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生不如死
可馨跟一隻迷路的羔羊，找不到回家的路，跟一個彷徨無助的小孩般，她相信別人，卻得到如此報應。
她渴望得到友情和愛情，可這些她曾經信任的人究竟對她做了什麽？
已經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她還不能下地走路，尤其是方便的時候，那種鑽心的疼痛讓她承受不了。
精神也受到前所未有的刺激，有時清醒，有時迷糊。
沒人告訴她，這是為什麽？
醫生隻是輕描淡寫地說，是炎症引起的並發症，需要在醫院治療一段時間才能出院。
炎症？她怎麽會得炎症？
可馨不得其解，隻能是聽從醫生的吩咐。
再說，她現在連路都無法走，回去又能怎麽辦？
在醫院，好歹還有護工照看，是李曼妮替她請的護工，之前訂的機票也取消了，李曼妮說了，讓她好好在醫院養病，養好了再回去。
剛開始兩天，李曼妮還天天來醫院守著，之後就一直沒露麵。
李曼妮在醫院守了兩天，發現天樂不敢來醫院看可馨，就是來也是李曼琴來，加上可馨的身體被整得那麽嚴重，沒一個月是恢複不了的。
這些天，可馨就跟行屍走肉般，除了死神，似乎並無其它交流的對象。
李曼琴因為查出病情嚴重，她已經沒上班，每天來醫院也是接受治療，不住院是因為她擔心天樂沒人做飯，加上還要給可馨送些調養身體的食物，所以，她陪可馨的時間也有限，最多就是送來營養美味的一日三餐。
可馨並不領情，認為李曼琴貓哭耗子假慈悲。
要不是身體沒康複，可馨現在就想離開東海，離開這個謊言滿天的地方，在她心裏，還是山村的鄉親樸實，沒人會欺騙她，雖然那裏十分貧窮，可那裏的人個個都心地善良，沒有壞心眼。
可馨寧願吃醫院食堂的夥食，也不吃李曼琴送來的營養美食，每次都是讓護工給吃掉了，護工不吃，她還會當著李曼琴的麵給倒掉，但這並沒有讓李曼琴放棄送飯，依然一日三餐做好送來醫院。
陳天樂終於露麵了，他是和李曼琴一起來的。
進來的時候，護工坐在那裏玩手機，可馨睡著了。
護工眼裏露出驚喜，站起來。“李醫生，你來啦！”
吃了這麽多天美味又營養的飯，護工對李曼琴是感激不盡，雖然那是可馨不願吃而賞賜給她的，她還是受寵若驚。
“噓。”李曼琴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別吵醒她！”
“她睡好一會了，估計也快醒了。”護工輕聲說。
“今天放你半天假，我替你看著她。”李曼琴對護工說。
“謝謝啦！”護工幾乎是翩飛出病房的，有人替自已半天，那真是太好，工資有得拿，還可偷得半日閑。
陳天樂陪著妻子靜靜地坐在旁邊，他們誰也沒有說話，怕吵醒可馨。
過了一會，可馨醒來，她睜開眼，看到坐在那裏的兩人，表情有些遲鈍，以為自已是在夢中。
都好幾天了，他一直沒露過麵，他怎麽可能會來醫院這種地方看她呢？
對，一定是在夢中。
“可馨，你醒啦！”李曼琴興奮地說。“看你氣色好了不少，再休養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可馨的心頭倏地緊縮了一下，看來，不是做夢，是真，他真的來看自已了。
隻是，她不再對他們抱任何的希望和幻想，那個設計得天衣無縫的流產計劃已經讓她寒了心。
麵對這些隨時都可能算計自已的假善人，可馨的神智又過度地混亂起來，想起他們每一個人說過的話、做過的事……
她承受不住地雙手抱頭，變得有些癡傻、驚恐地看著他們，嘴裏喃喃。“走、你們走……我不要見你們……”
“天樂，你好好跟她說說話，我去外麵替你們守著。”李曼琴說完默默地退出去，她今天特意將天樂帶來，就是為了讓他們解開心結，無論她怎麽做，可馨都不領情，她真的無計可施了。
解鈴還需係鈴人！
李曼琴明白，可馨是誤會她和天樂了，這事，她已經無法說清，希望天樂能化解開可馨心中的誤會。
加上李曼妮在中間搞鬼，可馨對李曼琴和陳天樂的怨恨增加不少。
可馨用充滿仇恨的眼神看著陳天樂。
陳天樂陷入了沉思，他不敢說話繼續刺激可馨，靜靜地坐在一旁陪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可馨抱頭的雙手放了下來。
陳天樂坐到床邊來，他伸出手，輕柔地喚道。“可馨。”
她聽到他的叫喚，整個人呈癡傻樣。
“來，可馨，把手伸給我！”陳天樂語調極輕、極柔，像是怕嚇著了她。
她眼中的恨意在慢慢斂去，直直地看著他，眼神漸漸集中，臉上也漸漸有了一絲笑意。
陳天樂屏著氣息，也定定地望著她，等著她將手伸向自已。
是他，真的是他！
他終於來看我了，可馨總算清醒過來。
這幾天，真真假假的幻境總是在眼前出現，這一刻，她相信是真的了，因為他已經抬起手，在她臉上輕輕地撫摸著。
“可馨，害你受苦了！對不起！”
可馨也抬起手，想將手伸向他。
然而，當她聽到他說出的話時，她的手卻忽然頓住了，像是又想起許多其他的事來，接著，她剛有笑意的臉瞬間凝住
，注視他的眼神，也從驚喜、信賴，慢慢轉為驚嚇與痛苦，接著便吼起來。“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可馨，你別這樣子，事情都過去了，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相信我！”陳天樂深情地對她說。
李曼琴為了讓陳天樂娶徐可馨，硬是將先前的謊言編排到底，她說可馨雖然保住了小命，可能以後都沒有生育了。
這麽說，就是為了激起陳天樂男人的責任心和保護心，是他惹出來的後果就得由他去承擔，要不然，可馨的下半生誰來負責。
可馨與曼寶集團簽的十年合同已解除，李曼琴也同陳天樂離了婚，隻要她李曼琴從中撮合，天樂與可馨這對相互愛戀的情侶就會走到一起。
天樂是她李曼琴最愛的人，絕對不能讓李曼妮這個禍害去毀了天樂，她已經完完全全看清了李曼妮的醜惡嘴臉。
“陳……天樂？”可馨低啞地開口。
“嗯，是我，可馨。”
他的表情淡然，但眼神卻變得警覺。
她叫他的語氣，不太尋常……
“你真的是陳天樂？”她再一次確認。
“嗯。”他再一次回應。
她忽然大力地推開，整個人縮起來，退到床裏離他最遠的角落去了，陳天樂這三字成了她的夢魔，就是這個男人，讓她變成今天這樣，生不如死，下床走路都不行，還要別人在這裏照顧她才行。
“可馨？”陳天樂喚道，伸出手想要將她拉到身邊來。“你別害怕，我是來保護你的，以後沒人敢欺負你，隻要你快點好起來，一切都是新的開始！真的，我沒騙你！”
她手一揮，瞪著他的眼神漸漸變得凶狠起來，唇畔吐出冰冷的話語。“你……是殺人凶手！別碰我！”
她一直用憎恨的眼神看著他。
“可馨……”陳天樂簡直不敢相信，曼琴說可馨變得有些奇怪，說她有時一個人癡癡傻傻，有時又自言自語，有時又迷迷糊糊，看來，她真是承受不住這次打擊，精神受到刺激而變成現在這樣子。
她看向陳天樂的眼神，像是看不共戴天的仇人般，既憎恨又畏懼。
陳天樂的心猛地一震，他坐在床沿，壓抑下心中的痛楚，痛心地看著眼前可憐的女人，她宿在角落裏，生怕有人要害她似的。
“你……為什麽說我是殺人凶手？”陳天樂輕聲細語。“曼琴說，你認定每一定人都是殺人凶手，其實不是這樣的，曼琴和我都是要保護你，是李曼妮害了你，是她買通了好個護士，是那個護士下的手……”
記憶瞬間上來，可馨痛恨萬分地控訴道
。“你少替她開脫，我親眼看到她走向我，然後將一個冷冰冰的東西伸進去……是她，就是她殘忍地將孩子給打掉，我雖然不能動，可我聽得很清楚，聽到機器的轟鳴聲在體內攪，攪得我體無完膚，攪得我失去了意識……”
陳天樂聽得倒抽了一口冷氣，“可馨，你看到的人不是曼琴，是那個護士假扮的，曼琴也著了她的道，她給曼琴喝了放有安眠藥的水，然後，曼琴就在手術室昏睡過去了，害你的人是那個護士，她是收了李曼妮的好處才這麽做的，現在已經畏罪潛逃了，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的話。”
“我才不要相信你說的話，你和他們都是一夥的。”可馨縮在角落裏狂亂大叫，“你們都是壞人，你們都是殺人凶手，如果不是我命大，我也會被你們殺人滅口，是不是？……”
“你冷靜點！”陳天樂眼中掠過一抹哀傷。
李曼琴聽到動靜，快速進來給可馨打了一針。
可馨安靜下來，身子軟倒下來，陳天樂接住她的身體，輕柔地將她摟在懷中，替她挪好了枕頭才將她輕輕地放下去，讓她平躺在病床上。
可馨安靜下來後，陳天樂握著拳頭狠狠地砸向桌子，他壓抑著呼吸，緊握著拳頭，感受著從手部傳來的疼痛。
這一點點的痛意，根本比不上剛才可馨看他的陌生眼神所帶來的痛，她的眼神一向都是最幹淨的。
一個冰清玉結的女孩因為成為李曼妮的奪愛棋子，現在變得恐怖而陌生，她那靈動而調皮的眼神再也沒有了，有的隻是濃重的戒備和恨意，她眼中的美好都變了樣，仿佛所有人都要害她似的。
現在的可馨，視所有對她表示友好的人如洪水猛獸，她的反應，他完全始料未及，一陣又一陣的刺痛感從他心口迅速蔓延開來，一股前所未有的衝動在起來，他甚至想將李曼妮痛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