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府探病（二）
“前麵的小娘子，可否留步？”一聲輕挑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小娘子？不是叫我。我現在已經是孩兒他娘了。不用理會繼續向前走。
“哎！小娘子你別走啊！”
收回抬起的腳，我在心中畫個大大問號，貌似這聲‘小娘子’還真是在叫我？回過頭，一張笑臉撞進我的視線中。他上前一步，手執折扇雙手抱拳，笑道：“小娘子，小生這廂有禮了。”
咦？這……這難道是傳說中的搭訕？我眨巴眨巴眼睛，好像不是做夢哦。好神奇呀！竟然有人在跟我搭訕！在現代我還沒來得急被搭訕就被扔回了古代，到了古代不是在紫禁城裏混日子就是穿著男裝混官場，好不容易穿上女裝了吧，還直接被扣上了已婚婦女的帽子。我悲催的人生，還從沒有過豔遇呢！
好奇地打量眼前這個少年，十四、五歲上下，白白淨淨、眉清目秀的，看衣著像是個官宦子弟。隻是為啥我瞅著他這麽眼熟呢？我撓撓眉角，是誰呢？想不起來。
“這位小哥兒，咱們是否在哪裏見過？”我問他。
“嗬嗬~~~小娘子，相逢便是有緣，不如咱們到這酒樓裏一敘如何？”他抬手指指後麵的共和樓。
盯著他的臉，我愣了一下，隨即道；“好呀！既然小哥兒這麽有誠意，小娘子我再不領情，那太說不過去了。”說罷，我抱緊懷裏的弘暟，上前拉起那少年的手便往共和樓方向走去。
“夫人！！！”小悠被我的舉動驚掉了下巴，忘了跟上。
“悠姨，額娘走掉啦，咱們快跟上！”
“……”
尾隨著少年走進共和樓，沒想到這酒樓依舊生意紅火，想來這老板必是不凡之人。少年熟門熟路的向裏麵走，在樓梯處站定對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小娘子，二樓清靜，咱們上麵聊。”
我邁步就要上樓卻被身後小悠拉住衣袖，“夫人，這小子油腔滑調，您和這樣的人在一起，要是讓爺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抿嘴揚起一個笑容，我斜睨了一眼幾步躥上去的小白，拍拍小悠的手，“小悠別怕，咱們還有小白不是嗎？”
“夫人……”
“上樓，上樓！”
上了二樓，少年已經在一個以竹子做間隔材料的房間門口等我的到來。怎麽說做客人的也不好讓主人久等，我抱著弘暟加快腳步來到他麵前。多熟的情景，那年我也是這麽跟著某人來到這裏，走進這個房間的。
‘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一樣的石竹居，不一樣的心情。
少年不做停留，推門而入，光線瞬時盈滿走廊。屋內依舊以竹為飾，竹桌、竹椅、竹畫、竹簾……一片竹海之中端坐一人，少年進屋後直奔那人身後站定。
我們如魚貫入，來到那人麵前，放下弘暟盈盈一拜，“媳婦見過爹爹，爹爹吉祥！”
端坐正中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康熙。
“皇瑪法！！”弘暟大叫。
“清丫頭，好閑心啊！” 扔了個坑給我。
“爹爹，丫頭已經是有三個孩子了！”真是的，見麵就扔個坑讓人家跳，壞人！我從小白身上抱下弘明，接過小悠懷裏的弘映，紛別將放他們下地，看著他們一起撲向康熙。
同樣一撲二撲三撲，康熙接得手忙腳亂，但嘴上去絲毫沒留情，隨手又扔一個坑出來。“嗬嗬~~可是剛才人家叫你小娘子，你都答應了。”
“媳婦被人調戲，您也與有榮焉！”
“怎麽說？”
康熙左手抱住最先爬上他膝蓋的弘映，右手撈起還在努力向上爬的弘明，最小的弘暟被康熙身後少年伸手一帶抱了個滿懷。
“您挑媳婦的眼光好唄！” 我撿了康熙身邊的位置坐下。
此話一出，抱著弘暟的少年噴笑出聲，“姑姑，好厚的臉皮。”
康熙手握成拳輕咳，沒做聲。
“一般一般。”我好整以暇地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臂，“比起調戲自己姑姑的侄子應該是好了許多吧？”
正被弘明和弘映口水洗臉的康熙插空送了我一個白眼兒，道：“為老不尊，為小不敬！”
“嘿嘿~~~瑪法不是讓我去攔姑姑嘛，我隻是照辦而已。”少年星野抱著小腿亂蹬的弘暟也坐了下來，“弘暟乖，我是你大哥。”
“大哥？”弘暟歪著腦袋看他。
“他是你們表哥，叫李衛。”康熙逗著小魔怪們，淡淡的說：“弘明、弘映、弘暟叫哥哥。”
“哥哥！”仨隻小魔怪乖乖的叫了一聲。
李衛？哦，原來我走了之後星野頂了那個名字，不過……這個謊說的是不是有些牽強？衡陽縣的百姓又不是傻子，他們的縣太爺換人不換名，他們會不覺得奇怪嗎？投了個疑問的目光給康熙，等他回答。不過很顯然，我們沒有靈犀，所以心意沒法一點通。我等了好一會兒，他都沒理我。
“姑姑，我這才從蘇陽縣任滿回京述職。”
“哦。”還是自家侄子乖，我為自己倒了懷茶，一口倒進胃裏，這一上午滴水未沾，好喝。“去四爺家拜見了嗎？”
“遞了拜貼，排在明天見麵。”
幾年不見，星野早已不是青澀少年。官場上的曆練讓他已有幾分青年才俊的樣子了。最初帶他離開是為了給他自由，沒想到最後轉了一圈又把他送回了胤禛身邊，這是天意嗎？
“這幾年過的還好吧，姑姑我都沒……”我有些愧疚。
星野揚起笑，“英叔叔一直陪著我，教了我很多東西，姑姑就放心吧。”
提到英格就會想到於文軒，那年之後就再沒見過他，他現在在哪兒？過的可好？“可有你於叔叔的消息？”
星野搖頭，表示不知。
“唉~！”我歎了口氣，難道我們真的無緣再見了嗎？
許是見我有些傷感，星野又補了一句，“不過，英叔叔說讓姑姑不用擔心，於叔叔不會有事兒的。”
“嗯。”不放心又如何？以我這身份是不可能去找他的。
康熙逗孩子，我和星野聊天，直到小二送菜品進來，這才告一段落。看著一桌子菜，我感慨：今兒還真是懷舊日呐，點的菜都是當年那幾樣，康熙嫩不差這點錢吧？就用這個招待自家媳婦和遠道回來的孫子？忒小氣了吧！
“怎麽？在老八家吃高口了？這些不合胃？”
呃，大哥現在正處風口浪尖上，我可別給他再添亂了。於是連忙搖頭，“不，不。隻是覺得有些感懷心事罷了。”瞧，多好的理由。
“這樣啊？”
我說老康同誌，嫩別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好吧，俺承認俺想蹭點好吃的，可是嫩不點，俺也不好多說是吧，這事不要點破的好，要知道做人要厚道呀！我悶頭開始給小魔怪們夾東西吃，不再搭康熙的話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小魔怪們已被我喂的肚皮溜圓，直嚷嚷著不要再吃了。我哄著他們喝下最後一口湯後，老康同誌又發話了。
“李衛啊，帶你這些弟弟們出去老四那兒玩去吧！”
“瑪法，這兒離四爺府上可遠著呢！您讓孫兒帶著弟弟就這麽走著去嗎？”星野耍寶，想要揩老康的油。
“你的俸祿呢？不會雇輛馬車？”老康瞪眼睛。
星野比了比自己身上，“這不給自己置辦了套新的行頭都花光了嘛。”
“好小子！跑這兒和爺哭窮來了！”康熙一揮手，梁九功立即上前，“給他銀子，省得別人說爺虧欠了咱們朝廷的這個大清官。”
“謝瑪法賞！”星野樂嗬嗬的帶著小魔怪們離開，順道還叫上了小白，“小白，弟弟太多了，你來幫我馱兩個吧！”
“吼~！”不要，兩個太重！
星野和小白討價還價，“好嘛，那馱一個怎麽樣？”
“這個死小子！”
老康笑罵，我無語……
星野被支走，竹石居裏的溫度似乎一下子降了好幾度。小二進來收拾掉桌上的殘羹冷菜，換上極品茗茶，溫溫的茶水下腹，冰涼的感覺也退去不少。上坐的康熙打發走星野，卻遲遲不開口，這氣氛真是有夠詭異的。
秉持敵不動我不動的政策，我一邊享受著清茶，一邊歪頭偷瞄熱鬧的街景，好不愜意。
咳！康熙出聲，“老八怎麽樣了？”
“瘦骨嶙峋、形容枯槁、臥床不起、命不久矣。”我故意說得很誇張。
康熙瞪了我一眼，“可我怎麽聽說，老八被你罵得狗血淋頭，而且還喝得爛醉如泥呢？”
老康嫩家的無間事業可真發達！我暗翻白眼兒，明明心裏跟明鏡似的問我做啥？
“這個老八真得找個人好好罵罵他！”康熙總結性陳詞。
不是吧，老康嫩連我罵啥了都知道？我打了個寒戰，小心翼翼地問：“爹，您覺得我罵的對嗎？”
康熙點頭，執起杯蓋撇了撇茶葉沫子，“這個老十四見天兒的翻牆溜出去，爺家三十尺的圍牆都讓他踩掉十尺，回頭記得讓他給爺補上！”
抽抽嘴角，怨懟地看了康熙一眼，玩我是吧！
“爹，咋補？”我眨著純潔的眼睛問。
康熙橫眉，答道：“補不上你倆就給爺滾出爺家！”
“……”
我囧然無語，看來康熙不想讓我繼續啃老了。
胤禎咱們的苦日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