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罪淵
萬民祠五十丈外已然建了一座占地近百畝的橢圓形環式建築,建築風格與後世足球場有點類似,四周全是遞進式階梯,以及可供人落座的簡易長條凳,最大可容四萬人同時落座,隻不過中間空地上不是綠茵茵的草皮,而是一座約高一丈五,麵積近一畝的長方形高台。
這座高台四邊都刻有兩個鎏金大字:刑台!
刑台上有千斤巨閘,上麵懸掛著一把巨大的明晃晃的看起來鋒利無比的閘刀,此為腰斬之刑!
有十字形狀的人性木頭架,架子頂部插著一把閃耀光寒光的剔骨小刀,此為淩遲!
有一口足有一人高的巨鍾,名為拘魂鍾,人入其中,鍾響九下,拘人魂魄與其中,旁邊有一隻磨盤,專為磨體煉魂之刑而設!
絞刑架……剝皮柱……當然最普遍的還是邢台最前方的一百口狗頭鍘,此閘專施斬首之刑,如今斬首已經不用儈子手親自舉刀,這狗頭鍘一鍘下去,可以保證一刀兩段,身首分離!
槍決之刑目前為止隻適用於軍人,朱慈炯沒覺得讓罪犯沒有痛苦的去死是一件多麽具有人道主義的事,讓那些最大惡極之輩,死的越痛苦越慘才越能具備震懾意義,在這一點上朱慈炯覺得古代刑罰比現代刑罰更適用於這個時代!
此建築便是大明以後的刑場,天子賜名‘罪淵’,意指在這裏被處決的犯人,死後必然會墜落到無底深淵,受盡十八層地獄內的酷刑方能解脫。
以前處決犯人一般都是在承天門或者玄武門外,但承天門畢竟是皇城正門,朱慈炯覺得在自己家門口殺人委實有點膈應,而玄武門原本是百姓出入極其頻繁的一道門,隻是那一年天子怒斬兩萬多亂兵於玄武門前,血液早已浸透了玄武門前的大地,即便幾年過去了,玄武門前似乎還能聞到淡淡的血腥氣味,感受到一陣陣陰冷的氣息,時間久了,百姓寧肯繞路也盡量不選擇玄武門出行了……
罪淵之所以不建在荒郊野外而是建在帝都城中,有兩個原因,其一罪淵毗鄰萬民祠,萬民祠前祠如今已是大明人流量最大的香火聖地,不說別的,光是萬民祠乃聖武天子繼位以後唯一建的一所道觀,便能吸引無數香客前來瞻仰,為天子、為萬民、為己身祈福,而且但凡來帝都的人,帝都風光總要遊覽一遍,可若是沒去萬民祠前吐三個被磨體煉魂的惡賊一口口水,這帝都之行未免有些不太完滿。
另外一點就是為了迎合百姓的獵奇、圍觀心理了,如今百姓的心理承受能力可一點不比後世普通人弱,後世觀刑看槍斃都能大吐特吐,可如今這個時代,看斬首都能看的津津有味,甚至淩遲之刑,那一塊塊被割下來的人肉,百姓還會哄搶買來吃了,當年的劉瑾與十幾年前的袁崇煥可都享受過這種待遇,光憑這一點你讓後世的百姓試試……
罪淵興建完工不過三個月,三個月內還沒能迎來一位‘客人’,並非是說這三個月內大明天下海清河晏,宵小絕跡,而是與體製有關,這年頭判處死刑有兩種說法,一是斬立決,就是宣判以後直接斬首,各地地方法院被判死的罪犯,正常情況下都會將案宗準備齊全然後連同犯人一起移交南京最高人民檢察院,檢察院核實以後覺得案情清晰,不太可能存在冤假錯案的情況下會核準執行死刑,到了這一步還沒算完,判了死刑不代表一定會死也不代表立即就死。
因為在大明還有一種淩駕於法律之上的存在,那就是天子意誌!
法院每個月會將審理完畢的死刑犯名單以及簡單的案情簡介交給天子禦覽,而朱慈炯要做的就是勾決,如果朱慈炯覺得某一個死刑犯雖然犯下死刑,但其情可憫,就會在名字上麵畫一個圈,但凡被畫圈的死刑犯就需要打回重審,試想一下,天子都畫圈了,說明這人不該死啊,那法院不管怎麽判都絕不可能判死!當庭開釋都不是沒有可能。
天子的意誌大於一切,這其中當然也包括大明諸法!
若是朱慈炯在名字上麵畫了一個勾,那就是斬立決!但至少到目前為止,朱慈炯還沒有在任何一個名字上麵畫過圈或者勾,畫的最多的是名字底下一道橫杠,意為斬監侯!
斬監侯也就是判死的第二種形態,與後世的死緩有些類似,不過後世死緩正常情況下都會緩兩年執行,但隻要不在這兩年間犯下大錯,被執行死刑的可能性不會太大,兩年過後一般都會改判,基本都能保住一命,體現出新時期的人道主義精神……
但對於大明對朱慈炯來說,法律談什麽人道精神,法之最重就是震懾不法,不觸法,則柔,觸之,則剛!
斬監侯必死無疑,隻不過刑期還是按照從古至今留下來的傳統,秋後處決……
之所以在秋後,是因為按照風水五行觀念,秋在五行當中屬金,而金主肅殺,故而秋季殺人最為合適,還有一種原因是因為現在的百姓大多都很迷信,而董仲舒曾言‘天有四時,王有四政,慶、賞、刑、罰與春、夏、秋、冬以類相應’,君王當‘任德不任刑、先德而後刑’的,所以應當春夏行賞,秋冬行刑,如果違背天意,就會招致災異,受到上天的懲罰,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秋時行刑成了慣例。
如今不過五月,離入秋行刑之日上有數月之久,去年秋決以後被判絞監候、斬監侯的死刑犯前前後後有上百之多,但離執行之期還要很久,這罪淵冷冷清清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幾乎所有的帝都百姓都以為,這專為死刑犯而建的罪淵,想要對民眾開放起碼還要等四五個月,沒想到昨天午後,承天門外皇榜、法院、檢察院衙門外公告牆都貼出了告示,明天將在罪淵處決十八名死囚,而且這十八人竟然都是異族,是當年海上讓漁民、商船談風色變的荷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