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選秀(4)
“國公可知此番參加選秀的都有何人?”丁衛甲笑了笑道:“史閣老的侄女、高閣老的親孫女、陳閣老的表侄女可都在應征之列呢。”
徐弘基微微動容。
丁衛甲看向侍立一旁的婢女,徐弘基頓時會意,揮了揮手,廳堂內的幾名婢女頓時避了出去。
“國公又可知萬歲爺何以遲遲不立後?”
“還請丁公公不吝相告。”徐弘基知道丁衛甲多半要和他說些隱秘之事,頓時來了精神。
“國公客氣了。”丁衛甲打了個哈哈:“咱家日夜在萬歲爺身邊伺候著,多少也知道些許萬歲爺的心思,萬歲爺之所以不立後,其實隻有一個原因,就是始終未能遇見一位能讓萬歲爺一見傾心的女子罷了。”
“如此說來,陛下對我這孫女……”
“嗬嗬,咱家可什麽都沒說。”丁衛甲又打了個機鋒:“不過咱家聽聞萬歲爺半月前微服出宮,曾經偶遇過令孫女一次,對令孫女頗為欣賞,這才讓韓公公擬下旨意,召令孫女入宮,至於令孫女是否能有福氣正位中宮,咱家確實不敢妄言,還望國公勿怪才是。”
“豈敢,豈敢,公公能對老夫如此推心置腹,老夫心裏豈能無數,來日我這孫女若真有福氣入住坤寧宮,又豈能忘了公公的恩情厚意。”
突然間,徐弘基腦海中如同劃過了一道驚雷,半個月前可不就是孫女愛馬被殺的差不多日子,這半個月來徐丹為了查找凶手,尤其是得知那日殺她愛馬之人並非是小唐王之後,更是把整個中山王府都給鬧得個雞飛狗跳,難不成遍尋不著之人會是當今天子!
若果真是……難怪連閻應元那個愣頭青屁都沒敢放一個就灰溜溜的跑了,敢情拘人拘到今上頭上去了啊!
徐弘基背後頓時沁出絲絲冷汗,徐丹這半個月來可是把今上給罵慘了,中山王府上下誰人不知大小姐每天都要把那個卑鄙無恥、肮髒齷蹉的小賊罵上幾十遍……
丁衛甲看了一眼供在香案前的聖旨道:“萬歲爺這次選秀和往年多有不同,此番遴選出的百名女子後日便要進宮由萬歲爺親自挑選,萬歲爺說了後宮的女子多了,就免不了紛爭,故而此番最後能有幸入宮的女子絕不會多,依咱家的估算差不多二十人左右,往日裏這些女子都需先入住儲秀宮等待冊封,但這次則是當場冊封各宮妃嬪,也就是說令孫女是否能成為皇後,後天便可見分曉。”
徐弘基剛要說些什麽,就聽見外麵傳來管家的聲音道:“大小姐您可算是來了,老太爺都等得急了。”
丁衛甲站起身來說道:“魏國公領著令孫女接旨吧。”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繼位之初,民生疲敝、亂像叢生。遂整軍備武、誅除奸佞,以使諸道昌平。國蔭天道之眷,承日月之隆……夫本朝素賴道統,以應乾坤,天命陰陽,不可或違。今朕逢華歲,奉崇孝之節,廣選秀女,以實後宮。朕聞魏國公之孫,風姿雅悅,端莊淑睿……著即參與此次秀女遴選,於聖武元年七月十六入宮,欽此!”
丁衛甲念完聖旨,笑眯眯道:“魏國公接旨吧。”
“臣徐弘基接旨,吾皇萬歲萬萬歲!”
丁衛甲將聖旨交道徐弘基手上,又親自將其扶起來說道:“此間事了,咱家這就回宮向萬歲爺回報,魏國公,咱家告辭了。”
“公公來這一趟不易,徐某已備下薄酒……”
丁衛甲卻不等徐弘基說完,直接笑著打斷道:“萬歲爺吩咐咱家宣完旨即刻回宮複命,咱家豈敢逗留,中山王府喜事迎門,咱家來日說不得也要登門討酒,魏國公可不能借故推脫哦。”
“豈敢,豈敢。”徐弘基忙道:“聖命難違,丁公公下次出宮可不要忘了來敝府一敘才是啊。說著不動聲色的將一張銀票遞進丁衛甲袖內。”
“咱家告辭。”丁衛甲拱了拱手:“那張銀票轉眼間便落入懷裏,速度之快堪比後世魔術。”
“家門大興,家門大興啊。”徐弘基老懷大慰,又細細將聖旨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越看越覺得那‘端莊淑睿’四個字與孫女毫不搭邊,忍不住哈哈大笑幾聲道:“管家,去將那不成器的東西給本公找來,如今他女兒即將入宮成了娘娘,他還在外麵眠花宿柳成何體統!”
徐丹顯然還沒從震驚當中緩過神來,前來接旨她基本已經做好天子賜婚的心裏準備,盡管看不上柳平陽那小子,可身為豪門貴族中的女子,婚姻之事又豈能容得了她自己做主,就算她再怎麽刁蠻任性,攤上這等大事也唯有認命的份,可怎麽轉眼間賜婚便成了入宮待選,這轉變的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傻丫頭怎麽了,歡喜的傻啦。”徐弘基為老不尊的說了一句:“走,隨爺爺去書房說說話。”
書房內隻剩下祖孫二人,徐弘基恭恭敬敬的將聖旨收進木盒當中,中山王府魏國公一係傳承近三百年,收到的聖旨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自然不用像尋常官員一般日日香燭供奉。
“丹丫頭。”徐弘基滿是慈愛的喚了一聲道:“你性子野,但也不是不知道分寸,宮裏不比宮外,在宮外你就算把天捅了個窟窿,爺爺舍了這張老臉不要,也勢必護你周全,可入了宮你便是娘娘甚至會是……哎,在宮裏你可以想方設法爭寵固寵,也可以與其她妃嬪勾心鬥角,但有一點你需謹記在心,那就是萬萬不可觸怒聖顏,我們中山王府一脈是否能在這聖武朝崛起,可就要看你能不能把位子坐穩了,如果能誕下龍嗣……哎,隻可惜你娘過世的早了些啊。”
爺爺的話,徐丹幾乎沒聽進去,此刻她的心裏早已經亂成了一堆麻,大明聖武皇帝的事跡她早已聽的耳熟能詳,繼位不過一年便以極其強勢的手段肅清了吏治,平定內亂驅逐韃虜,怎麽看都是天生的聖君,以她的身份想來這輩子兩人之間也不會有什麽交集,可現在突然間便宣召她入宮參加選秀,一位雄才大略的君王也是素未謀麵的男子猛然間,成了她一生都要去侍奉還不能使小性子的夫君,這個結果讓向來任性的她一時半會間幾乎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