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通則不痛
李曼琴的好脾氣終於忍無可忍,她可怕的眼神,就能將眼前的女孩殺死一千、一萬遍也不為過,睡了她的男人,居然還如此咄咄逼人,她是想要成全天樂,可沒說要成全這個不知天高地底的小丫頭啊。
真是氣死人!
看她挪動身子坐的姿式,李曼琴真的無法再呆下去,她要離開這裏,離開這個讓人生氣的地方。
她也不知道自已是不是瘋了,居然跑上門來找氣受,又或者是她低估了小丫頭的真實動機,一個從小都靠別人資助的小丫頭,一定會有更多的想法和打算。
對,一定是這樣!
李曼琴認定是自已的籌碼不夠高。
天樂在自已眼中是個無價之寶,在這小丫頭眼中或許一文不值,也許是自已的錯覺,才會認定小丫頭對天樂有情,原來自已錯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談不攏,李曼琴隻好起身告辭,反正她已經盡力了。
在起身的時候,突然一陣暈眩感襲來,頭部如針紮般痛起來,她“哎喲”一聲跌進椅子裏,臉色蒼白,痛苦的呻吟聲也不斷溢出。
“你怎麽啦?”可馨撲上去,抓著她的手急切地問。“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她想起謝寶權告訴過她的話,想起陳天樂說過她有病,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突然有些後悔,後悔自已不該激怒對方。
“藥。”李曼琴痛得無法忍受,指著包包說。“快、快……”
可馨看懂了,她急忙拿過包包,甚至連翻找都免了,直接將包裏的東西倒在桌上,拿上小小的藥瓶,看了看說明,倒出一片止痛藥,端起桌上的水送到李曼琴嘴邊,“來,吃藥!”
李曼琴伸出顫抖的手指著藥瓶。“再、再、再倒一片。”
可馨怔愕地看著她。“上麵寫著一次隻吃一片,你確定還要倒一片?”
李曼琴無力地點了點頭,意思是讓可馨多倒一片藥出來,她當然知道說明書上寫的是服一片,那種情況在以前能控製住頭痛,最近,她都是吃兩片才能控製住,病情越來越嚴重了,一次比一次痛得厲害,一次比一次來得突然,剛剛還好好的,一下就痛得死去活來。
吃完藥,李曼琴輕輕地籲出一口氣,靜靜地趴在桌上,雙後圈壓在頭上,使命地壓著自已的腦袋,仿佛那腦袋裏麵有個怪物要衝出來似的,非要用大力才能將這怪物壓製住似的,以她的經驗,這種劇痛還得持續一個小時左右。
即使藥量加大一倍,也不能馬上止痛,半個小時後,疼痛會逐漸減輕,一個小時後才能完全止痛。
可撀見她一直抱著腦袋,知道她是頭痛,吃的也是止痛藥,她想起小時候,奶奶也經常頭痛,奶奶每次頭痛會將腦門伸在灶門口烘烤,說是這樣頭就不痛了,想到這裏,可馨趕緊跑去拿出吹風筒來,看了看桌邊沒有插電的地方,隻好對李曼琴說。“我扶你去床讓躺躺吧,躺著會舒服些,看你痛成這樣,我得幫你叫救護車才行。”
李曼琴無力地揮手。“不要、不要叫救護車,你扶我去床上躺會,吃了藥,半小時之後症狀就會減輕。”
剛剛還那麽神氣活現的一個人,在疼痛的折磨下,瞬間變得像植物人似的,可馨把她扶到床上後,她就一直緊閉著眼,除了呼吸聲,幾乎沒聽到任何聲音了。
李曼琴不想讓可馨叫救護車,她還不想去醫院,一旦入院,她就沒辦法堅持著不動手術了,天樂一直堅持讓她動手術,可她就是不願意動手術,用她的話來說,寧可完整地死去,也不願支離破碎地活著。
人嘛,反正都有一死,隻是時間問題而已,看開了,也就那麽一回事。
她不怕死,她是怕事情沒做完就走了,她現在還有好多事要處理,她這一把刀的接班人還不熟練,雖然能夠獨立上手術台了,但還需一段日子的曆練,這個過程,沒有她在旁邊親臨指導是不行的,一刀下去就是兩條人命,甚至三條、四條,來不得半點馬虎,所以,她得苦苦支撐著身體。
還有,亦雲也是最關鍵的一年,不能讓孩子的學業受到影響,亦雲要是知道她得了這樣的重病,一定會綴學在家陪著自已,李曼琴十分清楚孩子的性格,從小到大,亦雲最舍不得她這個媽媽。
最最重要的是天樂的事,她都已經這樣了,不能不為天樂的今後考慮,如果她撐不下去了,兩眼一閉,誰來照顧天樂?
所以,她想方設法跟天樂離婚,絕對不是受李曼妮的威脅,她有自已的打算和想法,她要放開天樂,讓他和自已愛的人在一起,哪怕自已痛苦也無所謂了,所以,她才會這麽急來找可馨。
加上謝寶珍的出現,她怕天樂老來無所依,才想著讓可馨將孩子生下來。
閉著眼睛的李曼琴突然聽到吹風機發出的聲音,睜開眼睛看到可馨拿著吹風機站在床麵前,一隻手還在風筒口試溫度,
她看到李曼琴睜開眼睛,淡淡地說。“我想用吹風筒的熱風吹吹你的頭,我奶奶也經常頭痛,用熱氣烤烤就沒事了。”
看她拿著吹風筒居高臨下的樣子,李曼琴搖了搖頭。“沒用的,你奶奶應該是痛風,我這種頭痛用熱風吹不會起任何作用。”
“試試也沒什麽啊。”可馨說著開始扳開她圈抱在頭上的雙手,“試都不試,你怎麽知道有不有用?”
“不要。”李曼琴固執地再次用雙手圈抱住自已的腦袋,她才不要被別人隨意擺布,多年來,她都是以醫生的身份隨意擺布病人,現在,輪到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頭來擺布她這個醫生,真是丟人現眼。
“給你叫救護車也不要,吹吹熱風也不要,你到底要怎樣嗎?”可馨有些生氣了。“你這麽不明不白地躺在我家裏,加上我們之間這種關係,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別人還以為是我害了你。”
李曼琴不吭聲了,她說得也有些道理,自已到底是個病人,萬一有個什麽,那不是害了人家小姑娘嗎?她掙紮著從床上坐了起來,“那我現在就走。”
“走什麽走,我又沒趕你走。”可馨委屈地撇了撇嘴。“我又不是要趕你走,我是說,讓我試試嘛,不管有用沒用,反正就是吹吹熱風,對你又不會有什麽危險或副作用,說不定真有用呢。”
李曼琴不動了,她默許了可馨的做法,乖乖地閉上眼睛,靜靜地享受著可馨用風筒向她頭部掃來的陣陣熱風。
和殉的、熱烈的的風讓她頭部發生著從沒有過的感覺,似有動蕩在腦部起伏,甚至覺得腦中有什麽東西融化了,在那靜靜地流淌……
隨著一股股熱流的吹拂,頭痛也在慢慢地緩解,真是神奇!
她想不到小小吹風筒居然能創造神奇,這也是許正是就是中醫說的,痛則不通,通則不痛的原理。
雖然她的疼痛是因為腦中的瘤子,那也是因為廇子阻斷了腦血液循環,所以才會讓人頭痛。
經過這一陣陣熱流的吹拂,腦部血液循環加快了,又吃了止痛藥,雙重效果下,她的頭痛很快就好起來了,隻那麽十來分鍾症狀就減輕了。
在熱風的吹拂下,李曼琴的臉色不再那麽蒼白,可馨低下頭問。“怎麽樣?有沒有感覺好些?”
“嗯。”李曼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好很多!”
“那你以後自已多吹吹,我奶奶經常將腦門湊在灶門口烘烤。”可馨顯然很開心,她將李曼琴的身體架了起來,讓其身體完全依靠在床頭上,“有時候,農村人的土方法真的可以治病,不比你們城裏的醫生差,我這臉上的淤青就是個最好的例子,藥店裏最好的藥也不能立竿見影,我用奶奶教的土方法,硬是在短時間就好了,我們李總還向我取經呢,要不然,她臉上的傷也不會好那麽快。”
這丫頭,真是胸無城府,沒什麽壞心眼,曼妮那樣對她,她還是會毫無保留地幫助曼妮,天樂那天回家說了,曼妮是替他挨了謝寶權的拳頭。
“你們李總把當成一枚棋子,讓你做了那麽多見不得人的事,你現在一定很恨她吧?”李曼琴現在很是享受地這種熱風的吹拂,她閉著眼睛問可馨。
“怎麽說呢?”可馨歎了聲氣。“沒有李總,我也不會讀那麽多書。所以,一開始,我對李總是感激的,甚至想要將她當成自已的親人一樣對待,可是,後來發生一些事情,讓我覺得李總這個人有些可怕,讓我想要逃離開,真的,李總有些時候好可怕!如果可以選擇,我寧可當一個沒文化的鄉下野丫頭,也不願像現在這樣痛苦的活著。”
“所以,這就是你想逃離的原因。”李曼琴睜開眼睛來。
“嗯。這隻是其一。”可馨黯然神傷,流下眼淚來。“我爺爺奶奶都那麽大歲數了,身邊又沒個親人,我從小就沒有爸爸媽媽,是爺爺奶奶將我養大的,他們都那麽老了,我想在他們身邊照顧他們。”
看著可馨傷心流淚,李曼琴不再懷疑小丫頭是別有用心,她相信可馨的話,也隻有對親人的真情流露才最能打動人心,也隻有這種親情才能讓人拋掉虛假的、偽善的麵具,如果是這樣,她沒有理由不去成全小丫頭的心願。
“如果把你爺爺奶奶接到東海來,你願不願意?”李曼琴不死心地再次試探著問,或許換種方式來個兩全其美也不錯。
“接來東海幹什麽?”可馨如釋重負地說。“明天,明天我就解脫了,等我做完人流,休息幾天就離開東海,再也不會與這個城市有任何的糾葛,所以,請你尊重我的決定,不要再逼我了。”
可馨的臉上有了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李曼琴看在眼裏,她實在不忍心再去殘忍地撕碎可馨那沒有出息的小小幸福。
眼前的小丫頭,看似平和實則有著強硬的個性,李曼琴還是想要她留下肚裏的孩子,可她實在是不敢輕舉妄動,隻好先妥協,接下來,看天樂自已有沒有本事將可馨說服,親情與愛情將要進行一輪新的PK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