虛無。


  “七小蠻,你下手可是太重了些!白之宜的聲音充滿了嘲諷。


  “師父,此人要傷害的人是您,徒兒自然要盡全力而為了!七小蠻也自是對東方聞思嗤之以鼻。


  “她還不能死!


  “徒兒自有分寸,隻是叫她吃些苦頭,並不致命!

  看到這卑劣的師徒二人大笑起來,東方聞思更是氣急攻心,失去意識前,她卻好像看到了第三個人的身影緩緩走到自己的麵前,接著,她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一夜天明。


  不堪剪的大火燒了整整一夜,可這麽大的一處宅子,卻也不過在一夜之間,就徹底的消失了。


  沒有了火焰的溫度,常歡頓時覺得寒冷起來。望著眼前的一片灰燼,常歡百感交集,卻仿佛沒有了情緒。


  他知道自己也該走了,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什麽一品紅,再也沒有什麽不堪剪,再也沒有重雲。


  回去桃花山莊的路上,常歡覺得自己的腳好像被拴上了很沉重的鐵鏈子,每走一步,就有一點意識自身體抽離,竟覺得身體開始無比疲乏。


  腦海中也在意識最薄弱的時候,開始跳躍著關於重雲的畫麵,他的身影,他的笑容,他的眼淚,他的痛苦,就像走馬燈一樣閃現在他的腦海中。


  銅錢割斷吊住重雲身體的紅色水袖,他在墜下來的時候,卻跌進常歡溫暖的懷裏,那瞬間猶如溪澗泉水流進江河一般的緩慢。


  那是他從此愛上重雲的重要一刻,想到那一幕,時隔多年,常歡依然覺得自己能夠愛上重雲是無比幸運,他勾起嘴角,輕笑一聲。他還記得自己有一次離開洛陽的時候,看到重雲冰冷的眸子竟比那繁星還要明亮,還有著片刻閃爍而逝的哀傷。那時,他心有所想,如果他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悲傷過往,


  他就做他治愈傷口的良藥,如果他的過去與大多人無異,隻是性子古怪不喜歡提及,他就會做他的明日指引著他走向陽光。


  “常公子,你我隻是露水之緣,此後也不該有任何交集,所以,就到此為止吧!


  “我不知道什麽叫露水之緣,我隻知道,當我離開以後,必定會對你有所牽念,不跟你告別,我會遺憾!

  常歡的嘴角緩緩流出鮮血,滴到了胸前的衣服上,常歡感受到一股溫熱,便輕輕的抹了去,依然失了魂似得走著,毫無反應。重雲優雅的坐了起來,他衣衫淩亂,頭發四散,露出隻有男人才有的平坦前胸。他緩緩下了床,赤腳走在冰涼的地麵上,索性一把脫掉了衣裳,邁著優雅的步子,緩緩向

  常歡走去:“我是男人,這就是我最大的秘密,也是我最醜陋的秘密,你怕了?你見到了最真實的我,你還愛我嗎?常歡?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常歡不敢再讓他靠近自己,又開始踉蹌的後退著。


  重雲露出淡淡的笑意,他回身拾起衣衫,裹好衣服,再回身時雖又是滿麵淚痕,卻仍舊高傲,仿佛還是在闞雪樓初見時的他:“我叫重雲……


  可常歡卻已推門而出,落荒而逃了。


  當時的你,是不是特別的恨我?是不是特別的無助?可我卻踩著你的傷口逃離了……重雲啊,你該有多絕望,多痛苦啊?


  常歡的眼中滿是哀傷,卻覺得胸口一痛,頓時噴出一口鮮血,可他還是沒有理會,也沒有再擦拭嘴角的鮮血,隻是踉蹌的前行著。


  “常歡,你這個偽君子,你說你愛我,其實,你愛上的,是一個女子,她叫一品紅,不是一品紅的本身,隻是一品紅!


  “你說的不對!你說的不對!


  “砸吧,用力的砸吧,隻要你痛快!

  砸的累了,砸的痛了,常歡扶著門框大口的喘著氣,他痛苦的看了一眼重雲,便推開門,像那一日發現重雲是男人的那一刻,落荒而逃了。


  回憶裏是那麽痛苦的畫麵,可常歡卻苦澀的笑了,他不後悔當初的自己會對重雲那麽做!因為隻有扯開包裹著傷痕的布,才能真正看到他的傷痕,才能看到真正的他。


  無論是一品紅,還是重雲,我早就愛了,早就愛了……重雲在江府唱戲被那些紈絝子弟調戲時,是常歡突然從天而將,輕輕攬過重雲的腰,將他從這座宅子裏帶了出去,重雲像是被點了穴道一般,呆呆的看著他的臉。直到他

  帶著他落在不遠處的地麵上,重雲才回過神來,紅著眼睛一把推開他,冷冷道:“常歡,你不是碰我覺得惡心嗎?那你還來救我幹什麽?讓我死在那裏豈不是更好?

  “對不起!


  “你看清楚,也記清楚,我是重雲,我是男人,是男扮女裝的一品紅!


  “你非要在我身上捅幾刀子,才知道我會痛嗎?再來給我包紮傷口,你覺得我會原諒你嗎?


  “隻要你原諒我,你可以隨便在我身上捅刀子!

  “你覺得很有趣嗎?你覺得這樣做很刺激嗎?

  常歡一把將重雲拉近懷中,狠狠的吻上他的唇,最後在重雲眼淚的苦澀中,將他緊緊地抱在懷裏。“從今以後,除了不堪剪裏的仆人,在這世上陪你的人,多我一個好不好?在你覺得冷清的時候,我會陪你說說話,陪你一起養虞美人花,你不喜歡的人來打擾你,我就把


  他趕走,如果你覺得我煩了,想一個人,我就守在不堪剪外,等你想見我了,我就出現在你的麵前。我常歡發誓,我會護你一世,讓你再也無淚無憂!


  “騙子,你是騙子,男人都是騙子!

  “我發誓,如果我欺騙你,就讓我常歡死無葬身之地!

  “你變得太快了,我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難道不知道,一夜之間可以悲歡離合憂生華發;一夜之間可以了悟佛禪修成正果;自然也可以一夜之間明白真正的愛無關男女!

  那一刻常歡擁抱著重雲,認清了自己的心,接受了一段世人無法接受的感情,突然之間,常歡不怕了,也覺得豁然開朗起來。那也是常歡這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


  常歡的腳踩在自己流淌下的血泊中,艱難地行走著,目的地雖然是城內的桃花山莊,可在此刻常歡的眼中,卻像是漫無目的,他不知道自己行走的路,是一條怎樣的路。


  “真怕你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常歡,你是我這世上,最後的牽掛了!

  “你也是我的牽掛,我當然會珍惜我這條命了!“不要再說了,承諾說得多了,就不靈驗了!對了,我聽你說的這十本邪典,有兩種是需要兩個人一起修煉的,《花針決》和《玄音煞》,《花針決》是需要花與針結合修


  煉的武功,兩樣我都不會,而《玄音煞》需要兩個精通音律會彈奏古琴的人,而我也算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了,不如,你跟皇甫盟主說,讓我來修煉《玄音煞》吧!


  “你瘋了?我不會答應的!

  “你都可以,為什麽我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那太危險了,更何況,彈奏十弦古琴需要很深的內力。“我也知道那很危險,可我想跟你一起,送了命,至少不用陰陽兩隔,若是成功除掉了那妖婦,我們更是可以一起經曆生死與共。我現在什麽信念都沒有了,唯有追隨你,

  你的出現改變了我,我沒辦法看你步入凶險,我卻要置身事外,繼續做我的兩麵奸細。


  “這可是禁功,修煉起來並不容易,還會有生命危險,我是不會讓你去冒險的!“我隻想跟你並肩作戰,還顧忌那麽多做什麽?我做了那麽多錯事,幫了曼陀羅害過那麽多人,我隻想有一個機會,既不會害死自己,又可以彌補自己曾犯下的罪孽,為正

  派人士做點事,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常歡,讓我也加入吧!能跟你並肩作戰,一起經曆凶險,我才會安心!

  那日他回江家堡,重雲抱住常歡的腰,臉也貼在了常歡的後背上:“希望這是最後一次我與你的告別!

  “我也希望,一切都過去以後,我們就再也不分開,我接你回江家堡,然後我們成親!

  “兩個男人怎麽成親?隻要在一起,就這樣過一輩子就好!


  “我答應你,就這樣在一起過一輩子,不成親,也不再分別!


  常歡想到是自己同意重雲加入一世葬的,卻反而害了他,頓覺心如刀絞,又噴出一口鮮血來,身子也開始搖搖欲墜,前行的步伐也開始變得緩慢起來。


  重雲,你用你的命贖罪了,可我將要如何,才能贖了我的罪呢?

  “我不是古怪,隻是不喜歡失去而已!如果不想失去,從一開始就不該靠近!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去我的!重雲,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


  “好,我要是不小心被白之宜發現了,別忘了給我收屍!


  給我收屍!給我收屍!可我卻親手讓你死無全屍!常歡白色眼球的血絲根根爆裂開來,變得更加猩紅。


  “剛認識的時候,你總是將我拒之門外,對我愛答不理,還冷言冷語的,若不是我堅持,怎麽可能打動你呢!


  “明明是你強迫我,才讓我無路可退的。


  “雖然那一次我傷害了你,但我不後悔,若我沒有強迫你,你又有多久沒見過你自己真正的樣子了?


  “很久很久了……謝謝你,常歡,若是沒有你,真正的重雲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重雲任由常歡為自己換回男裝,他站在銅鏡麵前打量自己,還是有些不自在,他別扭的扯著領子:“或許,我真該是一個女人!

  “不,我喜歡看你原本的樣子,可惜我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實在不合身,若是著白衣,還真是一個玉麵小書生呢!

  重雲有些不悅的除去衣衫:“不穿了!“我真的喜歡得很!常歡溫柔的說道。


  重雲有些羞澀的笑道:“你若真喜歡,等到八大門派鏟除曼陀羅宮,讓我不再受白之宜的威脅,我便恢複男兒身,做回真正的自己!


  常歡每走幾步,便會吐出一口鮮血,往事就像一根根利箭,自很遠的地方朝著他的心髒射來,緩慢的任由著記憶吞噬他的幸福,然後讓他隻剩下痛苦。


  踩在回憶裏的路,幸福卻變得遙不可及起來,如果一開始沒有遇見,就不會失去,不會失去,就不會痛苦,可已經習慣幸福,又如何承受得住失去?

  “常歡……你覺得我還能活嗎……若是害了你……我真的生無可戀了……你真的……要……要讓我帶著愧疚……去死嗎?


  “常歡……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一定會……做出最合適的選擇……“今生紅塵當亦夢,來世與君了菩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可知,恨得相見晚,再怨相知遲,若得以歡喜,共醉畫中笛,萬物結同心,煙花不堪剪,鴛鴦聚有散,


  連理可獨活……


  記憶定格在被幽藍色火焰吞噬的那抹笑容中,常歡痛苦的吐出鮮血,整個眼眶都泛著猩紅。


  為什麽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都是關於你。


  那是因為,重雲,你就是我的命啊!

  常歡倒在地上的瞬間,腦海裏仍舊回蕩著重雲死前的絕唱。


  皇甫雲本就一直跟在常歡的後麵,他守著不堪剪一夜,皇甫雲也守了他一夜。他看到常歡每走一步,地麵上就會留下一個帶著血跡的腳印,但他沒有打擾常歡的悲傷。常歡是一個要麵子的人,親眼看到一品紅在這世上最後的痕跡一點一點的消失,


  他一定很難過!一品紅的死,不堪剪的燒毀,讓常歡的情緒一定變得很淩亂。所以他隻是默默地跟著,直到他暈倒,才慌張的跑過去將他抱在懷中,卻發現他黑色的衣服早已被血跡滲透,看淚痕與鮮血在他的臉上交錯,明明曾經是如此俊傲不凡,現在卻也隻得一聲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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