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1章 複雜的人生
岑思明態度堅決，讓岑無涯心底生寒。
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何一對父子會走到反目成仇的境地，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遠星劍看了眼岑思明，然後將架在岑無涯脖子上的長劍取走，默默回到寧川身旁。殺岑無涯這件事，他來做不太合適，畢竟岑思明還在這兒。
若是岑思明能動手，自然最好不過。
如果岑思明下不去這個手，那麼他將代勞做這個惡人。
岑無涯怕了。
這是他最不想看見的畫面——父子操戈。
「思明，我是你父親啊！！」岑無涯聲音沙啞，明顯已經恢復些許理智。
「你我之間到底有什麼仇，能夠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不就是一個女人么，你為什麼要為了一個女人，而破壞我的大業，影響我們父子之間的感情？」
說到這。
岑無涯滿腔怒火，極其敵視唐雨柔。
「都怪你這個妖女！」
「如果沒有你，我們父子和睦，又怎麼會走到今日這步田地？」
「我要殺了你！」
岑無涯朝唐雨柔擊出一巴掌，剛動手岑思念就橫身擋住了他，岑無涯這一擊也正好擊中岑思明，導致岑思明身子踉蹌了幾下。
岑思明吐血，讓岑無涯心疼不已。
不管怎麼說，他還是很在意這個兒子的，而不是把他視為工具。
面對岑無涯的關心，岑思明擺擺手後退幾步說道：「收起你假惺惺的眼淚，從你墮入魔道開始，就已經不配當我的父親。」
「你還有什麼遺言？我可以讓寧川他們幫你帶出去。」
岑思明已經做好打算，在殺死岑無涯之後，他也將與唐雨柔一同自盡。
他們的肉身早已被魔族之力侵蝕，如果不趁著理智尚存的這段時間自盡的話，很容易被魔族之力影響心智，從而變成喪失理智的魔頭。
那樣的結果，不是他們想要的。
與其苟延殘喘，不如痛痛快快自盡，給自己一個體面不好么？
岑無涯看見兒子眼中的堅決，逐漸意識到事情已經無可挽回，因而心底也升起無邊的悔意。
如果……
他沒有走上這條路，現在會不會是父慈子孝的畫面？
想到這。
岑無涯雙膝跪地，腦袋耷拉下去。
岑思念眼中生出波瀾，卻依然沒有將他攙扶起來的意思，而是嘆道：「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太晚了。」
他將長劍架在岑無涯的脖子上，又問道：「再給你一些時間，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吧。」
岑無涯滿臉悲憫，發出痛哭聲。
眾人心情複雜。
誰都不想看見這種悲劇發生，但他就是這麼發生了。
貪慾是無底洞。
為了滿足心中的貪慾，註定會陷入萬丈深淵，最後難以自拔，正如眼前的岑無涯。
岑無涯抬頭，顯現出一張老淚縱橫的臉頰，嗚咽道：「思明，父親做過最愚蠢，最對不起你的事情，我知道你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
「所以……」
「就讓我自己動手吧，免得弄髒你的手！」
說完這句話。
岑無涯抬手攥住鋒利劍身，哪怕鋒利的劍刃將他手掌割破也在所不惜。
而後。
長劍被他奪到手中。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岑思明就用長劍刺透咽喉，身子抖動幾下之後就倒在地上，失去了生息。
岑無涯之死，令人心頭唏噓。
岑思明也跪了下去，幫岑無涯合上眼睛，喃喃道：「其實，這一切都怪我。」
司音和寧川對視了眼，都紛紛皺起眉頭。
此話何解？
岑思明對寧川等人沒什麼好隱瞞的，「我的天賦自小就不好，如果不是有一個通天宗長老的父親，只怕沒有宗門會要我。我在通天宗內，也時常被那些天驕弟子瞧不起，我父親為了我而選擇外派東荒洲通天城，後來在機緣巧合之下接觸到魔族，知悉掌握魔族之力能提升天賦，於是……」
「他就在這條路上，一去不回。」
遠星劍愕然。
原來整件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難怪通天宗的人都說岑無涯是個君子……
那些傳言，不見得為假。
一開始岑無涯可能還能堅守底線，可到了後來他也被魔族之力影響心智，才漸漸迷失自我。
司音嘆道：「人是最複雜的生靈，正如這個世界一樣，並不是非黑即白。」
唐雨柔走到岑思明面前，輕聲安慰他。
岑思明搖搖頭，回頭請求寧川，「能否幫我一個忙？將我父親的屍體焚成灰燼，不然會有魔物附著在他肉身內成長起來。」
會釀成大禍。
「我死之後……」
他頓了頓，沒有繼續往下說，唐雨柔知道丈夫在想什麼，於是請求司音能將他們的骨灰帶回北玄洲，然後埋在一處山林間。
除此之外，別無所求。
司音忍不住說道：「就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唐雨柔搖搖頭，「被這種東西沾染上，就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言，否則修真界為何如此提防魔族？如果有其他辦法，我們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個鬼樣。」
不管司音願不願意相信，這都是死路一條。
寧川一直沒有開口，因為他比誰都清楚，被魔族之力沾染之後根本沒有逆轉的可能。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岑思明想起什麼，對寧川說道：「你們若是離開採荷島，煩請立即將這兒發生的事情告訴北玄洲，請他們派人來鎮壓。在采荷島的地下，存在著一個魔窟，那些魔族就是從這個魔窟里走出來的，魔窟好像是通往魔族的大本營，類似於傳送法陣一樣的存在。」
寧川心中微驚。
如果真的存在魔窟，那麼事情會很嚴重，不將魔窟封堵的話會有源源不斷的魔族湧出，最後將整個東荒洲演變成人間煉獄。
「那個入口在哪兒？」寧川皺眉。
岑思明答道：「就在那片宮闕地底深處，我已經用陣法臨時將其封印，但近些日子以來封印已經鬆動，恐怕支撐不了太長時間。」
「你們若是想離開也得趁早，否則魔窟封印被破之後，你們也將被魔族大軍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