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朔州城治病
江南，朔州城。
??“夫人，看來今年的年要在江南過了。”念恒捧著一杯熱茶放在桌麵。
??“沒事，這會兒在那過年都一樣。”長湘翻著醫書頭也不抬應和道。
??心疼地看著燈光下還在翻在醫書的長湘，念恒柔了嗓音勸道：“夫人，天色晚了，明早再看吧？”
??“不礙事。”長湘輕輕搖了搖頭，放下手上的書看著念恒，“屍體焚燒或掩埋的如何？”
??“郡守已經按夫人的吩咐派人做了，各個城內之前病死餓死的都處理好了，不過城外邊各處的要多費時間了。”
??“那其他的呢？”
??“各河邊上的村落人家已經毀了，現在人都聚在各城內外，郡守說安置都是一個問題，想要同夫人吩咐的那般將一些病人隔離開有些難，屋子不夠。”
??“那先吩咐下去先用熏法將各城大大小小房間都熏幾遍。盡量搭些棚子，各家各戶人數盡早登下來，再一一安置好他們。”
??“是的，夫人。”念恒恭敬低頭應聲，但她忽然想起來了什麽，低頭向長湘稍稍湊近一點，“夫人，有消息說二皇子要從滄州來此。”
??“沒事，他不妨礙我們控製疫病就可以了。”長湘放下手中書起身走出了房間。
??“讓其他各城醫師按著他們那邊的情況來治療，若不合適就不必照著我的法子。”
??她現在住在郡府中。江南郡前任郡守何宇軒因著想隱瞞災情且是蕭氏女婿，早已被發配邊疆了。
??新上任的郡守是寒門子弟出身，幾日前火急上任便著手郡內疫病和水災的控製。因著長湘的一品誥命和攜伊洛醫師來控製郡內疫病的緣故，他將郡府騰出來，做伊洛醫師的休整處。
??煙熏艾草的濃味彌漫著整座城，已經連續熏了好幾天了，整座城也被一股朦朦煙霧籠著。
??治療有了成效，不過進程還是很慢。不是治不了，隻是這治人的速度不及染病的速度快。二月的江南背陰處的冰雪仍在融化中，加上寒災未退完，寒意還是挺重的。
??長湘從一處發粥的攤子路過，這幾日藥都是混在粥裏發放的。道路泥濘，她匆匆又進了一個隔離間。
??她是不懼這些疫病的，感染不了她。
??“老人家，把手拿出來讓我把一下脈？”長湘看著牆角的老人，俯身蹲在他麵前，聲音平和地說著。
??原本一旁靜靜呆愣地老人遲緩轉頭向長湘看來，一雙渾濁地黃白眼珠子定定地看著長湘。
??“老人家，手？”
??長湘聲音平和再重複了一遍。
??他的眼珠子轉了轉，遲緩將縮在懷裏的手拿出來，顫顫伸向長湘。
??長湘都是用內力讓手暖起來後才去把脈的。
??屋裏還有幾位同他一般的染病的人。屋裏的炭火早息了，長湘讓念恒重新去拿一盆炭火回來。
??把完了這一屋人的脈，又寫了幾個專門針對這些老人的方子，吩咐下去抓藥熬藥，長湘又匆匆趕往下一個屋子。
??長湘一身白衣來去匆匆，雖然衣衫不解連續奔波了三天三夜，但麵容卻不見疲色。
??“你們幾個先回郡府休息一晚吧，我待會隻是走走個街道看看情況，不需要你們陪我走。”
??從最後一個屋裏出來，停下腳步長湘轉身看著身後兩個醫師憔悴卻又緊繃的神色，淡淡吩咐道。
??“這可不是，族長，我們還撐得住，況且族長你也同樣好幾天沒合眼了，我倆怎能回去休息而讓族長您一個人……”
??“得了，你們兩個現在腳步虛浮無力，看著也撐不了多久了。你們自己走回去還好，等會在路上倒了我還要探查你們的情況，還要叫人抬你們回去，這不是平白添麻煩嗎？”
??長湘起初還聽還認真聽了他講兩句，後來直接出聲打斷，麵色不容置疑地看著他們。
??“不要浪費時間，休息好了再出來。”說罷，長湘直接轉身向一邊走。
??“這……多謝族長關心！”兩名已過而立之年的醫師在心裏默默感動著，向長湘背影做了鞠，轉身向另一條道走。
??她沒有戴麵紗，這城來之前一片死氣沉沉的，她這幅麵容總是能吸引人注意，加上她的醫術這般更令人覺得可靠。
??讓他們嘴裏自顧念著什麽“神女來了，我等有救了……”之類的話也好，有個活下去的支撐。
??在百年前她同弟子洛翎音治瘟時也是這般。
??兩天前走在街上還時不時有人衝到她麵前跪拜她，後來她直接說著這般有些耽誤她的時間，讓他們這會安安心心養病即可。倒不再出現她走到那跪拜到哪的情況了。
??城裏原本也是有世家貴族的，不過疫病封城前就都搬出去了，這會能搬到哪裏？不過他們偌大的府邸也都拿來當安置難民地或隔離處了。
??“燒退了，這幾日注意保暖，按時吃藥即可。”長湘的手從小孩的額頭移開，看著身前的婦女語氣柔和說道。
??“多謝神女，多謝神女……”抬手止住婦女要下跪的動作，長湘轉身繼續走下去。
??城內病患都隔離了，但因著這天氣溫度，染上風寒的人也著實不少。
??“族長！”有例行檢查的醫師向她行禮招呼，長湘很快低頭回應，沒有說什麽，都紛紛繼續做著自己的事。
??正在把脈的動作頓了一下，長湘繼續將心神放在眼前的病患身上。
??“沒事，不是染了疫病，隻是風寒而已，不用隔離。”將手收回來，看了看周邊擔心而已驚惶的麵孔，長湘笑了笑輕輕搖頭平靜安慰道。
??“呼……”周邊的人立馬鬆了口氣，恭敬地看著長湘。
??“我為他施了針，之後家眷再去藥館裏取些祛風寒的藥，好好休養幾日即可。”
??收回銀針，長湘囑咐好病人的家人，從眾人感謝中抽身出來向城門處走去。
??新郡守範守明將上午的事務忙完告一段落後，便即刻趕往城門，準備迎接二皇子辰鉻的到來。
??他剛趕到城門口沒過一炷香，大道的盡頭便出現一批人馬，還有一輛馬車。
??這個時間段來朔州城的應該隻有二皇子了。範守明連忙帶人迎上去。
??未做郡守前他是個四品京官，多少也見過二皇子。因此一臨近，範守明一眼便認出為首的那個器宇軒昂，容貌俊美的男子就是二皇子辰鉻。
??“臣等拜見二殿下！”範守明迎上去行禮。
??“範大人無須這般多禮。”辰鉻翻身下馬連忙及時扶了一下範守明。
??“二殿下一路風塵仆仆，我等代全郡百姓感謝陛下和殿下的關心。”範守明一臉真誠感動道。
??照平日的慣例，這會幾人還應在城外互相稱讚幾句。
??不過，辰鉻身後的馬車突然響起清脆的茶杯合蓋的聲響。
??辰鉻也突然咳了一下，端正好姿態，“父皇愛民如子，我等也是受父皇言傳身教。不過情勢如此，範大人我們還是先進城吧。”
??“……好，二皇子請！”範守明一下子也愣了一下，但官場沉浮幾十年，他也立馬端正好態度，知曉車裏應該是一位地位權勢比辰鉻還高的人。
??馬車緩緩駛進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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