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越軌（一）
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吹在臉上的風冰冰涼的。
??伊若走著走著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身後的長湘，詫異道：“你未免走得有些慢了，離我這麽遠幹嘛？”
??長湘心裏複雜，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她的想法。聽到伊若的話，見伊若就站定在前麵等她，還是走上前幾步跟著她並肩。
??“你在緊張？”伊若走著，踢了一顆攔在路前比較大的石子，聲音清然地開口問長湘。
??“……”
??“待會人可能有些多，但除了今天的三伯，應該都不需要擔心相處。況且三伯就是嘴有時候有點毒而已。”
??“是知道你偷喝他酒的時候嗎？”隨著伊若的話，長湘便想到今天馬三伯一邊翻著他的酒，一邊嘴上痛斥伊若的行為，話沒經過大腦就下意識說出來。
??“……”伊若聞言步子一亂，就是一個踉蹌，長湘下意識伸手去抓著她的手腕。但所幸伊若隻是步伐亂了一下，瞬間就穩了身子。
??“咳！這也不一定，你要知道，三伯的心思喜怒無常就跟這天一樣，難以測度。”伊若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側頭看著長湘一本正經地解釋。
??“嗯。”長湘低著頭，隻留一個頭頂給伊若。她的手還抓著伊若的手腕。
??“隻要她動了動手，我就立馬放開。沒錯，我隻是擔心她等會又走路不穩而已……”
??伊若沒在意長湘牽著她手腕，一路上手就靜靜垂著給長湘牽著。完全沒發現低著頭走路的長湘心情一路上都提心吊膽的。
??“到了，我們進去……”伊若剛停下來，轉過頭就準備同長湘說話，就見長湘牽著她的那雙手如同被燙到一般，飛快鬆開遠離她。因著長湘鬆手快力度有些大，還帶起伊若垂下來的手向後晃了晃。
??兩人同時愣了一下。
??“我手是塊火炭嗎？”伊若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頭幽幽看著長湘問她。
??“你這是抓了一塊火炭忍了一路，待我說到了，就迫不及待地扔開它了？”
??“不是，不是！”長湘尷尬地看著伊若，雙手連忙擺了擺，焦急否認道。
??“還是抓了塊冰塊？”伊若著實不解，抬起長湘之前牽的那雙手，另一隻手伸過來摸了摸，“雖然也有些冰，但還不至於很冰吧？還是你嫌棄我？”
??伊若抬眼一臉懷疑地看著長湘。
??“我真的沒有這麽想……真的！”長湘慌了起來，欲哭無淚，唯恐伊若真以為自己嫌棄她。
??“牽也是你主動牽的，你鬆手時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鬆的是一塊炭火，鬆完還一臉避之不及的神情。”這會伊若也較起真來，雙眼直直地看著長湘，勢要長湘給她個合理解釋。
??還沒有人這麽嫌棄過她呢！
??“我……沒有避之不及。”長湘心裏已經慌起來了，手足無措地看著伊若，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小若，你們怎麽在門前嚷起來了？”正當長湘為難時，前麵屋子的門簾被掀起來了，大伯母薑拂正不解地看著她們問道。
??“呼……”長湘鬆了口氣。
??伊若一皺眉，認真看了眼長湘放鬆的神情，她咬了咬唇。一雙眼帶著些許難明的韻味同長湘相視，又轉開看著薑拂。
??“這事沒完了！”長湘從伊若的眼神裏讀出了這樣的意思。
??“伯母！”伊若臉上立馬換了一副笑顏上去抓著薑拂的手臂。
??“怎麽來得那麽遲？”薑拂笑著拍了拍伊若的手背，又抬頭看向長湘，“這個姑娘就是你帶回來的人？”
??“嗯，她叫長湘。”
??“是字嗎？有名嗎？”薑拂臉上笑著，眼裏卻隱晦警惕地看著長湘。
??“沒有名。”伊若搖搖頭替長湘回答，她轉頭對長湘招招手，“快點跟我進來。”
??伊若鬆手讓薑拂先進去，她慢了一步等長湘跟上來，湊到長湘耳邊輕輕她囑咐：“我等會怎麽招呼你也就怎麽招呼就可以了。”
??熱氣輕輕拂著長湘耳尖，長湘點點頭，腳下步子往一旁下意識挪了挪。
??伊若皺了皺眉。
??“真嫌棄我嗎？”她心裏暗暗疑惑道。“我做了什麽讓她嫌棄的？？？”
??“若娃子來了呀？再不來肉和酒都被我們幾個老的搶完了。”伊若剛進去，主位是坐著的一個的老人立即咧著嘴笑嗬嗬地看著她。
??“三太公、大伯、二伯、三伯、三嬸好啊！”伊若一一溫和笑著打招呼。
??隨同的長湘又跟著伊若一樣打招呼。
??“哼！”馬三伯微不可察地哼了一聲，但隨即被馬三嬸踢了踢腳，眼神警告。
??“若娃兒，哦、還有那女娃叫什麽了？前幾天若娃你跟我說過了，但我這記性又忘了。”三太公指了指伊若，又指長湘，卻忽然迷惑，皺皺眉頭。
??“爹，那是長湘。”正啃著肉骨頭的二伯含糊不清地接了一句。
??“太公，她是長湘。”伊若也笑眯眯地說著。
??“哦，那我要記清楚了。是長湘啊，來，都坐吧！”
??古舊的矮圓桌坐滿了人，伊若拉在長湘的手帶她坐在了一邊。大伯母薑拂和馬三嬸各自端出來一碗肉給伊若和長湘。
??“你們再不來他們都吃完了。”馬三嬸說著，還狠狠剜了煙馬三伯。
??“嗯，還是三嬸和大伯母好！”伊若接過碗對兩人笑了笑。
??長湘也含蓄笑笑，道謝。
??薑拂和馬三嬸沒和他們坐一桌，而是坐在一邊的炕上擺了一張小桌子上吃著肉和饢。
??“若娃，那個湘娃喝不喝酒啊？不能喝的喝的話可以叫她來這裏，不然等會酒味太大，會醉的。”薑拂用刀割了一塊肉，目光掃到長湘，忽然想起不知道她會不會喝酒，就出聲問伊若。
??“嗯？”伊若轉過頭去看長湘，牆邊的燈昏昏暗，讓伊若沒那麽清楚看清長湘的神情。
??“要去嗎？”她沒問長湘能不能喝酒，而是問她要不要和她們坐。
??“不了。”長湘看著伊若搖了搖頭，偏頭同薑拂笑了笑，“大伯母，我還是和伊若坐吧。”
??“哈哈，這孩子還怕生，專粘著若娃兒。”大伯舉著酒碗聞言笑了笑，哈哈笑著說。幾人也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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