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逃亡生活(六)
艾賽克斯和以前有了明顯的不同,就像現在,它身上這股壓抑不住的暴虐連蕭辰末都感覺到了。
不,或許不能說是現在。在更早,在來科林姆之前它就已經有了細微的變化。愈到這裏,這種情緒上的變化就更明顯。它動作粗魯地將蕭辰末扔進池子裏,蕭辰末被水嗆了一大口,他用手摸了把自己臉上的水,還來不及開口罵它,艾賽克斯已經俯身壓了下來。
這是一場極盡折騰人的性事,艾賽克斯不再有往日的溫存款款,當一隻機器到了失去控製的邊緣,蕭辰末才體會到什麽是折磨,他的背抵在池子的邊緣上隨著池水的湧動而無力地晃著,雙腿酸痛到勾不住它的腰滑入水中,又被它撈起來架在臂彎裏。它的發絲濕漉漉地披散在胸口,一些垂到了蕭辰末的身上,他掙開手臂去推拒它,它卻紋絲不動。
“艾賽克斯,停下。”蕭辰末嘶嘶地吸著氣,時間久到已經沒有任何快感隻剩下痛苦,要不是池水的潤滑作用,他怕是早就痛暈過去了。
艾賽克斯像是聽不到一般,往日熠熠生輝的藍眸裏是一潭死水暗淡無光,隻是機械的動作著,像最普通最低等的機器那樣毫無智能可言。
蕭辰末終於意識到艾賽克斯的不對勁,他伸手想要夠到被艾賽克斯扯下扔在池邊的機械筆,隻要夠到他就能手動替艾賽克斯關機。手臂一點點夠過去,機械筆近在咫尺,艾賽克斯卻猛地托高了他的身體換了一個方向。
我去了的。蕭辰末怒不可遏地張嘴咬向艾賽克斯的胸口,這一嘴下了死力,仿生皮膚上生生被他咬出一排的牙洞,洞口齊整地突兀地印在那裏,沒有血絲,隻有仿生皮膚下裸露出來的暗色的金屬。
艾賽克斯僵立在水裏,它像是剛剛清醒一樣的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那個位置沒有任何疼痛感,它記得它沒有關閉痛覺傳感器的。水麵上飄浮起一絲細微的紅色血跡,艾賽克斯的臉突然變了顏色,這不是它的血,末末,末末受傷了?疼痛忽地一下子襲了上來,被蕭辰末咬到的位置開始揪心的疼,它抖著指尖去摸他可能受了傷的部位。
“別碰我。”蕭辰末將頭扭到一邊。
艾賽克斯驚慌地退了一步,這一退讓本來靠它的身體撐在池邊的蕭辰末站不住地滑了下去。
“末末?”艾賽克斯又手忙腳亂地撈起他。
蕭辰末再沒力氣去和它吵,他現在需要休息也需要藥物,“把我放下,你去買點藥回來。”
“好。”艾賽克斯卻不敢放下他,它隨意扯了塊浴巾將蕭辰末包著,抱著他站到陽台窗口,飛車自動停靠在陽台邊上,它一下子躍進了那輛車裏。
蕭辰末不是第一次和它一起高空跳車,飛艇上行駛著跳下來比這危險多了,但這次他肚子裏的無名火就無端的爆發了,“你有病嗎?這是幾樓你不知道嗎?六十八樓,特麽地六十八樓你就這麽帶著我跳?這要是跌下去了,我這輩子就去閻王那裏報道了,我沒有你們機器複製一下芯片就能活回來的能力。”
艾賽克斯一聲不吭地任由他出氣,蕭辰末罵了一通也消了點氣,他累的不行,懶地和這貨再廢話,他現在隻是不想看見它。
飛車停在藥店門口,艾賽克斯閃身進去買藥,這個城市的藥店門口比商場熱鬧多了,進進出出的低等機器身上掛滿各種人類使用的藥物,像艾賽克斯這樣直接自己來買藥而不是派遣低等機器的高級機器人立馬引來了一大片的機器回頭。蕭辰末慶幸他是在車裏沒有出去,智能車窗也很好的遮蔽了裏麵的景象。艾賽克斯很快帶了藥回來,它將一大堆藥堆在蕭辰末麵前,“我替你上藥?”
“不,先回家。”
飛車載著兩人往家的方向開,這一次艾賽克斯不敢再從窗戶裏進去,它將車停在地下室,剛想彎腰去抱蕭辰末,又發現他出來的時候身上隻裹了一條浴巾,車子裏溫度適宜,隻裹著浴巾也不冷,到了外麵卻不能隻裹著這麽一條浴巾出去,會凍著不說它也不願自己的愛人這麽裸著一路回去。
“把你的衣服脫一件下來不就行了?”
艾賽克斯今天的整個狀態都不太對勁,連這麽簡單的事情它都沒轉過彎來,蕭辰末不得不出聲提醒它,再和它慪氣也沒什麽必要了。
艾賽克斯的衣服穿到蕭辰末身上足足大了一圈剛好蓋到臀部的位置,他將那塊浴巾裹在了腰上連同那件外衣一同包了進去,這麽一來雖然難看了點,至少是全部包住了。
艾賽克斯抱著蕭辰末一路進電梯,電梯裏半隻機器也沒有,更沒有一個人類,蕭辰末噓了口氣,運氣還不錯,他可不想在這個時候撞上任何人或者機器。
然而心裏愈是怕什麽就來什麽,電梯上到第二十層停了下來,電梯門打開幾個人類女孩並一隻機器人走了進來。
是那隻在將他拉舞池裏的機器人。蕭辰末反射性的又摸向自己的臉,他和艾賽克斯在水池裏太久,戴著的假人臉泡到起皮,早就被艾賽克斯扯下來扔到一邊,他這才想起來。還好現在是另外一張臉,碰到了也可以當沒見過,雖然這張才是自己的真臉。他將手裏剛買回來的那堆藥遮掩性的往袖子底下塞,縮在艾賽克斯懷裏當做睡著地閉上眼睛。
艾賽克斯一直盯著蕭辰末的眼柔和了下來,蕭辰末靠著它胸口閉上眼睡覺的樣子像隻溫順的貓兒,就在剛才這隻貓兒還對它瞪著眼珠子亮出他的爪子,它的末末是隻有脾氣的貓,若是把他惹急了也會毫不客氣地揮過來一爪子。
電梯裏的兩個女孩在悄聲地談論著什麽,蕭辰末沒有戴翻譯器,聽進耳朵裏的話就和外星語言差不多,嘰裏呱啦的。也合著是女孩子柔美的嗓子來說這些,聽著竟有點像是安眠曲般讓人昏昏欲睡,他忘了在藥店門口吃下的那粒藥丸已經在他體內起了作用,困倦一點點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他就這麽貼著艾賽克斯的胸口真的睡了過去。
艾賽克斯機體內儲存了地球上的所有語言,無需借助翻譯器它就能無障礙聽懂這兩個女孩子說的話。內容無非就是一些購物,美容,再有就是去哪兒參加舞會。聊著聊著話題就轉到了蕭辰末身上,聲音也壓得更輕了。
“哎?你看那個機器人抱著的男的,我看八成是做多了下不了地了。”
另一個偷眼瞟了蕭辰末一眼,又低頭和同伴一起哧哧地笑開了。她們沒有將多餘的眼光分到艾賽克斯身上,對於這個國家的人類來說,外表再怎麽出色的機器人都不能吸引她們過多的關注,這裏的每一隻機器都擁有完美的外型這已經沒什麽稀奇的了,相反一個長得還不錯的人類才會博得她們的關注,畢竟這個城市真正相貌出色的人類男人已經不多了。
“我已經好久沒看到長相還不錯的男人了。”
“是啊,全都是些歪瓜裂棗。”
說是歪瓜裂棗也是誇張了點,但是科林姆人類基因培育中心克隆出來的成年男性的確相貌平平,很少有五官出彩的,這比起女性克隆人來說簡直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極端,所有克隆的女人都是豐胸窄腰比例完美臉蛋精致。
“這個機器人看著也不像是多有權勢階層的,沒想到身邊的人類卻這麽俊俏,真是好運氣呢。”
“是呢,是呢。”
兩個無腦的女孩兒自以為壓地低到不能再低的聲音不會被聽到,她們不知道這點音量對於高級版的機器人來說清晰到一字不漏全都進了耳朵裏。
和她們一同進電梯的那隻機器人挑了眉去看艾賽克斯懷裏的蕭辰末,艾賽克斯冷冷掃向它,兩隻機器的視線在小小的電梯間半空交匯。那隻機器突地咧嘴笑了一下,“歡迎回來。”
艾賽克斯隻是機械臉的看著它。
兩個女孩兒聽到這聲歡迎回來齊刷刷轉回頭,“梅塞耶大人,你們原來認識嗎?”
“當然認識,還是認識很久的老朋友了。”那隻機器對著女孩兒邪魅一笑。
蕭辰末在半夢半醒中聽到梅塞耶這個名字一下子就掙醒了過來。這個名字簡直就像一場噩夢一般還壓在他的心頭沒有揮散,他猛然睜開眼,發現不過是自己幻聽了,回到現實中的感覺也沒有那麽可怖了,梅塞耶這個名字總是在夢境裏壓得他喘不過氣。
艾賽克斯低頭看他,蕭辰末已經醒來,實際上他隻是短短地眯了不到一分鍾而已,電梯甚至還隻是上到五十幾層。他將腦袋又往艾賽克斯懷裏縮了縮,大半張臉都遮進了它的胸口。
“梅塞耶大人,既然你們認識就替我們介紹一下嘛!”
女孩子嬌嬌柔柔的聲音再度響起,蕭辰末也被那道聲音吸引住了視線,那個漂亮的人類女孩兒正對著那隻機器人撒嬌。他雖然聽不懂別的,但是梅塞耶這個發音卻是一樣的。原來它也叫梅塞耶,真是個讓人討厭到極致的名字。
“我倒是願意替你們介紹,隻怕對方不願意。”機器人低沉的聲音帶著笑意地說著,它說話的時候又用眼輕佻地勾了下正看向它的蕭辰末。
蕭辰末被它勾出一身的雞皮疙瘩,媽的,這電梯實在是太慢了。
艾賽克斯像是沒發現對方對自己愛人的調戲,電梯好不容易在六十八樓停下,它帶著蕭辰末跨出電梯,連聲招呼都沒和這個所謂的老朋友打一下。
電梯門再度合攏,那兩個女孩頗可惜地回味那隻機器人懷裏的人類,“梅塞耶大人,對方根本不理你嘛。”
“它不理我,你們理我不就好了嗎?”
“討厭。”女孩兒似嬌非嗔地捶了它一記,“它做什麽的呀?才住六十八樓而已,怎麽會有那麽俊的人類和它在一起?”
“它?”機器人笑了一下,“你們要是知道它是誰還不得嚇死?它呀,它是這個世界的王。”
“你就扯吧!”女孩兒真是有點生氣了,“這個世界的王是深海,你當我真什麽都不知道呢?你再用這種態度和我說話,我就找別的機器人去了。”
“好啦,是我的錯寶貝兒。”
機器人低頭去哄它的女孩兒,電梯一層層持續往上,在這個國家,住得越高往往代表實力越是雄厚,樓層是身份實力的第二印章。
“你今天去哪兒了?”蕭辰末趴在床上轉頭問艾賽克斯。
艾賽克斯正替他抹著藥膏,它的指尖輕柔地按著那處紅腫撕裂的地方,蕭辰末身上的傷讓它自責不已,這是它的過錯造成的。
它低聲問,“還疼嗎?”
“我在問你今天去哪兒了?”蕭辰末看著它的眼睛,艾賽克斯還沒有回答他剛才的問題。
“我出去看了看有沒有適合的工作。”
蕭辰末不讓dubo賺錢,口袋裏的錢又和流水一樣嘩嘩地走,這麽開銷下去誰都撐不住。
“艾賽克斯,我們沒必要留在這裏啊?我們完全可以去別的地方,你為什麽一定要選擇這裏呢?”從離開飛艇開始,艾賽克斯就一直有點怪異,它的情緒不再和以前一樣,有時會莫名其妙的很暴躁,行事也不再和以前一樣好說話,往往是獨裁主義地自行決定了。就像來這個國家,蕭辰末根本沒有反對的餘地,它想來,他就得跟著來。蕭辰末當然沒想過不和艾賽克斯在一起,但不是和艾賽克斯留在這裏,他打心底不喜歡這個國家,這個讓他留有陰影的國家。
“那個老頭說,到了這裏的人類就會無法離開,聽著就讓人心裏發毛。我們還是早點離開這裏吧?”
“怎麽會無法離開呢?你別被這種瘋狂言論影響了,上回我還不是帶你離開這裏了?”
“嗯。”蕭辰末也是不信那種隻能進不能出的鬼話,但還是抑製不住地心裏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