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暴徒
第二章暴徒
“謝謝啊兄弟，你把我們放在最近的城鎮就行了。”陳縱上車後說道。
皮卡車搖搖晃晃地重新開動，司機是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形幹瘦、皮膚黝黑，一對三角眼看起來陰鷙森冷，襯衫挽起的袖子下露出了兩條眼鏡蛇的文身。如果是穿越前的陳縱，看到司機這形象，估計心裏就要緊張得嘭嘭跳了。不過穿越後，在異界見慣了各種奇形怪狀、可怖猙獰的怪物，對於重回地球見到的第一個人類，他甚至還覺得有點親切感。
“你們怎麽會半夜還在這裏？還有你，怎麽穿的跟野人似的。”司機瞥了眼後視鏡，然後對身邊的陳縱問道。
兩人的穿著確實是挺奇葩的，魔王大領主安卡莉亞的紅色長裙就不用說了，怎麽看都像出席大型宴會而不是爬山，陳縱的穿著就更是奇葩了，那一身麻衣麻褲不僅看起來極不合身，勉強用繩子綁在身上，而且材質看著也是極端粗糙，又赤著雙腳，蓬頭垢麵，還真是像流落山嶺的野人，同後座那氣質高貴、冷傲逼人的美女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嗬嗬，一言難盡啊，對了兄弟，這是哪兒啊？”陳縱也懶得編謊話騙人。
“怎麽，你們連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是，真搞不清方向了，兄弟給說下吧，這是哪啊。”
“那你們是怎麽進山的？過來做什麽？”
司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一個接一個的問題試探他們的信息，陳縱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我們就是到山裏來體驗下大自然。”陳縱說著，又問道：“兄弟，有手機麽？能不能借我用下？”
“噢，這裏沒信號。”
“沒信號沒事，我想看下時間。”陳縱想確定下現在地球的時間，距離他穿越的那天過去了多久——在異界和其他穿越者的交流讓他發現，異世界的時間流速和地球是不一樣的，而且並沒有固定比例，似乎一直在變化。所以現在或許並非距離他穿越一年三個月，而是其他時間。
但那司機卻是指了下車上的電子顯時器：“看那裏。”
“我想看日期。”
“八月二十三號，應該是……星期天。”
“我想看農曆。”
司機沉默了一會，或許也是知道自己拒絕的有些刻意了，伸手摸了下口袋，然後說道：“沒帶出來。”
他卻不知道，因為在異世界的經曆，陳縱現在的視力和觀察力都大大提升，而且每到一個新地方都會下意識地觀察一遍，記下一切細節。剛剛車門打開上車時，因為車內閱讀燈自動亮起，所以那一瞬間他掃了司機幾眼，不僅看清了司機的樣貌長相、表情眼神，還看到了他那牛仔褲下手機的輪廓。
他為什麽要騙人？
車內一時安靜了下來。
片刻後皮卡拐入一條更偏僻更難走的小道，僅能勉強通過一車，旁邊伸過來的枝條樹葉刮得車身、窗戶啪啪作響。
“這不是要出山的路吧？”陳縱說道。
“噢，我去我住的地方，拿下手機。”司機過了片刻才回答道。
陳縱轉頭看他：“兄弟，我不管你想做什麽，別做！”
“誒？你這說的什麽話，我好心載你們倆還有錯了？美女，你評評理，你這同伴說話好沒道理吧？”司機從後視鏡看向後座的安卡莉亞，說道：“你說你們兩個，大半夜的在這深山老林裏晃蕩，還穿得這鬼樣子，要不是遇到我，你說哪個人敢停車？怎麽說的好像我有歹心似的。”
陳縱低頭輕歎了口氣：“把我們載到最近的城鎮放下來就好，拜托了……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為你好……”
司機依然是顧左右言他地絮絮叨叨，又過了十來分鍾左右，前方拐角處依稀可見燈光，皮卡車在一棟簡陋的土木結構小院前停了下來。
“你們先在車上等會，我去拿下手機。”司機說完，便熄火拔了鑰匙下車。
兩分鍾後，小院門口走出了四個人，除了之前那司機外，還有三個身形不一、年齡不同的男子，無一例外看起來都是滿臉凶氣、不像好人。而這四人手上，還都拿著各種不同的武器，像那司機手裏就拎著把帶鋸齒和血槽的長刀，而另一人手裏還拿著繩子、膠帶等一堆工具。
他們的意圖很明顯，甚至都不需要再猜測什麽了。光看兩人的打扮，都是身無長物，沒有劫財的可能，必然是衝著坐在後座的安卡莉亞來的。
“媽的！怎麽剛回來就遇到這種事！”陳縱鬱悶地捶了一下中控台，然後回頭對後座說道：“您先別動手，這事交給我來處理好不好？”他當然不是在為自己和女魔王擔心，而是在為那四個還不知道自己惹上什麽存在的蠢貨擔心。
從上車後就沒說過一句話的女魔王眼神冷漠地看著他，依舊什麽也沒說。
那邊四個人已經走到車邊了，陳縱趕緊打開車門下去，一邊走一邊攤開雙手喊道：“各位先別動手！別動手！有話好好說……”
然而他這話晚了一步，其中一人已經拉開了後座車門，口中罵罵咧咧地伸手去拉安卡莉亞：“給老子滾下來，小婊子……”
“好好說你麻痹！聽你羅嗦一路了，早想砸爛你的嘴……”司機也揚著手中的刀，直接向陳縱紮了過來。
陳縱看著那邊拉開後座的人，身子剛剛往後座裏探了一半，便猛地向後炸開，緊挨其後的另一人也跟著遭殃，兩人就像猛烈撞在一起的西瓜一樣，紅汁飛濺。
陳縱心中哀歎一聲，身體微側，讓過長刀，左手下意識地握住那司機的手臂，用力一旋，便聽一陣骨骼碎裂聲響起，司機整個人已慘叫著被拉到了地上，然後在那司機身後的人揚棍抽來時，隨意一抬腿蹬去，後者倒飛出去，轟地直接砸在了院落的土牆上，將土牆砸塌了一截。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那司機一句話還沒說完，一切已經複歸平靜。當然，如果那司機速度能稍慢點，來得及扭頭先看下去開後座門的兩個同伴是什麽下場，或許就不會再過來興衝衝地動手了。
陳縱目光掃向後車門前，從後車門一直延伸七八米，全是血漿和肉末，去開門的那人和他身後的倒黴鬼就像被散彈槍近距離轟中一樣，死狀淒慘。
而他很清楚，安卡莉亞僅是靠一拳就造成了這樣的效果，沒有魔法，沒有鬥氣。如果他現在有10級鬥氣的話，當然也能做到，但是僅靠肉體的力量？他發現哪怕自己並沒有失去鬥氣，也沒有簽訂靈魂契約，對上這位女魔王，誰生誰死，恐怕仍不好說。
“我的手！我的手啊！！我的手啊！！！啊啊啊！我艸啊！！……”
邊上那司機仍在淒慘地叫著，他的右臂像麻花一樣扭曲著背在身後，不過相比起來，他已經是四人當中狀況最好的了。去開後門的兩人不用說，被陳縱一腳蹬飛砸進土牆裏的，雖然還有一口氣在，但也已經多處骨折重傷昏迷。
安卡莉亞走到了陳縱身邊，抬手在他的麻衣上擦了擦，剛剛那一拳，也濺了她身上不少血，這對以前總是有魔法護罩的她來說，確實是極度不適應。
“你在做什麽？”女魔王冷漠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我隻是……希望我們暫時能低調一些，鬧出人命，很容易引來麻煩，我們……”
不過陳縱的話還沒說完，他就被一拳砰地砸飛了出去，轟地砸爛了土牆，哐地衝進了木屋。
女魔王這一拳可要比剛剛強得多，但陳縱好歹是曾經修煉到10級鬥氣的人，身體強度非同一般，片刻後還是從坍塌一角的木屋廢墟中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不過身形還沒站穩，就被不知什麽時候已到身前的女魔王一揪麻衣給掀翻在地。
女魔王揪著他的衣領把他按在地上，居高臨下的望著他：“才剛剛回到地球幾個小時，你就忘了你是誰了？”
陳縱也有氣：“我知道，我是熔火女王、界域大領主、魔龍後裔安卡莉亞的靈魂守衛，我們來到地球的目的是征服地球，我是站在您這邊的，不然您隨時可以讓我靈魂消散！但問題是您現在並沒有準備好，您的魔法不在了不是麽？您打算現在就大張旗鼓地和全人類對抗嗎？”
女魔王那張精致的臉逼近陳縱：“你是個戰士，至少曾經是10級鬥氣的戰士。”
陳縱一愣。
“身為一個戰士，你已經忘了怎麽感受危險和殺氣了？還是你覺得那幾個人類並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威脅，所以並不在意他們的殺意？才剛剛回到地球幾個小時，你就將用生命換來的經驗全部舍棄了？”
女魔王鬆開手站了起來，抬手一指簡陋院落的一個方向：“那邊有很濃的死亡氣息，你去查看下。”
陳縱走到女魔王所指的方向，看到地麵的土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樣，有些不平整，皺了下眉，拿起就放在旁邊的鐵鍬挖了起來。
沒挖幾下，陳縱就停了下來，因為一具屍體殘骸浮現在了他的視線中，而且從暴露出來的情況來看，這下麵並不止一具屍體。
很顯然，那個司機並不是簡單的見色起意，這簡陋小院住著的四人，也不是什麽普通的鄉野刁民，這是四個血債累累的屠夫、暴徒。
陳縱沒有繼續往下挖，他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並不需要知道有幾個被害者。
一條胳膊被扭碎的司機很早就停下了慘叫和叫罵，倒不是疼昏了過去或是叫不出來，而是被嚇到了——安卡莉亞一拳把陳縱砸飛出去的畫麵，實在是太有衝擊性和震撼性。
接著他又看到了車後門前死得慘不忍睹的兩人，看到陳縱從廢墟裏爬起來，又看到他走過去用鐵鍬挖開了他們平時處理屍體的坑洞。
然後司機就看到陳縱提著鐵鍬向他走了過來，他意識到了什麽，趕緊用完好的另一隻手支撐著自己爬起來，一邊往皮卡爬去一邊高聲求饒：“兄弟！有話好好說！我有錢，有錢！我給你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