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我心依舊(三)
蕭辰末給通訊器充上電就給老媽撥視訊,視訊裏的蕭瑜湘抱著依依正在過安檢。
“媽,要不讓papo醬也跟你去吧?這樣多個幫手,反正我這裏也用不上它。”
papo醬在一旁聽到自己還有機會可以一起走,眼睛都開始冒光了。
“也行,我這馬上要登機了,你把它發快遞吧。”
蕭瑜湘說完就匆匆掛斷了視訊,蕭辰末正想和papo醬交待幾句注意事項,那家夥已經興匆匆跑著去收拾自己的衣物去了。
將papo醬關機連同它的衣物打包塞進快遞箱子被收貨員運走,家裏一下子空蕩蕩的。蕭辰末撿了幾件衣物裝進包裏,大個子保鏢一手將他的包拎了起來,一前一後夾著蕭辰末再度回到車裏。
車子緩緩開進那條滿是綠薔薇的小道,機器管家早已經站在門口等著,車子一路開進院子停下,蕭辰末步出車外,機器管家上前接過他的行李,“蕭少爺,請跟我來。”
上回和楚維不歡而散離開這裏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蕭辰末再度踏進這座樓卻多了份猶豫,他記起楚維已經結婚了,那麽岑紫葳應該也在這裏吧?
“蕭少爺,這是你的房間。”機器管家推開為蕭辰末特地留出來的房間,房間裏有一個落地的拱形窗,窗外是一個大陽台,和楚維的房間毗鄰。
蕭辰末知道緊挨著的另一個陽台之內就是楚維的房間,這個距離和他們夫妻之間隔地太近,“那個,隔壁是楚維的房間吧?我住這兒不太好吧?”
機器管家沒有人類那麽多的彎彎繞繞,它不明白這樣安排有什麽不好的,何況這還是少爺自己吩咐的。
“我和他們夫妻隔著一道牆住著不太好。”蕭辰末解釋。
機器管家總算明白了,“少夫人沒有回國。”
“嗯?隻有楚維一個人回來嗎?”
“是的。”
岑紫葳不在就沒了那麽多的顧慮,蕭辰末也一下子輕鬆了許多,“謝謝,東西我自己來收拾吧。”
“你還傷著呢,這個我來就好了。”機器管家打開蕭辰末的行李包,將他的衣物抖出來。蕭辰末來的時候就是胡亂地塞了進去,這會兒拿出來已經皺成一團,它又拿了燙機將那幾件易皺的衣物熨直了再掛到櫃子裏。
櫃子裏其實已經掛了好多件衣服,機器管家出去拿燙機的時候他就隨手翻了下,全都是他的尺碼,上麵連標簽都還沒拆,他回家拿行李的時間內,楚維已經替他添置了一櫃子的衣物。蕭辰末坐在床沿低著頭不敢多看,他突然又開始害怕要去麵對楚維。
“蕭少爺,你要休息了嗎?”機器管家整理完衣物看到坐在床沿一言不發的蕭辰末很是疑惑,“這個點馬上就到晚飯時間了呢,先吃晚飯再休息吧!”
一切又仿若回到從前,長餐桌的那頭,楚維輕晃著杯中的紅酒,昂頭一飲而盡。隔著搖曳的燭火,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楚維的機器管家會額外替蕭辰末布置他愛吃的菜,和從前一樣,他的盤子裏沒有番茄和洋蔥。
也有不同的,蕭辰末嚼著嘴裏的食物想,以前他們才不會顧及什麽餐桌禮儀,總是在吃飯的時候邊聊邊吃,楚維也會吃到一半就湊過來叉自己盤子裏的食物嚐嚐。而現在,他們連話題都沒有了。
飯後,楚維回了自己的書房。蕭辰末也回到機器管家替他安排的房間,他握著芯片發了會呆,又上網瀏覽了一遍尋找有關科林姆的一切信息。然而,和之前每一次瀏覽之後的結果一樣,沒有一點有關於那裏的信息。他關閉了手上的通訊器,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打開窗戶,外麵的冷風一下子就透了進來,連同冷風一起透進來的還有一絲煙草的氣息。他兩步跨到陽台,半米之隔的另外一個陽台上,楚維正靠在那裏抽煙。
“怎麽又抽這麽多?你是不要自己的肺了嗎?”蕭辰末忍不住說他。
楚維的另一隻手上托著個煙灰缸,缸裏又是滿滿的一煙蒂,他像是沒聽見蕭辰末的話似的,單手又從盒子裏摸了支煙點上。
蕭辰末垂下眼睫,他們的關係到底不如從前了。
“身體是你自己的,你不愛聽我還是要說,少抽點吧。”
“如果你回到我的身邊,我就戒煙。”楚維緩緩吐了口吸到嘴裏的煙,煙氣隨著冷風飄到蕭辰末的鼻端,恍如一雙輕柔的手撫過他的眼角眉梢。這雙眼澄澈清明到不帶一絲雜質,卻也一眼就能看到頭,那裏沒有他的半點影子,他從來不曾到過蕭辰末的心底。他一直都明白的,他的驕傲讓他開不了口在他麵前祈求,他一直以來都很篤定,篤定他最終都會是自己的,卻不曾想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離他越來越遠。
“你知道我已經結婚了的。你,你也結婚了。”蕭辰末說。
楚維訂婚的消息是梅枚告訴他的,就連他結婚的消息也還是梅枚說的。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連楚維的婚禮都會是在別人的口中聽說。
“所以,我們都是有各自家庭的人了。你就少操心這個了,我抽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死不了。”楚維背靠著陽台仰頭看滿天的星鬥,夜空中的星閃爍著像最閃耀的寶石。他買了最大的鴿子蛋向岑紫葳求婚,他們在牧師的見證下舉行了婚禮,沒有宴請賓客,隻有雙方的父母陪伴。他在骨子裏不想自己的婚禮太過宣揚,連媒體都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除了梅枚,沒人會和蕭辰末談自己已經結婚的事,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
“要來一支嗎?”
他轉頭戲謔地將自己手上的煙往蕭辰末麵前遞了遞,沒想到蕭辰末真的接過去了,還放到嘴裏吸了一口,這一下沒把他嗆到咳出眼淚。他看著他那麽痛苦地咳,一下子心情大好地哈哈哈大笑。
“你就壞心眼吧?我嗆到了你還笑?”
“誰讓你傻?你要抽,我能攔著嗎?”
這麽一鬧,兩人之間的氣氛又融洽了回來。楚維也不一支支地抽煙了,他就靠在陽台上和蕭辰末天南地北的扯,扯他們從前一起做過的那些蠢事。
“你說你那個時候多傻?安子慫恿你去,你還就真去了。”
“是蠻傻的,但也不知道哪個聰明人和我一起去的。”
“哎?要不是我怕你有去無回了,我會陪著你嗎?”
這一聊就聊到近午夜,蕭辰末打著哈欠回房睡覺。楚維站在原地看著他進屋將落地窗關上,他又摸向自己的煙盒打算點一根,低頭找火的當兒看到站在遠處薔薇花牆下的機器管家正定定看向這邊,它已經在那裏站了很久,從楚維出來抽第一支煙開始就站在那兒。楚維頓了頓,最終將嘴裏的煙擰斷。
楚維回國處理完事情就得離開,趕著在國內的幾天也是忙到腳不沾地。和楚維一對比,關門大吉的蕭辰末簡直空到快要孵出鳥來。機器管家趕在和主人一起回國的這幾天給一圍牆的薔薇修整,蕭辰末站在邊上看著它忙碌,他想起自己上回和它一起修花枝的時候被泥地裏的蟲屍嚇到想吐,現在他已經能很安然地站在這裏麵不改色了。
楚維隻在國內幾天就得動身出國,他讓蕭辰末提前準備東西,不要臨過安檢才發現東西忘帶了。
“都在包裏,不會忘的。”蕭辰末說。
楚維邪睨了他一眼,”就你那記性,哪回不是丟三落四的?給我回去檢查一遍。”
楚大少下了明令了,蕭辰末隻得又巴巴地回臥室檢查自己的行李包,東西全都在一樣不少。
出發的時候整整五輛加長版豪華飛車在空中排成一列飛行,蕭辰末都被楚維這出行陣仗給驚到了。
“都是朱雀會的人嗎?”蕭辰末問。
楚維靠在皮椅上沒有搭話,蕭辰末意識到他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尷尬地咳了咳轉移話題,“那個,我們要飛多久?”
“他們是朱雀會的人。”楚維突然說,“我也是朱雀會的人。”
“我知道。”蕭辰末低聲說。
“和黑社會在一起,你怕了嗎?”
“就你?我幹嘛要怕啊?”
這句話何其挑釁,但楚維卻抑製不住地揚起嘴角,“就你膽肥。”
蕭辰末的膽隻是偶爾肥,大多時候他都是小心謹慎做人的。如果是別的黑社會,他一定唯恐避之不及,但這個人是楚維。
楚維接了個訊息,飛車在半道上又調頭飛往紅日國,蕭辰末不解,“怎麽又往姨媽巾國走了?”
楚維被喝到嘴裏還沒咽的咖啡嗆到了,他抽紙巾擦了擦嘴角才說,“有點事要處理,很快,不會耽擱太多時間。”
“哦。”蕭辰末點頭,他倒無所謂去哪兒,反正到哪兒都差不多。
“你這石膏快能拆了吧?我讓總部派個醫生過來隨行。”
“不用了,就這麽點小事,隨便找家醫院都能拆。”蕭辰末雖然驚訝於如今的黑社會居然先進到連醫生都配備了,但是為了他這麽點小事特地把人叫過來還是太小題大做了,再說他也不是朱雀會的人,畢竟也是個外人。
楚維也不在這件問題上和他多辯,等飛車一下地,已經有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在那裏候著了,楚維向蕭辰末介紹,“陳醫生。”
“你好。”蕭辰末趕忙伸出他那隻完好的手。
陳醫生也隻能用左手和蕭辰末握了握,“蕭先生,你好。”
楚維已經叫了人過來,蕭辰末也隻能接受。就這麽著,這個陳醫生每日定點替他做健康檢查,他就和機器管家一起在院子裏喝喝清茶度日。
剛拆完石膏的手還是有點腫,手指也不太靈活,蕭辰末隻能耐著性子等這隻手慢慢恢複。最近都是躲在楚維的羽翼之下,那兩個黑衣人估計還不會這麽快就追到這裏來,蕭辰末想著對方會不會也將他誤認為是朱雀會的人,這樣反而也是件好事,至少米國政府再怎麽牛,也不會輕易得罪一個幫派吧?
這麽一想,蕭辰末更加安然地每日泡茶下棋,他決定至少躲過這段時間再說,雖然這棋是回回都輸給機器管家。倒是陳醫生替他做檢查的時候看不下去了,伸手指點了蕭辰末幾招,結果就是變成了陳醫生和機器管家一起下,而蕭辰末站在一旁看著。
連唯一可以消遣的樂子都被陳醫生給撬走了,蕭辰末百無聊賴地隻能托著保鏢出去給他帶機械零部件回來組裝。
“哎?你手還沒完全好呢,現在怎麽可以組裝機械?”陳醫生趕忙過來阻止。
“我用左手,傷著的這隻我不用。”蕭辰末說著果然就用他的左手組裝零部件。
陳醫生見他不用右手,也就放心地轉頭又和機器管家在格子盤上廝殺去了。
蕭辰末曾用左手幹了好幾個月的活,比起那時還打著石膏完全用不上的右手,現在至少也能輕輕地按著機械部件,這樣操作起來比之前快了許多,蕭辰末沒多久就拚好了一隻胳膊。
陳醫生算是看出來他打算做什麽了,“你打算拚個機器人嗎?”
“嗯。”
“拚好機器人之後,不是還需要控製芯片才能讓機器人行動嗎?”
“是,不光需要控製芯片,還需要記憶芯片。”
“你是機械師?”
“是的。”其實是還沒拿到證書的機械師,不過那都是遲早的事,補考完之後,他就會有機械師專業證書。
“我們總部一個老頭也是專業的機械師,他那機械水平,真是讓我們這些行外人看得眼花繚亂的。”
“操作水平高,手速快的機械師的確是很厲害的。最快的機械師,他們的手速如果不是錄下來慢鏡頭處理,都不知道他做了些什麽。”
“對,對,就是這樣,柯先生的手速之快,我們這群外行完全看不清他做了什麽。”陳醫生感歎。
“什麽?”蕭辰末驚地站了起來,“你剛才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