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動情
溫潤的夜風穿過玄窗徐徐吹來，帶著梨花的清香，偶然可以聽到從田間傳來的蛙聲，遠處山上傳來的鍾聲，蟾月當空，天幕中點綴著無數閃亮的星星，映襯得整個天空熠熠奪目。
紫曦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直睡不著。隻呆呆地看著外麵月色皎潔，一邊難過一邊又為這美麗的景色興奮，要是在2011年，怎麽可能看到這樣湛藍幽深的天幕，那輪滿月仿佛就掛在外麵的梨花樹上。
月色，梨花，帥哥。可是他明天就要走了。好容易認識一個人，他卻要走了。
“阿政。”紫曦小聲喚道，他晚上守在外麵，基本上不會進來。這兩天他每天為自己做好吃的，每天熬藥給自己。白天，病發作，忽冷忽熱。熱的時候他從十裏外的寒潭取來清泉為自己降溫，冷得時候會用他的衣服幫自己保暖，夜裏她經常被身上的膿包給癢醒，隻要自己稍微動一下，他就會進來，確定沒事才重新出去。
紫曦看著門外，他一直站在門口那裏，白天沒有見過他睡覺，晚上又一直守著自己，難道他不要睡覺？
門開了，一縷月光打在地上，落在他的身上，因為背著月光，看不清他的臉，朦朧中那張臉顯得更加俊美冷酷。
“阿政，你進來睡會兒吧。你已經三天沒有睡覺了。”紫曦心裏很過意不去。
“我不睡，你若不想睡的話，我可以陪你說會兒話。”
“恩。”
紫曦不知道說什麽，因為明天他就要離開了。看他身上的傷，以及每次他攙扶自己的時候可以感受到他手上厚厚的繭子，在眉峰處還有刀傷，本來就冷漠深刻的五官，因為這刀傷顯得更加張狂冷酷。可是，這幾日想出下來，他並不是像他的外麵那樣讓人不敢靠近，反而單純的像個小孩子。
“阿政，你坐這裏，我有點冷。”紫曦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生疼，覺得秦始皇很可憐，曆史上他說他是暴君，不喜歡女人，這是有原因的，他身世是個謎，不知道是趙姬和呂不韋還是和子楚生的，他從小就被秦國拋棄，被派到趙國做人質，受盡了折磨和嘲笑。小小年紀就要承受這樣多，估計他身邊沒有幾個可以說話的人，他要有多大的承受力才能忍受這一切。
不知道為什麽，紫曦突然想抱抱他。
“阿政，我可以抱抱你嗎？”
明顯感覺他身子愣了一下。
“阿政，我覺得有點冷。”
她揚起臉，眉淡淡如煙，唇如桃花瓣殷紅，膚如凝脂，那張小臉因為這幾日生病顯得有些蒼白，卻增加了另外一份柔弱之美。她的身子軟軟糯糯的，像是花瓣輕撫自己肌膚一般，帶著淡淡的清香，她的聲音山間的黃鸝鳥般清麗婉轉動聽。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好看的女孩，從來沒有人這樣叫自己的名字，叫得這樣溫柔，從來沒有人用這樣善良純真的眼睛看著自己。
以往，他隻要路過哪裏不是被扔爛菜，就是被人扔石頭。邯鄲城裏麵還流傳這樣的口頭詩：“嬴政嬴政，沒人疼沒人愛，跑到趙國來當人質！”
習慣了拿刀劍的手，習慣了幹醋活的手居然有些顫抖，生怕自己一用力就碰到她的傷口。可是懷裏的人真的讓人無法抗拒，終於慢慢抬起一直懸空的手，將手搭在她的腰間。
“阿政，可以抱緊點我嗎？”紫曦隻身穿一件單薄的褻衣，被子是一床又冷又硬的棉被，沒有半點溫度。可是他坐在身上，瞬間就有股熱量傳來，帶著一股淡淡的泥土清香，還有淡淡的男性氣息。
他動了動唇，幽深如寒冰般的眼睛閃動一絲溫柔的目光，沒有人看到他的表情。修長的手臂攔住了她纖細的腰身，平日裏舞蹈弄劍都沒有這樣緊張過，可是此刻他卻心跳加速，手有點鬥，她的身子太軟，她的氣息太弱，她的體香如同一股幽冥的清香彌漫在鼻尖。不知道為什麽，隻覺得口幹舌燥，有一種熱力從體內瞬間升起，一股壓製不住的欲望越來越強烈，幾乎快要控製不住。
不知道這是怎麽了？莫非自己也傳染了天花，可是小時候他已經得過這種病，不會再來第二次才是。
他一把站起來，沒有顧忌懷裏的人，隻怕這股可怕的力量會將他吞噬。他討厭這種感覺，這種不受自己大腦控製的感覺。
“啊！”小月因為失去了支撐力，小月重重摔回床上，撞到了背部的傷口。小月齜牙咧嘴，痛得半死又不知道怎麽辦?
“你怎麽了阿政？”小月看著正背對自己的嬴政。
“沒有什麽！”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冷。
“剛才還好好的，你怎麽突然起來了，害我撞到了我的傷口。”
“對不起。我先出去了。”
小月摸了摸額頭，剛才明明還好好的啊，怎麽突然又變成這樣了？她也不好說什麽，不知道怎麽阻止他。
第二日。
小月第一次沒有驚動他起來。因為今天是他要離開的日子。她的病好的已經差不多了，隻是身上還有許多沒有化解的膿包，不過隻要過段時間等傷口結痂就沒問題了。
穿好衣服，稍微梳洗了一下，特意換了件新衣服，是一件綠意，下群有黃色的用蟬絲做的。這是小月櫥櫃裏麵最新的一件了。因為不是很會梳古裝頭，隻是小時候因為看古裝片的時候特別喜歡那些發髻，所以自己學了一點，隻隨便挽了一個桃花髻。這小月才八歲，而且家裏窮什麽都沒有，隻看到她的衣服櫃子裏有一把銀梳子，上麵還有垂下來的流蘇，繡著一對鴛鴦，看樣子很精致典雅。
紫曦將這把銀梳子斜斜插在發髻中，用清水將碎發磨平，然後洗了個臉。對著水裏麵照了照自己的樣子。這小月真的很漂亮，巴掌大的笑臉，杏仁眼，柳葉眉，櫻桃嘴，小巧可愛的鼻子，還有那烏黑柔順的長發。“哎，這古代美女真多，這小月恐怕西施還要美上幾分吧。”紫曦暗暗歎了口氣。
她輕輕推開門，生怕驚動了他。
遠處煙幕繚繞，青山滿目，山上蒼翠如墨，旭日東升，滿院子全部是花香草香，鳥叫聲，還有遠處傳來的牛的叫聲，一切都這樣美好，好像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隻是這該死的瘟疫，讓這一切都蒙上一層陰影。
小月輕輕抬起腳，因為他正在閉目靠在門邊。她慢慢走過去，仔細端詳他的樣子，真的好帥，有著歐洲人深刻的五官，輪廓分明，隻是骨子裏透出來的帝王之氣當度擋不住，這可是今後統一中國的秦始皇，他竟然就在眼前，而且這樣帥氣，隻是他缺乏母愛，從小就被人欺負，看上去很冷，可是隻要他卸下他的防備，眼底還是可以看到他非常可愛。
紫曦不禁撫上他的臉，他的眉，他的鼻子，他的額頭，好立體的臉，好冷峻的睡姿，好……她都快要流口水了。就在她還沉浸在花癡狀態中，卻對上了一雙老鷹般犀利的目光，可是當看是她時，那目光瞬間柔和下來，“小月！”手中的劍拔出來剛好定格在她的脖子上麵。
小月被驚嚇在那裏，有些驚慌看著嬴政，“阿政，是我啊！”
他的眉間露出些許的疲憊，“對不起，我以為是……。”
“你以為是又有人來打你，罵你。阿政，你是不是受過很多苦，受過很多欺負，不要怕。告訴我，我幫你討回公道。”這裏沒天理沒人性，這要是在現代就該去坐牢。
他不說話，將原本靠在他身上的小月扶起麵對自己，“小月，你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你的病還沒有好，你夜裏睡覺喜歡動。我以後不在，飯記得定時吃。”他從懷裏拿出一個錦囊，“這是我這些年來集攥的，你先拿著。”小月不忍心拒絕，一一答應。雖然第一天和他見麵吵架，可是後麵發現其實這人並不壞，反而覺得可以給人一種安全感，雖然外表冷淡，可是心卻是溫柔的正直的。
好容易和他認識了，可是他也要走了。這裏人生地不熟，想著想著小月就流淚了，原本想高高興興送他走，可是人還沒有走就先悲傷起來。
“恩，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小月一邊哽咽，一邊梨花帶雨，這樣子讓人心生憐惜。嬴政動了動唇，有股想將她攬進懷裏的感覺，心裏生疼生疼，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讓自己情緒如此波動。
他愣愣看著她，手忍不住抬起，輕輕撫上她的臉，生怕弄髒了她的臉，定格在那裏。還是失望的放下。
“阿政，你可以帶我去踏春嗎？我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去玩，爹爹一直在外麵診治病人。”其實紫曦是想到了自己，一生下來老爸就不在身邊，等她一歲生日那年老爸才從歐洲回來，而老媽在產後三個月就出國去了，一直都是爺爺照顧自己，可是爺爺常年都鑽研在書房，要不就是考古現場，雖然金錢物質不缺乏，可是卻缺乏這份愛。
“恩。”他點了點頭，將她輕輕攬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