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唱鬼戲
陳婆在此山腰木屋內的所遇，讓人很難相信，跳神之人的選擇竟會找上陳婆。
這算的上是奇遇還是遭遇？
對薩滿教的傳教來說，的確有一覺醒來開竅頓悟的，可陳婆本是茅山教人，這樣一來，薩滿教跳神無故傳到了陳婆。
真是應驗那句話，“道是中人，非是中人，東北有屋，可避大雨。”
陳婆拿起留在身邊的魂幡，開始向山上尋找。
其實這山上根本什麽都沒有，可陳婆硬是回憶說，她在出來後，在山上尋到了一處薩滿廟。
廟中的薩滿神已經死去，陳婆更加確信這點，她是薩滿的繼承者，雖然她自己也很不可思議。
但是當地人卻從不知那山上有一座薩滿廟的，不管陳婆是怎麽樣認為，她在山上看到是什麽，可她跳大神的能力無可否認。
這種無師自通很難不讓人懷疑，陳婆自然不能再用茅山名號。
陳婆從那之後，也曾使用過幾回跳神之術，她發現薩滿教對於靈物間有著不同於任何宗教的理解，這是一個非常神秘的宗教。
而陳婆在陳家墳地上所跳神招來的薩滿神，是需要用自身陽壽作為代價的，具體是多少陳婆沒有說過。
正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一般的跳大神都是用來和靈進行交流的，跳神請神之如不是對陳龍沒有了辦法，怕陳婆不會隨意使用。
再後來的陳婆就一路研習跳神術，到了陳家村這個地方安居下來，大概是陳婆累了。
不過這茅山同和薩滿屬五道門下，它們間或許會有著更深層次上交流，這些年下來，也不知陳婆是否還得知了一些其他。
所以說，陳婆這命言也都一一應驗，隻剩得最後一句，“春不猝時，夏不來也，嗚嗚呀呀，得命不得名。”
命中所言這東西，其實早在出生時就注定了一切，可一般人的話還是不要輕易知道自己的命言才是，畢竟天機不可泄露，要不然的話，活的豈不是明白也糊塗？
就比如，像我這樣的？
……
……
陳婆在陳家墳地事後大半年沒有出門，直到那年過完年後，我才再次見到陳婆，她的頭發已經全部白鬢。
陳婆和武伯曾說過，陳龍並非真正的散去，而是被短暫壓了下去，這幾年村子裏死了的人也不能再葬到陳家墳地。
陳龍會在陰間路上搶了新死者的買路錢，那樣他買通了鬼差又會回來。
於是武伯就挑選出了在另一片地方做了新的陳家墳地。
這遷地和搬新家是一樣大的事情，這在陳家村是一件大事，武伯請人唱了一周的大戲去告訴老祖宗們。
風俗葬禮越是在偏遠的小山村裏，反而越是會受到重視。
相反的是在大城市中，都是選用的火葬，這在重名節的地方則被稱之為傷風敗俗。
可畢竟陳龍的事情是一樁大事，陳婆用自己的壽命作為代價，武伯也不是睜著眼辦瞎事的人，陳家村上下人的性命，孰輕孰重，這很明顯了。
這出遷新墳唱的大戲，還是很有講究頭的，畢竟這出戲是唱給老祖宗聽的，也叫“鬼戲。”
那個時候我記得陳家村還真是熱鬧了許久，雖說是給老祖宗唱鬼戲，可最開心當然還是這些孩子們。
唱戲的地方就在新的墳地跟前，這戲不在白天唱，而是晚上，從舊的陳家墳地到新的地方，並不遠，這樣為的是讓老祖宗們方便些。
中間路途上有兩排紙人引路，一路從舊地方引到新地方，也就是這樣認下了路。
仔細想想的話，其實晚上在山上唱這出鬼戲還是挺恐怖的，那麽多紙人，連唱戲的台子都是白布搭的，當然唱的戲也不是什麽好橋段。
所以說那幾天村裏唱大戲，大人為了不讓孩子們去，就把孩子們聚在一起輪著換家照顧。
那個時候我貪玩，爹娘不在，姐姐又寵我，雖說那次的事情過了一年半載，但我還是記得清楚，就拉著姐姐陪我玩，玩著玩著就玩到了村後的林子邊上，這是我故意引姐姐來的。
站在林子邊上，就能聽到林子中傳來的唱戲聲和人們的叫好聲。
前邊不遠處就能看到白色紙人引的路。
“震子，咱回去吧，姐姐害怕。”
大概是少年玩心重，加上之前又見識比這更恐怖的場麵，我自然覺得沒什麽。
“姐，有啥好怕的，你不想去看看？”
男孩子的好奇心永遠是要大過女孩子的。
姐姐搖搖頭，兩個馬尾小辮來回晃蕩。
我心想姐姐比我大將近四歲，我六歲，姐姐十歲，十歲的孩子怎麽可能膽子這麽小？
“姐，好不容易溜出來，你不想去，我上去看看，一會就回來。”
“不行，震子，你不許去。”姐姐態度很肯定。
“要不你就在這等我，我就在你看的見的地方，姐……”我又用我的一貫伎倆撒嬌。
姐姐還是晃著她的馬尾小辮。
我當時的好奇心還真是上來了，就想去看看這鬼戲是個什麽樣，看看這一排排紙人是個什麽場麵。
我撒丫子一跑，邊跑邊和姐姐說。
“姐，你就在這等我，我保證不走遠。”
哎，現在想想，姐姐對我可真是好，家裏就我這麽一個弟弟，她忍著自己的害怕，也不能讓我一人去。
我沒想到姐姐會跟上來，她看上去畏手畏腳，分明是害怕的不行，卻又放心不下我這個弟弟。
鬼戲一般是要唱一周，而且這一周裏的香火還不能斷，陳家村人輪流值守，大人也就很忙，也沒多少心思去管孩子們。
我引著姐姐就這樣一路，上了林子裏，遠遠的看見了台子上的鬼戲是什麽樣的。
一盞高亮的聚光燈，四麵都是白色的帳子，下邊圍坐的都是陳家村人，但是卻唯獨空出台下最前麵的三排座位。
不用說也能想到，這是給誰坐的地方，我仔細看了一會，卻發現真的在前兩排座位上有人坐著。
那應該是陳家的老祖宗們上來聽戲的，它們的裝束不一，有的看上去像是古代的，有的像是近代。
我睜大眼睛盯著看了一會，就聽姐姐在一旁說道。
“震子，看也看了，咱回去吧。”
我不知道那兩排座位上的人，是真人還是假人，就問姐姐。
“姐，你看到前麵兩排空座位的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