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自信
乾清宮裏燃起了數隻炭火盆,驅散冷冽的寒氣,讓整座大殿都充斥著溫暖氣息。
大皇子朱和堽端坐在桌子後麵,手裏握著一支毛筆認認真真的練著字,太子和域則是在地毯上爬來爬去,時不時湊到哥哥跟前搗蛋,每當這個時候,做哥哥的隻能放下手中筆將弟弟抱起來,直到弟弟咯咯咯笑個不停,這才放下讓弟弟繼續去玩耍,然後等到再來騷擾他的時候,再重複一遍,兄友弟恭,其樂融融。
幾個伺候的小太監宮女忙的不亦樂乎,生怕一個不留神,太子殿下磕著碰著甚至竄出殿去受了風寒,天子仁慈好說話,定下過規矩,不管是皇子還是皇女,不管是摔著了還是哇哇大哭,一概不許扶不許理會,久而久之,哪怕是太子都知道,跌倒了自己爬起來,因為沒人會攙他起來,哭也是毫無用處,因為哪怕哭的撕心裂肺,也沒人敢來逗他哄他……
皇子皇女天生貴胄,他們不像民間孩子,哪怕性格有缺陷,也禍害不了多少人,但他們不一樣,他們遲早有一天會被封王就藩,從小頑劣,甚至養成自私自利,不知體恤下人的性格,長大了如何能體會到民生多艱,大明王室禍亂一域,魚肉百姓的王爺多不勝數,這與帝王從小縱容不無關係,朱慈炯自然不希望他的子嗣走上老路,最後卻讓他不得不行酷厲手段對待自己的子孫。
當然對於朱慈炯這種教育方式,後宮中的皇子皇女的母妃們還是無比鬱悶的,即便從小跌跌碰碰長大,性子不輸男兒的徐後看到太子摔個跟頭哭的撕心裂肺卻無人過問的時候,也是氣急的一塌糊塗,不過也沒能上前將愛兒攬在懷裏輕聲安慰,因為朱慈炯不許,她為此還說過大皇帝不止一次的鐵石心腸,但一向對她如和風細雨一般的大皇帝,對待這類事卻是心硬如鐵……
這是朱慈炯的教育方式,朱慈炯甚至還準備讓皇子化名前去新學讀書,從小能在一個好的學習氛圍當中成長,能結識幾個不錯的玩伴,培養獨立意識,對於健全性格的益處有著非常大的好處,當然現在大皇子和堽不過四歲,太子和域才兩歲,至於的兩個皇子三個皇女則更小,現在談上學未免言之過早,而且可以想象,真到了那一天,朱慈炯的腦袋必定一個比三個大,不知道要廢多少口水才能讓後宮安寧下去。
有時候老婆多,也他麽累啊!
禦書房裏,朱慈炯將手中的試卷放在一邊,苗宣則是緊張兮兮的站在朱慈炯身側,算術考題由他出,這是何等榮寵!
“還不錯。”朱慈炯笑了笑道:“隻要算術基礎不是太差,這份卷子考合格不算太難,但有最後兩題在,恐怕想考高分也難,估計當考生看到這兩題竟然占據二十分的時候,不知道多少考生要罵死你了。”
苗宣知道萬歲爺說的也是實情,畢竟算術要達到七十五分才能合格,這兩道題占了二十分,對於差不多半數的考生來說,完全可以講,他們的滿分就是八十,稍微錯錯就和進士無緣了……
“安排人手去抄卷吧。”朱慈炯將試卷遞給苗宣吩咐了一句,等於已經認可了這張算術卷子。
“當初定下十二月會試之期的時候,朕還是有欠考慮啊。”朱慈炯苦笑道:“大明的火車畢竟還沒有開通全境,如此一來,這些趕考的士子,很大一部分人,今年隻能是在金陵過年了吧。”
從今天開考,到十五放榜,十八殿試,然後再放榜,遊街賜宴拜師這一輪下來,轉眼便是正月,新科進士肯定沒時間回去,不過能魚躍龍門,回不回去也是一樣,但哪些沒中卻又趕不回去的就有些悲劇了,獨處異鄉,心情失落還連團圓飯都吃不上……
所以本科會試以後,朱慈炯修改了會考日期,後年中旬的會考提前到了四月,下下科的十二月會考則提前到了十月,如此一來時間充裕,考生還不用跟現在一樣飽受天寒地凍之苦。
一天時間轉瞬即逝,參加第一場儒勢的考生在經過四個時辰的考試之後相繼走出考場,當然是有人欣喜有人愁,卻沒有人絕望,四門考試,總分四百,隻要能考到兩百八十分,且算術不低於七十五,便算過線,因此儒考的成績好壞並不是決定性因素,當然如果儒考成績慘不忍睹又是另當別論。
所有的考生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不是放鬆,而是回去啃算術書本,以應付初三的算考,臨陣磨槍不亮也光,這倒是與後世高考時候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十二月初三,經過第一場儒考的考生再次雲集貢院之外,不過人數少了兩百多,顯然是因為儒考考砸了,對於後麵三場考試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因此也不願意再耽擱下去,直接打道回府,回家過年去了……
“有意思。”禮字號考場內,張正卿嘴角彎起一個漂亮的弧度,看著試卷上的最後兩題低聲說道。
要說張正卿如今已然是考生當中的名人,士子儒考之前要選科登記,這家夥登記的時候,負責發放編號牌記錄的官員讓其從九個編號牌當中抽取一個,他則是將九個號牌混在一起,然後正麵朝下,攪和以後,隨便一抽,抽了個禮字,於是便成了禮字號考場的考生,當然考試的內容也與《禮》經相關。
所作所為看似張狂,但完全也可以理解為對自己的學識擁有強大的自信!
就好像現在麵前的算術卷子,他本沒怎麽當回事,前麵的題目,隻要擁有一定的算術基礎,答出來難度不算太大,但不代表前麵這八十分是白送的,基礎稍微差點,最後肯定是折戟沉沙!
這最後兩題,即便是他張正卿都感覺到有意思,隻能說明具備了一定的難度,但也隻是具備難度而已,想要難倒他,還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