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為婚（一）
走進雍王府，驚奇的發現除了門外站崗的侍衛外，院內竟然再無一人。這一向紀律嚴明的四爺府今兒是怎麽了？我和星野麵麵相覷，不知所以。既然無人招待，那咱就自己招待自己吧，反正都不是外人。我嘿嘿一笑，拉著星野和文鏡就要往後宅走，可是田文鏡卻止步不前。“姑姑，既然四爺不在，那文鏡改日再來。”“哦，那好吧。”王府後宅不是誰都能進的，所以我們也沒為難他。送他到門口時我還不忘叮囑，“文鏡有時間和李衛一起要到我家來坐坐，別忘了！”“文鏡記下了，他日一定前去叨擾。”目送他遠去之後，我和星野再次走進雍王府。對於我們這進進出出，門口的侍衛早就習以為常。因為若初早有交代，隻要是我來就不用通報，直接放行，所以我到這雍王府基本和進自家後院一樣自由。
最近為了與即將出生的乾小四打好關係，我出入雍王府的次數多到讓某四都覺得奇怪。也許過去我給胤禛留下的印像並不美好，這不，上次串門兒撞見胤禛，他非拉著我到書房，旁敲側擊問我是不是康熙有了什麽密旨。結果當我正經八百的告訴他，我這麽勤快的原因是想認乾小四做幹兒子時，某人糾結的冰山臉真可愛級了。現在想起來我都有大笑三聲的衝動。‘你真是個奇怪的女人。’這是某人當時給我的評語。我哪裏奇怪！？我這人不過是比別人知道的多一點、膽子小一點、狐假虎威了一點、為人現實一點而已嘛！哼，根本不奇怪！撇撇嘴，我隨即便將某人的評語扔到腦後，開開心心的繼續串門兒，會我的未來幹兒子。
“姑姑，你聽？”星野突然拉住我，打斷了我的回憶。“嗯？聽什麽？”我不解。“我怎麽聽到有女人的叫聲呢？”星野皺著眉頭，這種聲音不應該出現在雍府的。被他一提我似乎也隱約聽到了女人痛若的叫聲。我和星野左右轉轉腦袋，堅起耳朵尋找聲源。好一會兒才在右前方找到了聲音的來源。“那裏！”我指著右前方的院子，“那裏……好像是芊雪的院子？！”我倆相視一望，異口同聲道：“不會這麽巧吧！”同時在對方眼中看到了肯定的答案，我們不做停留加快腳步，向芊雪的院子奔去。到了院前我們才發現，這裏人來人往，丫鬟嬤嬤臉個個神色匆忙。原來府裏的人都聚到這兒來了，難怪前麵都沒有人招呼客人了。站在大敞的院門前，聽到裏麵人聲鼎沸，一會兒叫著要熱水，一會兒又是要棉布，不時還有幾聲女人痛苦的尖叫傳來。“我要有弟弟了！”星野開始幻想。我白了他一眼，無情的打斷他的美夢，“那是四爺的娃，和你有啥關係，別忘了你是要傳我莫家的香火。”“呃……”星野糾結了，“姑姑，我現在姓李……”“我管你現在姓啥，以後必須得有個兒子姓莫！”我瞪了他一眼，這個不懂事的孩子，當時讓他姓莫不就是為了延我莫家香火！“算了，先不說這個，星野我告訴你，我要有幹兒子了！！”興奮、興奮，那天四四同誌沒有反對我的提議，應該算是同意吧。黑線滑過星野額頭，“姑姑，你都有三個兒子，咋還這麽不滿足呢？”“你懂什麽？養兒防老，多個兒子多份保障！”我兒子要能當皇帝，我還來這兒做什麽。笨！不過我現在也隻是表麵不動生色，但實際上心裏早就樂開了花，恨不得立即衝進產房親眼見證乾小四的出生。當然這是不可能的，胤禛也不會允許，所以我隻能忍著。哎呀呀~~我不能再站在這裏，要趕快進去才行。拽著星野的胳膊，左躲右閃，火箭一樣衝進院子。
院裏，芊雪的房門緊緊的關著，卻關不住她那聲聲痛苦的呻吟。芊雪的聲音像遙控器一般，控製著房門口那個同樣恨不得衝進產房的男人的心，不過男人的身份讓他隻能煩躁的來回磨擦著地麵。見不得他如此浪費鞋子，終於有人出聲阻止了。“我說四哥，你這來回走了兩個時辰，你不累，我都暈了。”“我不累。”胤禛正是那個磨地麵的人。“四哥，這女人生孩你急也沒辦法。”胤祥硬拉著胤禛到一邊石桌邊坐下，也加入勸說的行列。胤禛勉強坐下，緊皺著雙眉，視線仍停在產房大門，“十三弟，你說這麽久了，怎麽還沒生出來呢！”“四哥，別急嘛！”我跳到胤禛和胤祥兄弟倆的背後，大力拍打他們的後背。“嗬~！弟妹！？”胤祥被我突然出現嚇得差點從石凳上掉下來，反觀胤禛卻依舊鎮定，可能是他的一顆心都被房裏正糾纏在生死邊沿的人兒拴住了，根本無心理我。當他回頭看我時，那眉頭緊的都快夾死一隻蒼蠅了。“四哥，放鬆，來跟我一起深呼吸……”我試圖開導他。“胡鬧！”他瞪了我一眼，一甩袖起身繼續磨地麵去了。‘撲哧~！’一邊的胤祥卻笑了，也不理他那個苦勸不聽的四哥，轉而與我閑聊，“我說弟妹啊！你最近越來越神出鬼沒了。”“哪有！”我撇了胤祥一眼，指指另一邊正在‘相見歡’的母子倆，“若初剛才就發現我們了。”胤祥出神地看了星野一會兒，這才轉頭，當他再看我時的眼神已複剛才那樣的戲謔。“弟妹，星野跟著你真是跟對了。”難得胤祥表場我，我的小尾巴立即翹上了天，因為以前我們湊到一起多數都沒啥正形，不是戲笑就是打鬧。“看把你美的。”“這是事實嘛。嘿嘿~~”我得意的笑！“哈哈~~說實話，和弟妹在一起，我總是笑得很開心。”= =！我是開心果嗎？沒好氣的瞪了胤祥一眼。話說回來，自打四十七年之後，我除非必要基本足不出戶，而他也有自己的原因。總之，我們鮮有機會像今天這樣閑聊了。最近能見到也是托乾小四的關係，我經常出現在雍王府，才會偶爾見到。“對了，十三哥，芊雪嫂子的產期不是八月底嗎？”我有點疑惑，宮中的太醫雖不比華陀，但也算是百裏挑一，應該不會錯的。胤祥想是想到了什麽，輕歎道：“還不是四哥，下朝回來之後亂發脾氣，當時小四嫂正好在身邊，於是就……”“哦。”朝堂上的事嗎？那應該和太子有關吧。嗬嗬~~托這個倒黴太子的福，我可是十分努力地深挖了一下腦中關於康雍乾這段曆史的所有記憶，將無用的過濾掉後，留下了一些重要的時間點。現在是五十年八月，明年就是一個重要的時間點，倒黴太子應該在明年最終落馬。據胤禎說，太子複位的這幾年，他一點也不知感恩，依舊胡作非為，想來胤禛生氣的原因就是這個太子吧。對於朝事，我一向都不想知道太多，隻要與胤禎無關，那便與我無關。於是，我轉移了話題。“十三哥，翾雯嫂子和弘暾怎麽樣了？有段時間沒去瞧他們了，怪想著的。”提到自己的孩子，胤祥一口炫白的牙齒又露了出來，“挺好的，弘暾那小子能吃能睡，讓你嫂子省不少心。”想起那個胖乎乎的小子，我也會心一笑，“真是個可愛的孩子。”“對了，你嫂子這幾天還念叨弟妹來著，弟妹有空帶著弘明他們到爺家裏坐坐。”哦，一直忘了說。胤祥的貝子府就是胤禎一直覬覦的金魚胡同，為此胤禎又嘮叨了我幾天。“好~！到時嫂子可別嫌我們娘四個煩哦。”胤祥擺手大笑，“。不會不會。”
“哇~~~~~”一聲哄亮的嬰兒啼哭，打斷了院裏所有人的動作。“生了！生了！”屋裏傳來產婆興奮的聲音。所人有相視一望，終於都有了笑臉，而我的眼裏也閃著瓦亮瓦亮的光茫。康熙五十年八月十三，乾小四終於閃亮登場！同樣也是這一天，也成為了某個以冷麵著稱的男人，失掉了所有裏子和麵子的一天——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胤禛暈了。
八月正午的陽光熾烈的灼烤著大地，小院裏高大的老槐樹上知了正歡快演奏著亙古不變的樂曲。也許是知道這院裏的主人正逢喜事，三兩隻的喜鵲不知道什麽時候落在了院牆上，嘰嘰喳喳地叫得歡快。老槐樹下，陽光斑斑駁駁地照進東廂房裏，暖暖的卻不顯得悶熱。這是一間裝飾的小巧精致的房子，屋子裏清一水兒的紅木家具，尤以屋正中那張高腳紅木小床最為華貴。不大的小床長三尺、寬二尺、高三尺有餘，暗紅發亮的床身上雕滿了瑞獸和祥鳥的喜慶紋樣。小床的邊沿上圍有半尺高的欄杆，匠人們的巧手讓欄杆上裹著柔軟的絲棉布看上去與小床渾然一體。不大的小床邊圍著三大三小，一共六個黑黑的大腦袋不時交頭接耳地聊著天。這張三尺多高的小床對於三個小腦袋的主人來說，要扒上床欄往裏麵看還真有些勉強。六隻小爪子努力扒著床欄點著腳尖，三雙烏黑晶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床上睡的正熟的小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