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六章 煩擾(8)
當然也不是說文官擔心的事情沒有道理,曆朝曆代武將擅權最終覆亡政權或是將一個朝代禍亂的從此走向衰敗的例子不勝枚舉,但若是說文官就是什麽好鳥也未必見得。
秦之李斯,漢之王莽,唐代牛李黨爭,宋代蔡京秦檜,明之東林黨等等,文官所能展現出來的破壞力比起武將來說不差分毫,甚至影響更加深遠。
歸根究底說白了還是體製問題,朱慈炯不可能改變大明的國體,弄什麽勞什子憲政或是共和,那麽在現有體製下隻要文官好名武將重利,這一現象就不可能根治,但不能根治不代表無法應對,天啟年間一個魏忠賢就讓天下文武膽戰心驚,崇禎一朝更是殺的文官人頭滾滾,這至少能說明在現有體製下文官群體既沒有能力也沒有膽量對抗皇權的。
現如今國政還是掌握在讀書人手裏,這些儒家文臣並非一無是處,但很顯然由儒家一直執政下去,就算大明如今能逃過這次覆亡大劫,也擺脫不掉王朝輪回的宿命,因為這是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不將這個利益集團徹底粉碎,大明遲早一天還是要毀在這些人的手裏。
所以朱慈炯才會興辦天下教育,培養更多的讀書人來取代儒家知識分子,當然新學教育不可能隻讀四書五經,就算不能照搬後世教育體係,至少也要建立起一個雛形,培養一大批能夠經世濟用的新式人才,如今的文官集團也正是因為新學不讀經典,所以反駁的聲浪不算太大,因為他們認為隻要不讀經典就不會在科舉當中對他們家族的子弟產生威脅,但隻要等到朱慈炯改革科舉的那一天,相信他與儒家文臣之間必將爆發一場恐怖的大戰,朱慈炯甚至做好了以數萬官員人頭為新學鋪路的準備!
對付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隻要朱慈炯能像他皇帝老爹那樣狠的下心腸終歸是有解決的辦法,殺的多了殺的寒心了,沒刀沒槍難道這些書生還能造反不成,但是就算要揮起屠刀,朱慈炯也隻能硬等,等到新式人才成長起來的那一天,等到天下平定百姓能夠真正安寧的那一天!
至於武將擁兵自重跋扈難製的問題,朱慈炯現在確實沒有太好的辦法,數百年後的中國當權者尚且為了防範武臣來個軍區首腦調防,何況是數百年前的今天,但無法根治卻可以防範。
首先就是要廢除明朝幾乎病態的家丁製,家丁是什麽?是武將的私人軍隊,在家丁的眼裏隻知道家主不知道君王,可笑的是朝廷耗費大量的銀子,到最後養活的所謂精銳竟然是武將的私兵,這一點是朱慈炯絕不能夠忍受的,所以在召集新軍各將時候朱慈炯就立場明確的表示過絕不容忍軍中有所謂的家丁,各將可以擁有親兵,但就算一軍主將也不得超過百人!若是發覺武將有蓄養家丁的,不論身處何職軍功又有多大,一律革職拿辦絕不姑息!
新式九軍主將當中隻有黃得功和林森二人是舊式武官,其餘的七大將領聽了朱慈炯這番近似與警告的話以後,想來是不太可能在軍中蓄養家丁培植私軍的,至於林森原本不過就是京營當中的一個不得誌的小小把總,手底下不過百來號弟兄,讓他養家丁也養不起,現在自然和其餘七人一個心思,唯一可慮的隻有黃得功,作為崇禎朝的一方總兵,他手下的家丁就不少於兩千人,但天子覆滅四鎮,四鎮所屬家丁一個不留斬殺一空,現在又被警告心裏豈能沒數,軍議完了以後就跑去大營召集所部家丁宣布解散,兩千家丁全部打散各營安置,為了消除天子戒心可謂不遺餘力。
當然廢除私兵隻是朱慈炯的舉措之一,要想將武將為禍的可能性將到最低,就必須要讓新軍將士忠心的對象是皇帝本人或者是朝廷,而不是忠心所部武將,怎麽培養忠君意識?除了讓士兵誕生一定程度的民族意識外就是洗腦,所以各軍當中都設有撫慰官,撫慰官的主要職責是開導士兵的負麵情緒和宣揚天子德政,時不時組織士兵學習,至於學習什麽就要看時事而定了,但唯一不變的主題就是天子是仁君,能為今上效死乃是一輩子最大的榮耀等等。
如今的新式九軍,除了深受朱慈炯活命之恩的數萬流民以外就是四鎮原屬兵馬,流民那一部分新軍對朱慈炯的忠誠度毋庸置疑,就算所部武將想造反,恐怕號令還沒出營門就已經被憤怒的士兵給拿下了,另外二十萬舊軍相信在這一部分人的潛移默化下對朱慈炯的忠誠度也會慢慢提高,所以朱慈炯相信隻要他還坐在這個龍椅上,就不需要去擔心新軍謀反,既然不擔心那又何必讓文官去督師甚至是去添亂呢?
督師和還都還不一樣,還都之議之所以耽擱日久,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朱慈炯自己都沒能拿定主意,以至於讓朝臣產生誤解,南派的以為天子不表態是不願意回北方,北派的以為天子拿不定主意,所以想做一個推手堅定天子的決心,包括剛才朱慈炯最終定下五年也是一樣,南派官員會以為勝券在握,因為時間越久對他們越有利,北派的會認為天子之所以定五年,說明還是想回北方的,所以就算五年內偃旗息鼓,卻不代表還都之爭已經結束。
但督師不一樣,朱慈炯一開始就拿定了主意,絕不會派文官去前線指手畫腳,但之所以一直拖延就是想看看朝堂上誰跳的最歡,誰最想去撈這份政績,毫無疑問這些跳的最歡的官員現在就算是記在了他的黑名單上,名字出現在天子的黑名單上是什麽下場就不用多說了。
不過內閣五老現在的反應倒是有點出乎朱慈炯的意料,按理說這個時候總該有人跳出來拿以文抑武的祖製或者藩鎮之禍來說話才對,但五老一個個似乎接受了不派文臣督師這一既成事實,實在是與以往的風格大相徑庭,由不得朱慈炯心生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