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4章不是巴結麵是報答
“他辛辛苦苦給福利院捐錢資助你們,不是讓你做這些的!是讓你別像他那樣窩囊!”
“他才不窩囊!”
陳自強像是一隻被惹惱的小獸,眼睛裏閃著幽冷的光。他直直的盯住李隊,一字一句地警告他:“不準,說他,窩囊!”
李隊噎了一下。
他是個大老粗,其實也不是說那位老人窩囊。隻是怒其不爭,現在是法製社會了,隻要他有那個決心,隻有他敢說敢做,沒什麽東西能攔住他的。
就算不能還自己一個清白,也能製造點熱度出來。可他就這樣放任自己,永遠沉寂,還需要一個年紀小小的孩子為他出頭。
“你都不知道,他為了一個沒人關注的福利院,做了多少貢獻!”陳自強聲音都是顫抖的,“他救了我們的命!我們這些被所有人遺忘的孩子,就是靠著他那點兒錢,長大,成人,工作,變得跟你們一樣!”
“你沒有資格評價他。”
有那麽一瞬間,李隊以為他要撲過來咬斷他的喉嚨。
打斷他們的是一陣“乒乒乓乓”的回音,那是壞人的鐵鏈子在地上敲擊時發出的聲響。
李隊知道是孟舀來了。
他回頭,在押送孟舀過來的同事肩膀上拍了兩下,道:“這麽晚了還麻煩你,多謝。”
“見外。”那同事是個牢籠治安,他邊跟李隊說話,邊好奇的看著審訊室裏麵的陳自強。
“李隊,這是你新收的跟班?”
不怪他好奇,他們這裏誰不知道讓李隊收個小弟比登山還難。他從來不帶徒弟,總是一個人單幹,而且實在是沒那個耐心,覺得年輕人反應慢。
這個陳自強看著還麵生,也沒什麽突出的地方,怎麽就這麽受李隊的青睞?
牢籠治安一好奇,就多看了兩眼。
陳自強渾身緊繃,他知道自己要被炒魷魚了。但是知道要被炒跟真實被炒的感受完全不一樣,而且,要是李隊把他做的跟別人說了,那等待他的將會是無盡的白眼跟嗤笑。
他從小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過來的,其實早就習慣了的。
隻不過,沒想到有朝一日好不容易爬出了那個深坑,卻還會被踹回來。
他低下頭,苦笑,心道大概他這種人,就適合在坑裏麵好好待著。
李隊也扭頭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多年以後,他都是個老治安了,卻還跟照片一樣定格在他的腦海深處。
那個倔強又脆弱的側臉,那個挺的筆直的後背,更絕的是額角那一滴汗,莫
名其妙的,他覺得那是淚。
就一個側影,他卻看出無盡的委屈來。
於是,他這個粗人,少有的動了惻隱之心,對那略帶調侃的牢籠治安點點頭,一臉認真道:“對,我的人!明天交代下去不準欺負啊!我罩著,誰敢動拿你們試問!”
那牢籠治安連聲說不敢不敢,笑嘻嘻的走了。
金寒晨坐在一旁,看完了這一段。他雙手插在口袋裏,不知怎得突然有種鼻酸感,都說生活如電影,電影映人生,他卻覺得這一段就算天王級演員也演繹不出來。
李隊關上門,過來了。
陳自強不看他,但是態度明顯軟化了。越跟他相處,越覺得這人真的特別單純,也可能是涉世未深,什麽心思都直來直去的。
金寒晨瞟了一眼就在自己麵前晃來晃去的那張臉,他是真的發自心底排斥這張臉,以及這個人。
孟舀看起來卻像是挺樂意見他的,得瑟的不行,“呦嗬!金少!真沒想到,咱們又見麵了。”
“這人你認識吧?”金寒晨不跟他廢話,往旁邊一指。
孟舀仿佛才發現旁邊有個人似的,新奇的睜大眼,將人仔仔細細打量了一圈,蹦出來兩個字:“認識。”
“你幫了他?”
“好像是。”
什麽好像是!李隊這暴脾氣,往桌子上一拍,“老老實實的!不然小黑屋伺候啊!”
金寒晨心想你拿什麽威脅他都不會管用的。沒想到一抬眼的功夫,孟舀還真就服服帖帖的,聽話了!
“我不想去小黑屋,”他甚至用那種哀求的眼神看著李隊,“求你了,怎麽打我怎麽罵我我都認了,那地方再進去一次我非死裏麵不可!所以絕對不行!”
“那你說說,跟他是什麽關係?”李隊提前警告他,“他可都已經說過了,現在你說的是為了檢測信息的真實性,要是你敢說謊,我可不能保證不會把你關進去。”
孟舀特別乖,一五一十把他們倆關係說了。
金寒晨猜的沒錯,孟舀就是搞狗仔這方麵的,想找個公司的貪汙證據還不是易如反掌?所以他就跟陳自強達成協議,他幫他報仇,他欠他一個人情。
自始至終,坐在他旁邊的陳自強一個字也沒說。
“這次的事也是我弄出來的,但是我沒想害金少啊。我隻是想讓他知道還有人惦記著他。”
孟舀嘿嘿嘿的笑起來,看著金寒晨,“憑什麽你就那麽好命?你那位置多風光,多逍遙,稍微刺激一下不是挺好嗎?”
李隊兩隻手在桌子上
一拍站起來,一把拎住孟舀的胸口。
他穿的是牢籠服,本來就鬆鬆垮垮的。這樣被李隊一扯,直接破了個大口子。
孟舀低頭看了一眼,一點也不生氣,還是笑嘻嘻的:“你們是不是生氣了隻會這樣拎胸口?我一天之內要被這樣威脅好幾次,早就習慣了。”
“你真的是為了捉弄我才策劃的這種鬧劇?”金寒晨捏了下眉心,有些煩躁。合著他一晚上沒睡,還被暈藥熏暈過去在地上躺那麽久,就是因為他一個惡作劇?
這次孟舀還沒說話,卻是陳自強開了口:“他先把人打傷的,後來知道要去醫院,才臨時想到這個計劃。我也是申請過去做治安員的。”
他看了李隊一眼,小聲說:“之前,我做的是文職。”
怪不得。
李隊冷哼一聲,道:“知不知道我從什麽時候懷疑你?你一個文職,根本不知道被人從身後打傷需要多大力氣!就你腦袋上那一個小小的傷口,還沒,還沒……”
他找了個參照物,“看看孟舀額頭上的傷,我都打的這麽深了,他也沒昏過去。”
陳自強不用看也知道孟舀額頭上那道疤,十分猙獰。但李隊不知道的是,正是這道疤,讓孟舀有了吹噓的資本。
他逢人就說這道疤其實是他跟別人打架留下的,還說對方被他打死了。再加上牢籠治安對他的“特殊關照”,他身邊的人都以為他很厲害,看見他基本上都是繞道走。
就連他們送去醫院裏那個壞人,被打成那樣也是因為看見孟舀嚇破了膽,連還手都不敢。打之後孟舀還摟著他,聲音溫和的告訴他不準說出去,不然有更狠的等著他。
“你的傷我懷疑之後,還記得在電梯裏那個推著輪椅的中年人嗎,他一直看你。”
李隊道:“當時我還納悶,為什麽這個人看你?他應該是看過你,覺得你眼熟,但是你剛到醫院,怎麽可能跟他有見麵機會?後來我想到了,一定是你,在醫院裏走動,所以他看見了你,才會驚訝。”
他對陳自強的懷疑就是這樣一點點加深的。
“我說的對嗎?”
“對。”
出乎他的意料,陳自強竟然回答了他!
這次連孟舀也覺得很奇怪,他特意扭過來跟陳自強說話:“鄉巴佬,你這是開始巴結人了?之前你不是說這一輩子死都不會再相信別人麽?”
“我沒巴結,我是在報答他,因為剛剛他沒有把我的事說出去。”
陳自強說的煞有其事,還真是個有仇必報有恩必還的正直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