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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何東濤夜奔馬尾山 下

  長篇《馬尾山樓記》


  第一章何東濤夜奔馬尾山(下)

  原來徐月昌和徐月盛是同一祖父堂兄弟,祖父膝下二子,按傳統長子繼承祖業,祖父不想偏袒哪一個,再世代和睦相處,決不為兒孫們留下不敬仰的事來。那年東院未出五服的三少爺考中進士,留在京城做官,不久全家搬往京城,這東院又寬敞又整齊,就買了下來。從此這東西兩院幾十年來依然如同一家人一樣,無論大事事總要在一起商量。這次徐月昌買地的事兒被母親拒絕,他來找堂弟徐月盛一,倒也同癔,然而徐月盛是個習武之人,對家業不如堂兄徐月昌專心,徐月盛知道大哥是治家好手,做事幹脆果斷又有心機,一旦想要做的事兒,一定能做成。他對徐月昌:“去年你那邊用錢多,生意也沒顧得上,一年下來也沒剩下多少,我這邊兒有一些,眼下用不著,你拿去先用吧。”


  徐月昌:“這邊的錢先留著,你也得置辦點兒家業,你雖然習武好義,也不能把家產都貼進去。”


  徐月盛笑了笑,:“看大哥的,爹娘過世早,兩個姐姐都已經出閣,上無兄下無弟,前年娶了媳婦,去年添了一口兒,雖然是個閨女,我也滿足了,我隻想練就一身好功夫,有祖上留下的這些家業,夠用的了。這荒旱年月,置辦家業太難了,如今又是多事之秋,能過得去就行了,我可沒有你發家治業的本領。”


  徐月昌笑了,:“你呀,不思進取,你才多大,比我兩歲,就滿足現狀。”著,端起茶杯喝了下去,這才發現家裏隻剩徐月盛一人,問道:“她娘兒倆呢?”


  徐月盛:“今上午她娘家三哥接走了。”


  徐月昌站起身,:“好了,色不早,我該回家了。”著就往外走。剛出屋門,突然“唉喲”一聲,拌了一跤,:“這是什麽東西?”


  徐月盛急忙過來,:“大哥,這是把石鎖,是上午從前院石匠二叔家拿過來的。冬閑著沒事兒,我就讓他給我打了一個,打得很精致。”


  徐月昌:“我看看。”著,哈腰伸手用力一提,沒有提起來。


  徐月盛笑著:“大哥,我拿起來你看看。”著伸出右手,隻輕輕向上一提,放在胸前,:“大哥,不重,才百十斤。”


  徐月昌:“我月盛,你有這般功夫,為兄我還愁什麽,你習武,兄弟月文學文,將來他得個一官半職,我操置家業,你我兄弟放心大膽幹吧。”


  第二,徐月昌坐上馬車趕往縣裏,辦完手續,來到東平湖,早有人在這裏丈量土地,徐月昌順利地買下一百畝地,定好地界石樁,買了麥種,又雇了人,沒過幾,一百畝麥田種完了。徐月昌看著種完的這一百畝麥田,鬆了口氣,心想:老爺,可就看你的了,種不種由我,收不收在你,但願今年給個好收成。


  從東平湖回來,剛進家門,徐月文迎了出來,一看大哥徐月昌疲憊地神色,:“大哥,看你累成什麽樣了,在東平湖買地有把握嗎?”


  徐月昌看著兄弟徐月文一臉書卷氣,笑了,:“兄弟,你隻管讀你的書,家裏的事兒你就別管了,治家你是外行,等你把書念好了,在政府裏謀個一官半職,我治這個家心裏才踏實,咱這個家業才能興旺。”兄弟倆手拉著手先來到娘屋裏。


  廚房裏,月昌夫人和月文夫人把飯已經做好。月昌夫人叫了聲女兒:“惠兒,飯做好了,叫奶奶過來吃飯。”


  這徐家雖然是馬尾山村的大戶人家,可是家裏並不豪華奢侈。祖上有個規矩,家裏的男子必須習文讀書,不求做官,隻求好做人;女人不管未出嫁的閨女,還是娶進來的媳婦,當家主事,裏裏外外拿得起,放得下。這時惠兒扶著奶奶來到廚房餐廳,一家人歡歡喜喜坐在一起。奶奶拉著惠兒,:“過來,挨著奶奶坐,你娘就是手巧,變著法給奶奶做好吃的。”


  月昌夫人連忙:“娘,孩子大了,不能慣著她,從就得守規矩。”


  奶奶看了看月昌夫人,:“看你娘得,如今就惠兒一個,沒有和她爭嘴的。”著把筷子遞給惠兒,:“來,奶奶吃一口,你吃一口,這黃河大鯉魚就是香。”


  月昌夫人拉了一把徐月文,:“二弟,回家來了,也不知道疼媳婦,她嬸子身孕四個月了,以後多關心著點兒,不要整埋頭鑽進書堆裏。”


  月文夫人笑了笑,:“她二叔在省城念書,家中裏裏外外都是大嫂,大哥操置這個家,夠辛苦了,我想做點兒什麽,大嫂總擔心我累著,但願她二叔學業有成,不辜負大哥大嫂一片心願。”


  徐月昌:“是呀,二弟明年學業一結束,或者在濟南,或者在聊城,在政府裏先謀個職業,以後咱這個家業才算有個依靠。”


  徐月文一聽,笑了,:“但願如此,如今雖然是民國了,下依然如舊,不象以前科考製,中進士就能做官。”


  吃完飯,一家人來到上房客廳,徐老夫人:“惠兒她爹買下東平湖這一百畝地,花了不少銀錢,我就擔心湖地是塊好地,可是一旦趕到雨季,一場大雨,令人擔憂啊!”


  徐月昌滿有把握地:“娘,您放心,每年雨季都在六月中旬以後到來,到那時咱麥子都已經入囤了。”


  徐老夫人:“曆年氣倒是這樣,可是,大旱年月,氣變化莫測,千萬不可大意。


  到時候雇人,一定要早做準備,車輛、牲口都要提前做打算。”


  徐月昌:“娘,您放心,這些我會提前準備的。”


  徐老夫人再也沒什麽。片刻徐老夫人想起一件事,對徐月昌:“如今正是青黃不接之際,咱家這些老佃戶,都是鄉裏鄉親的,看看有誰家過不去的,接濟一把,可不能讓外人對咱三道四的。”


  徐月昌:“這些我都記住了,咱家有一些餘糧,高梁、玉米和其他一些雜糧,先接濟他們,如果今年東平湖一百畝麥子收得順利,佃戶們還可以再讓兩成。”

  徐老夫人點點頭,:“咱祖上幾代人從來沒有虧待過鄉裏鄉親,如今年月不好,要善待鄉親,這也是立家之本,一定要記住。”


  正著,徐月盛開門進來,對徐月昌:“大哥,你聽沒有,馮家集出事兒了。”


  徐月昌問:“什麽事兒?”


  徐月盛:“今下午來了兩個朋友,是馮家集前一陣兒來了個馬戲班子,沒幾,馮家差點兒就遭劫難,幸虧提前有防備,強賊沒得手,鎮上拉起了自衛民團,看來要出事兒。馮增森是咱徐家老表親了,雖然平時來往不多,他倒是個十裏八鄉有名望的人呀,明我去看看。”


  徐月昌:“好,明我和你一起去。”


  這夜裏,徐月昌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起月盛得馮家集,馮增森的家業是方圓幾十裏大戶人家,看來置辦家業還必須要防患於未然。徐月昌一覺醒來,雞叫頭遍,朦朧中聽得有人叩大門的聲音,他坐起來,這時月昌夫人也坐了起來,點上燈,:“她爹,有人叩門,你去看看。”


  徐月昌:“還沒亮,什麽人這麽早。”著急忙穿上衣服。剛走出屋門,徐月文也走了出來,徐月昌幾步走到大門口,聲問道:“誰呀,這麽早?”


  “是我,何東濤,從馮家集來,快開門!”


  徐月昌一聽從馮家集來,心裏一驚,知道大事不好,急忙打開大門,隻見何東濤背著一個孩子,手裏提兩把槍。徐月昌:“快進來!~”隨後他向門外兩邊看了看,沒有發現其他動靜,隨後關上大門,對徐月文:“先到客房。”


  徐月文從何東濤身上接過孩子。這時月昌夫人也走進客房,點著燈一看,何東濤渾身是血,肩膀上傷口疼得一進房門就暈了過去,徐月昌上前一把抱住何東濤,放在床上,對徐月文:“孩子放到裏屋,讓他先休息,你再這兒看著,我到前院三哥家,請他來給東濤治傷。”


  徐月文:“我去吧。”著走出門外。


  徐月昌對夫人:“你到廚房燒點開水,一會兒給他擦洗傷口。”


  過了一會兒,徐月文陪著三哥徐月安來了。徐月昌一見徐月安,:“三哥,打擾您了,不亮就把您請來。”


  徐月安:“看你的,都是自家人,咱是幹這一行的。”著放下藥箱。


  徐月文端過油燈,徐月昌兩手托著何東濤的手臂,解開衣服,徐月文端來一盆水,把傷口洗幹淨。這時何東濤醒了過來,感激地不知什麽好,想坐起來,徐月安:“你別動,一顆子彈還沒取出來。”又過了一會兒,徐月安敷完藥,包紮好傷口。


  徐月昌指著徐月安對何東濤:“東濤,這是我三哥,你放心吧,三哥治傷,是咱們這一帶一絕。”


  何東濤點點頭,感激地:“謝謝恩公。”


  已經亮了,月昌夫人做好了飯,端到客房對何東濤:“吃點兒先惦惦肚子,一夜了,早就餓了吧?”


  何東濤坐起來,:“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徐月昌:“到了這裏,就別客氣了,本家和馮家是前幾輩子的老姑表親,昨晚上剛聽東院兄弟起馮家集的事兒,沒想到,……”


  何東濤一邊吃飯,一邊對徐月昌敘馮家集發生的事。


  徐月昌趁還早,到東院找徐月盛。這時徐月盛剛練完武功,一見徐月昌,:“大哥,這麽早,過來有事兒呀?”


  徐月昌:“到屋裏話。”兄弟倆來到上房,徐月昌:“馮家集果然出事兒了。”


  徐月盛:“情況怎樣?”


  徐月昌:“馮家全完了,幸虧馮家長工何東濤拚死相救,把馮家唯一的孫子救了出來,還沒亮來到的,身上還中了一槍,我讓三哥給他治理了傷口,我想今上午咱倆到馮家集看看情況。”


  “好,”徐月盛一口答應,:“何東濤現在怎樣?”


  徐月昌:“我讓他先休息,看來傷沒大問題,沒傷著要害。”


  徐月盛:“大哥還沒吃飯吧,在這邊吃吧。”


  徐月昌:“你先吃吧,我回家去。”著轉身走出門外。


  徐月昌和徐月盛兄弟倆人騎馬上路,先到馮家集馮家大院一看,徐月昌不禁打了個冷顫,好端端地馮家大戶人家,多少年的家業毀於一炬。再看四周圍牆,已經殘垣斷壁。


  這時,幾位長者帶一些年輕人清理院內的屍體,徐月昌走近一位長者,先施一禮,問道:“請問老伯,這裏發生的事情是什麽人幹的?”


  那長者看了看了徐月昌和徐月盛,歎了口氣,:“別提了,從上個月來了一個馬戲班子,鎮上就不太平,領頭的強賊叫林虎,他心黑手毒,勾結五龍寨的人,把馮家搶劫一空。又依仗人多勢眾,和咱鎮上的大師兄自衛民團打了一場,大師兄的自衛民團也死傷十五六個人,最終也沒救下馮家一家。可是林虎這些強賊也沒得好下場,被五龍寨的三寨主全給斃了。這不,這十幾具屍體就是。這是鎮上幾百年來第一次遭此劫難呀!”


  徐月盛:“大師兄現在怎樣?”


  那長者:“他也負了傷,不過傷得還不算重。”長者到這裏,看了看徐月昌、徐月盛,問道:“請問,二位從哪兒來,有事嗎?”


  “我們從河西來,路過這裏。”徐月昌急忙:“對不起,打擾您了,再見。”完,向徐月盛一擺手,走出大門,騎馬出了鎮子。


  徐月盛:“大哥,要不要去看看那位大師兄?”


  徐月昌:“還是不去吧,馮家孫子被何東濤救出來,何東濤又負了傷,他們的安全在我們身上,這裏情況複雜,還是謹慎點兒好。”

  徐月盛:“大哥得是。”


  徐月昌:“我在馮家大院發現一個大問題。”


  徐月盛:“什麽問題?”


  徐月昌:“你看他家圍牆,怎麽能擋得住強賊呢?我想:如果有一個完整的防禦休係,無論什麽樣的強賊,也不能讓他得逞。”


  徐月盛:“什麽防禦體係?”


  徐月昌:“去年我到山西、河南,那裏的兵匪比咱們這邊鬧得凶,我發現那裏許多大戶人家,建得三層樓不錯,牆又高又厚,裏外上下相通,有暗道密室,居高臨下。可攻可守還可退。”


  徐月盛一聽哈哈笑了起來,:“大哥,看來你已經有這個打算了?”


  徐月昌:“眼下雖然有這個打算,咱這個家業還不致於。我想:看今後發展再。這馮家遭此劫難是個教訓啊!”


  徐月盛:“是呀,這幾十年來,不是兵匪之患,就是災水旱,民不聊生,國家危機四伏。如今要想發家治業不容易,所以才不得不想個萬全之策。”


  徐月昌:“你看馮家雖然在鎮上有些名望,可是強賊可不管那些,馮家就忽略了防患強賊,一旦強賊發難,隻靠別人,最終還是身家性命難保。我想來想去,如果東平湖今年麥子收成好,我算了一筆帳,加上幾年的積蓄,足夠完成建樓費用了。”


  徐月盛:“好,回去咱們再做商量。”


  回到家裏,徐月昌和徐月盛先到客房見過何東濤,徐月昌指著徐月盛對何東濤:“這是東院本家兄弟月盛,也是習武之人。”


  何東濤想抬手施禮,肩膀一陣疼痛,隻好:“到此打擾了,都為我受累,兄弟心中過意不去。”


  徐月昌:“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氣。這樣吧,咱們三人年齡相當,你二人又是習武之人,咱們三人就以兄弟相稱,你二人以為如何?”


  何東濤:“二位是東家,我乃是馮家一個長工,怎敢和東家稱兄弟?”


  徐月盛:“我與大哥和你雖然素無往來,你在馮家這幾年也是常有耳聞,你舍身取義,忠心赤膽,我和大哥實在敬佩。”


  何東濤:“慚愧、慚愧,馮家待我有救命之恩,主人遭此劫難,我卻不能保全主人的身家性命。況且我本是江湖之人,更不敢高攀。”


  徐月昌:“東濤兄言之差矣,你雖然出身江湖,但你一身正氣,令人敬仰,今日你我兄弟到一起,正是緣份,東濤兄就不必客氣。”


  徐月盛:“如今下象東濤兄忠義之人實為罕見,請東濤兄不必推辭。”


  何東濤被徐月昌和徐月盛一番誠意所感動,:“二位恩公不嫌東濤卑賤,隻好從命了。”


  片刻,三人對盟誓,以年齡,何東濤年二十六歲,年長為兄,徐月昌年二十五歲,徐月盛年二十四歲,均為兄弟。接著徐月昌向何東濤前往馮家集經過了一遍,徐月昌:“林虎等一夥強賊全被五龍寨三寨主擊斃,大師兄負了傷,不過傷倒不重,自衛民團弟兄死傷十五六個人,本想去麵見大師兄,隻擔心暴露身份,情況複雜,對你和孩子安全不利。看到馮家場景很淒慘,我倆就回來了。不過,……”徐月昌看了看何東濤,問道:“馮家還有其他人嗎?”


  何東濤想了想,:“噢,一年前,東家休了二姨太太,隻因為她與人私通,三年前生下一個男孩兒,東家就把她休了。不過,東家給她三千塊大洋,從此沒再來往。”


  徐月昌:“那麽馮家確實沒有別的人了。”


  何東濤忽然想起東家給他的包袱,他拿過來遞給徐月昌,:“這是東家讓我交給你的。”


  徐月昌接過包袱,:“這是什麽東西?”


  何東濤:“當時事情緊急,東家還沒來得急明,他把孩子和包袱交給我,轉身跳入

  火海。”


  徐月昌打開包袱一看,心裏暗吃一驚,原來是馮家八百畝地契和二十萬兩銀票。徐月昌看後急忙重新包好,:“大哥,你是馮家信得過的忠義之人,我雖然是馮家前代表親,還是放在你身邊最合適,孩子我來撫養,長大成人,將來繼承祖業。”


  何東濤:“兄弟這話就見外了,既然東家相托,知道兄弟的為人,這兒也是最安全,東家放心。我是個浪跡涯,四海為家的人,這東西我怎能帶在身邊呢!”


  徐月盛:“這樣吧,這些東西封存起來,孩子今年十歲,十年後成家立業,我們和大哥保持聯係,到那時,我們一起商議再做安排,你們看怎樣?”


  何東濤:“我看月盛兄弟的正是,就這樣定了吧。”


  徐月昌:“好吧,我先收著,孩子成家立業時,咱們一定如數交還給孩子。”


  何東濤:“一定!”


  又過了十幾,何東濤傷口基本痊愈。這早晨,象在馮家一樣,水缸裏挑滿了水,裏外院子打掃得幹幹淨淨,又把牲口喂好,這時徐月昌也已經起來,一看何東濤忙祿的樣子,:“大哥傷還沒全好,不能幹活。”


  何東濤笑了笑,:“你不讓我幹點兒活,我快受不了了。”著放下掃帚,和徐月昌


  來到客房,何東濤:“我來的日子也不少了,傷也養好了,一家人待我就不了,今我也該告辭了。’’


  徐月昌:“大哥,我有個想法,你如果不嫌棄,就在馬尾山村住下來,置家買地,用不了多少錢,你看怎樣。”


  何東濤笑著:“是呀,我倒是想過,可是我不是一個安分之人,從父母雙亡,是師父把我撫養成人,闖蕩江湖十幾年,賢弟的心意我領了。何況我下山時,師父曾教誨,男兒有誌當報效國家,師父的教誨至今不敢忘記。”


  徐月昌:“人各有誌,既然大哥執意要走,我也就不再勉強,一會兒我給大哥打點一

  下。”吃完早飯,徐月昌拿了一個包袱,遞給何東濤,:“這是你弟妹給你做得兩身衣服,另外有二百塊大洋,路上用著方便。”


  何東濤:“衣服我帶著,錢用不著那麽多,有二十塊足夠了。”


  著拿出兩支槍,:“這東西帶在身上礙事,留在家裏,也許賢弟有用得著的時候。我前一陣兒聽省城擴編政府軍,我想去試試。”


  徐月昌:“好呀,我等大哥的消息。”


  何東濤:“我到上房拜見伯母。”何東濤來到上房,徐老夫人正和馮泉聊,一見何東濤進來,:“東濤,聽你要走,你孤身一人往哪兒去?倒不如就在這裏安個家住下來,安安分分地過日子算了。”


  何東濤:“承蒙伯母關心,侄兒已經和月昌賢弟過,侄兒實在不能久住,請伯母原諒。隻是我東家少爺在這裏,不知要添多少麻煩。”


  徐老夫人:“東濤這話就見外了,我徐家和馮家雖然是幾輩子的遠親,但是從來沒有中斷過,馮家遭難,我徐家無力相助,深感慚愧。孩子在這裏,理應把他撫養成人,日後也有個交代,你既然要走,我也不便強留,今後在外麵有不如意時就回家來,這裏就是你的家。”


  何東濤感激地:“侄兒記住了。”


  馮泉一聽何東濤要走,拉住何東濤的手,:“東濤大哥,你可要常來看我呀!”


  何東濤:“在這裏聽奶奶的話,好好念書,我會常來看你,放心吧。”隨後向徐老夫人:“伯母保重,侄兒告辭了。”


  這時徐月盛走了進來,一見何東濤,:“聽大哥要走,不能多住幾日?”


  何東濤:“正要準備到你那邊向你辭行,正好你來了。”


  徐月盛:“我沒有什麽相送你的,我給大哥做了三支飛鏢,大哥隨身帶上,以便防身。”


  何東濤:“謝謝賢弟。”著接過飛鏢一看,:”賢弟的手藝果然不凡,隻恨你我相見太晚了。”


  徐月盛:“大哥,一路保重。”


  徐月昌牽過一匹棗紅馬,放好馬鞍,三人一同出了村。徐月昌:“大哥,請上馬吧。”


  何東濤接過韁繩和馬鞭,上了馬,兩手一抱拳,:“二位賢弟,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兄弟三人依依不舍灑淚告別。


  送走何東濤,徐月昌和徐月盛兄弟二人回到家中,徐月昌;“我想趁眼前這兩個月還不太忙到外麵走走,看看外麵的情況。”


  徐月盛:“我陪大哥一起去吧。”


  徐月昌:“你就別去了,家裏的事情少了你也不行。”著話兄弟倆進了客房。徐月昌想起何東濤留下的兩把槍,對徐月盛:“月盛,東濤大哥來時帶來兩把槍,你拿去用吧。”


  徐月盛:“大哥留著用吧,我帶著那東西不方便,我這飛鏢不比槍差多少。再槍那東西動靜太大。”


  徐月昌:“你不要,我先收著,這荒亂年頭,不準什麽時候就能用上。”


  轉眼已近五月。這,徐月昌來到東平湖麥田,一看麥子長得比想象的還好,麥杆棵棵都象手指頭一樣粗,麥穗就象穀穗一樣大,摘下一穗數了數麥粒,足有一二百粒,直樂得徐月昌簡直要跳了起來。心想:這一百畝麥子沒有白花錢,再過幾,就可以動鐮收割了。


  他看完了麥田,回家找到徐月盛,高興地:“東平湖的麥子長勢喜人,過幾準備收割,咱得仔細地籌劃籌劃。”


  徐月盛一見大哥徐月昌高興地樣子,:“看你樂地,怎麽個籌劃,。”


  徐月昌:“收割、運輸、打場一起來,一定要把麥子趕到雨季之前結束,一刻也不能耽


  誤。”到這裏稍停了停,接著又:“我就擔心雇人會有麻煩。”


  徐月盛:“雇人能有什麽麻煩?”


  徐月昌:“到那時候,家家收麥子,連人帶車雇不著怎麽辦?”


  徐月盛:“大哥不必擔心,大旱年頭,麥子成熟早,每家那幾畝地用不幾都收完了,到那時,還愁雇不到人和車馬?即是家家都忙於收自家的麥子,那湖灣鎮人多地少,年年種山坡地,幾乎沒有種麥子的,雇人不用愁,湖灣鎮離東平湖麥田又近,要多少人都不成問題,在那裏雇人連車馬加運輸全解決了。麥子一進場,隻要把時間安排恰當,抓住時機,定好工錢,問題不大。”


  “對,就照你的辦。“徐月昌又:“你在家替我先張羅著,我到湖灣鎮走一趟。”


  湖灣鎮是一個兩千多戶的鎮,人多地少,東麵是湖,背麵靠山,這年一開春兒就盯上了東平湖這塊寶地,就等這些大戶財主們前來雇人幹活。徐月昌這來到湖灣鎮,鎮上的青壯漢子就圍了上來,徐月昌順利地雇下三十個短工,十輛大車。


  十以後,徐月昌一看麥子已經成熟,正式開鐮收割。恰好這時徐月文放假回來,全家人收拾好庫房。徐月昌和徐月盛兩人一個在家管收割運輸,一個負責打場,邊收割,邊運輸、打場、入囤。當最後一車麥子運進場裏,隻見太陽西沉,西一片烏雲緩緩接住日頭,一同消失在夜幕之中。徐月昌知道情況不妙,至到伸手不見五指,最後一場打完的麥子入到囤裏,已經是過半夜。此時隻見烏雲密布,正是四更,一陣雷響,由遠而近,拂曉時刻,滂沱大雨自而瀉。從此東平湖又是一片汪洋。


  徐月昌看著庫房裏幾個裝得冒尖兒的糧囤,不知是喜還是憂,一頭躺在床上,竟然三末能起來。月昌夫人有些慌了,徐老夫人:“沒事的,讓他睡吧,他是太累了。”


  一上午,有佃戶前來交租,徐月昌:“大旱三年,你們一畝地不過百十斤,我今年時運好,又承蒙眾鄉親鼎力相助,才有今年的好收成,我這裏感謝諸位。根據咱祖上的訓導,凡是大旱三年,當年租子免三成,都是自家兄弟爺們,麥收租子就免了,秋後再吧。”頓時佃戶們拍手稱讚。

  徐月昌接著:“不過,我有一樁事兒,想求大家幫我個忙兒,我明年準備建座樓,需要大家出點兒力,工錢照付,隻是讓大家多辛苦了。”


  佃戶們都是本村和鄰村的農戶,聽徐月昌一番話,欣然答應下來。


  這徐月昌和徐月文兄弟倆算完一百畝麥子的收成,徐月文高興地:“當初我們並不同意買地,以為這是拿錢往水裏扔,大哥這個險冒得值。”


  徐月昌:“和老打賭,就這一錘子買賣,再不會有第二次了,明年建樓再加上幾年的積蓄,足夠用的了。”


  徐月文:“大哥,樓不建不行嗎?”


  徐月昌:“是呀,我也不想麻煩這樁事。可是你沒看到春馮家被強賊殘害得情景,萬貫家產,多少代人的心血,一夜之間化為烏有。我想好了,這座樓上下三層,能攻能防,可進可退,內外相通,設有暗道密室,還有通往安全地方的通道,避免象馮家困在院內不得安身。”


  徐月文沒再什麽。過了一會兒,:“趕上如今的年月,大哥一人太辛苦了,我什麽忙也幫不上。”


  徐月昌笑了笑,:“你呀,讀好書比什麽都強,家裏的事兒你不用操心,如今民國了,雖然不興科舉應試,明年畢業也在政府裏謀個職。唉,不了,那是以後的打算,眼前的事吧。”


  正著,徐月盛來了,一見麵風趣地:“看你哥倆樂的。大旱三年,別人家的麥子一畝才百十斤,大哥這一畝可頂別人十來畝產量,是不是又要準備明年再到東平湖買他一二百畝呀。”


  徐月昌:“和老爺打賭,就這一錘子買賣,以後別再想了。”


  徐月盛:“大哥,這麽多麥子壓在庫房裏,是不是處理一部分?”


  徐月昌:“昨我到縣裏走了一趟,和一家糧店好了,今年麥子由於旱,比去年定的價格還高,麥子成熟又好,以上等價收購,我先賣給他一部分,等年前年後再賣個好價錢。”


  徐月盛:“行,要不幾個庫房積壓太多,不便管理。”


  徐月昌:“明年春建樓我決定了,忙完這一陣兒,你幫我跑跑木材、磚石,建樓材料。”


  徐月盛:“這沒問題,跑外的事兒包在我身上,大哥把資金準備充足就行了。”


  這時,惠兒跑到徐月文身邊,:“二叔,奶奶叫你。”


  徐月文一把抱起惠兒,:“奶奶叫我什麽事兒?”


  惠兒湊近徐月文耳朵,:“奶奶你了,讓我來叫你,你來了這麽多了,也不陪陪你媳婦。”


  徐月文笑了,來到上屋,隻見月文夫人正和徐老夫人聊,老夫人一見徐月文,認真地:“月文,家裏的事,有你大哥料理,你放假回來多陪陪自家媳婦。你媳婦身子八個月了,眼看就要當爹了,要學會體貼媳婦才行。”


  徐月文放下惠兒,:“是,母親大人,尊命就是了。”著扶著媳婦回到自已房裏。


  正當立秋這早晨,東方迎來第一片朝朝霞的時候,徐家大院裏傳來一聲響亮地男嬰哭聲,月昌夫人疲憊地臉上樂得象開了花似的,對惠兒:“快去告訴奶奶,……”


  “不用了,我聽見了。”著老夫人走了進來。


  惠兒一見奶奶,笑著:“奶奶、奶奶,我二嬸生了個弟弟。”


  徐老夫人:“看把你高興地,一夜沒睡覺。”


  惠兒:“奶奶,您快看看吧,弟弟可好看了,白白地臉蛋,和嬸子一樣俊。”


  徐老夫人走到床前,抱起孫子,:“我徐家又添了一個創大業的。”著看了看月昌夫人,“如果惠兒她弟弟活著也三歲了。”


  月昌夫人:“娘,您又提那事兒。”


  徐老夫人立刻察覺自已話欠妥,急忙改口,:“惠兒和你娘一夜沒睡覺了,回屋睡一會兒吧。”


  月昌夫人;“娘,我不累,她嬸子剛休息,我去給她嬸子做點兒吃的。”


  原來惠兒兩歲那年,生了一個男孩,剛滿一歲,正是冬回娘家,路上受了點兒涼,誰知道,娘家村子裏正流行麻疹,沒過三,孩子就咽氣了。月昌夫人也大病一場,兩年過去了,再沒提過這件事。


  這下午,徐月文從濟南回來,看到兒子,高興地對媳婦:“孩子象你一樣俊,你給他取個名字吧。”


  月文夫人:“我哪有這個才呀!你是文化人,就給兒子取個名字吧。”


  徐月文:“娘會取名字,大哥兩個孩子都是娘取的。”


  正著,徐老夫人領著惠兒走進屋裏,徐月文對娘:“娘,給你孫子取個名字吧。”


  徐老夫人:“你墨水喝了兩大缸,還用得著當奶奶的取名字呀!”


  徐月文笑了笑,:“您看,您給惠兒取的名字多好聽,娘,您就給您孫子取個名字唄。”


  惠兒:“我娘,弟弟出生正是立秋,是個好日子,長得水靈、結實。”


  徐老夫人:“那就托惠兒和她娘的吉言,取名叫秋兒吧。”


  秋兒滿月這,徐家大院熱鬧起來。


  這年冬,徐月昌和徐月盛兄弟二人忙著購買木材、磚石,過了春節,正月十六,破土動工,三個月後,正當麥子成熟季節,三層樓在馬尾山村拔地而起。。


  可是又有誰料到,二十年後,由於抗戰,被拆除了上麵兩層,此後人們俗稱“徐家土樓。”這是後事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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