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叛徒
紅姑娘鳳目緊盯著薑塵，突然冷笑道：“想不到養虎遺患，早知道我的藥不如喂狗去！”
她突然撤劍，轉身向外奔去。白玉樓與薑塵的兩把劍，立即向她身上刺去。紅姑娘卻連看都不看。薑塵大驚，使了個“粘”字訣，將白玉樓的長劍向外圍撥去。白玉樓恨恨道：“都是你這個叛徒！”長劍倏然脫手，向薑塵擲了過來。
“紅姑娘！”她連看也不看薑塵一眼，向紅姑娘追去。
寶劍閃動，將飛來的長劍擋開。薑塵望著兩人的背影，臉上慢慢浮出一抹苦笑。又有誰知道他心中的苦處？誰知道他的苦心？
該來的總會來的，躲也沒用。薑塵緩緩轉身，大將軍蒼白的臉上仍然沒有血色，掙紮著道：“多謝……”
薑塵冷冷地止住他道：“你不用謝我，我本也是來殺你的！”
大將軍一窒，薑塵喃喃道：“我隻是不願白玉樓一生後悔……”
他長歎一聲，身子飄出了城門。
身後戰火仍舊熊熊如濤，照著四壁的夜色淒清無比，孤苦無比。
薑塵仍然回到了他療傷的那個院子。
他並不是個逃避責任的人，何況，他還想再見紅姑娘一麵，解釋清楚。他甚至可以殺了大將軍，隻要不是白玉樓出手。
但他沒有見到紅姑娘。夜色清冷，這個院子也清冷無比。
月色之下，院子中隻有一個人。
麵具，酒杯，小閣。
那人正手捧一杯酒，慢慢倒入口中，然後放下，靜靜地看著薑塵。
薑塵也看著他，許久，青麵人緩緩道：“你沒有話要說麽？”
薑塵想不出他跟這個人有什麽可以說的，他搖了搖頭。青麵人歎了口氣，道：“那我就放心了。”
一句話說完，他的掌心突然竄出一道火焰，扔向閣樓正中的火塘。“彭”的一聲響，一丈多高的火焰裂空而出，將四周照得一片通明。青麵人眸子猛地一冷，閃電般射向薑塵！
薑塵大驚，寶劍倏然掣出！
便在此時，他雙目中的餘光隻看到四下裏人影翻飛，仿佛幾個人一齊向他撲來。薑塵心下微一猶豫，不知該怎麽遮擋，那青麵人卻已到了他麵前，中指猛地彈出。嗡然一聲大響，寶劍被彈得破手而出，薑塵又是一驚，他的背上倏然一麻，便再也動不了了。
熊熊火烈，青麵人又回到了本來的位子上，斟滿一杯酒，緩緩飲下。
閣樓中仍然隻有兩個人，薑塵四下環顧，隻見四壁上都鑲滿了巨大的鏡子，本來閣樓中沒有燈光，鏡麵陰沉沉的看不清楚，烈火倏然亮起，鏡中反射的人影便不由不被誤會成是真人。這一著，也巧妙而有效。
何況薑塵知道，就算沒有這些鏡子，他也絕抵擋不住青麵人的一擊。
此人身上仿佛有種神秘的力量，讓他有種不可戰勝的感覺。薑塵隻是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偷襲自己！
青麵人盯著他，緩緩道：“想必你已經知道，紅姑娘、白玉樓，事實上還有你，都是‘天羅’組織中的一員。”
薑塵點了點頭。
青麵人歎道：“天羅之所以是天下中最好的殺手組織，就是因為它從未失手過。失手一次，天羅就不值錢了，就應該消失。你明白我為什麽要殺你了麽？”
薑塵一震，道：“原來你是天羅真正的主人？”
青麵人微微一笑，道：“紅姑娘是天羅最好的殺手，也是我最好的屬下。可惜……”
他並沒有用力，但他手中的酒杯卻忽然就碎了，碎成一片一片！薑塵驚道：“你要殺了她？”
青麵人道：“等你做了一派之尊後，你就會明白，對待下人一定要恩威並施，才能服眾。我讓紅姑娘掌管天羅，絕不過問，此是恩；但一旦失手之後，我必追其命，這是威。”
薑塵怒道：“我必不讓你如願的！”
他出力掙紮著，但青麵人不知用了什麽手法，他的全身竟然一絲力氣都施展不出來。青麵人悠悠地看著他，道：“你們都小瞧了白狼將軍。”
他又倒了一杯酒，道：“天下上傳說有一種秘法，可以讓人的真氣不斷不失，永恒如之。就算受了重傷，隻要還有一口氣，就能夠迅速複原。無論經脈殘斷、骨肉破裂，都能自行痊愈。白狼將軍修煉的，就是這門‘不死神功’！”
薑塵道：“不可能！我親眼看到，他被紅姑娘與白玉樓兩劍斬成重傷，倒地不能起的。”
青麵人笑了笑，道：“連你都知道父女相殘慘無人道，難道白狼將軍就不覺得麽？他裝作倒地不起，隻不過是想讓你做擋箭牌，替他接下這一難題而已。何況，他越裝得傷重，那麽就越能蒙騙過敵人，那麽他就可以準備充足之後，將前去暗殺他的第二波人斃於掌下。”
薑塵張大了口，他知道想不到，這世界上還有心機如此深沉的人，在那種景況下，竟然還能夠想出這麽多對策來。為什麽人就不能單純地活著呢？
青麵人看著他，悠悠道：“所以我就再派紅姑娘去，因為這是個死局，就算白狼將軍殺不了她，她也回不來的，因為天羅並不隻有一個……這樣對她，已經算顧全了她的體麵。”他說到這裏，輕輕歎息了一聲：“至於你，雙靈兒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我想它不會拒絕人肉的。”
雙靈兒不是人，是一條蛇，一條巨大的雙頭蛇，每一隻頭都有薑塵的腰那麽粗，紅信閃爍，幾乎又兩尺長短。它的口中甩流著粘稠的汁液，滴在地牢的岩石上，便嗤嗤響動，燒出一個個的白點來。現在，它的四隻眼睛一齊盯住薑塵。
薑塵也盯著它。他緩緩運轉真氣，卻悲涼地發現，他全身的真氣都已被封住，無異於一個普通人。
雙靈兒的頭歪起，仔細地看著薑塵，仿佛很奇怪這是個什麽東西。它的頭漸漸歪向另一邊，似乎要將薑塵看清楚。薑塵笑道：“你不要看我，我不好吃的。”
他一開口說話，雙靈兒似乎嚇了一跳，急速地後退了半尺，粗長的尾巴試探地向薑塵掃了過來。薑塵見它似乎怕聲音，等那尾巴到了跟前時，猛地一聲大叫。地牢密密封裹，這一叫回音疊加，強勁萬分，雙靈兒心膽俱裂，刷地退縮到地牢的角落裏，尾巴在身前劇烈甩動，似乎怕薑塵過來吃它。
薑塵見它的窘相，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來。這一笑，回聲更強，幾乎將雙靈兒嚇殺，身子顫抖得更厲害了。薑塵大笑不絕，雙靈兒仿佛被逼得很了，突然目露凶光，雙頭同時銳聲長嘶，猛撲了過來！
薑塵大驚，笑聲頓住，隻覺眼前天旋地轉，雙靈兒那兩隻巨大的頭顱將他的身體壓住，長長的火信已經噬到了他的臉上！
雙靈兒見他反抗軟弱，同普通獵物一般，在它的纏繞下不住掙紮，沒有一些力氣，信心登長，又是一聲銳嘶，雙頭猛然咬下！
薑塵閉目待死，突然銳風閃動，就聽雙靈兒一聲厲嘯，薑塵心中一震，猛地一把將雙靈兒推開，一個骨碌滾在了一邊。耳聽雙靈兒厲嘯不絕，隻見一柄雪白的長劍正插在它的左頭上。
地牢上麵的門悄無聲息地打了開來，白玉樓探了個頭進來，輕聲道：“薑塵，快些上來。”
薑塵大喜，急忙使勁一縱身。白玉樓伸手抓住他手，將他提了上來。雙靈兒也跟著竄上，白玉樓重重地將地牢門一關，可憐的雙靈兒被砸得頭昏眼花，跌了下去。
薑塵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地牢外麵的空氣，笑道：“還是活著好，差點就沒法再見到這麽美麗的月光了。”
白玉樓看著他，冰冷的臉上突然現出一絲笑意：“瞧不出你的感慨還挺多的。”
薑塵道：“你……你不怪我了麽？”
白玉樓哼了一聲，道：“該做的事，我總是要做的，誰也別想攔住我。但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薑塵不答。白玉樓抬頭看著天空，突然道：“薑塵哥哥，你說我殺我爹爹，是對還是錯的？”
薑塵一怔，抬頭看著白玉樓。白玉樓的臉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清光，幽幽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對的，隻是我忘不了我娘死時的血，我無法忘了啊！”
薑塵心中歎了口氣，突然身子一震，急道：“你趕緊去告訴紅姑娘，青麵人要殺她！”
白玉樓一驚，薑塵便將青麵人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白玉樓恨恨道：“想不到他的心竟然這麽狠！”
薑塵道：“你快告訴紅姑娘，叫她逃了吧。但你……但你卻不要說是我告訴你的。”
白玉樓奇道：“為什麽？”
薑塵默然片刻，道：“紅姑娘是個良心好的人，她知道青麵人要殺我，一定會回來救我的。可我現在武功全失，隻怕會成為你們的拖累。所以……還是不講罷了！”
白玉樓訝道：“你武功失了？難怪被雙靈兒欺負成這個樣子。不行，我要帶你一起走！”
薑塵斷然道：“不行！我還要在這裏等一個人，他就是教我修為的人，他武功很厲害，青麵人打不過他的。你放心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