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揉揉拈拈
兩人撐著一把傘,彼此越靠越近。
不經意間,她還輕輕地碰著他的身體。
淋濕的衣服緊貼在身上,借著那些許的碰觸,感受著他的一絲絲體溫,在雨中慢慢地走著。
現在的身體似乎真的有些弱不驚風,這才淋濕了一會,她就冷得有些顫抖。
雖然隻是微弱的顫抖,陳天樂也感受到了。
他低頭看了看她,才發現她整個人早已被雨淋濕了。
急忙停下來用一隻手替她拍去頭上的雨珠。
她乖巧地停靠在他胸前,感受到他溫熱的呼息
,冰冷的身體也漸漸有了新的暖意。
同時,她也聽到一種從沒聽到過的心跳聲。
那是一種穿透力特強的的心跳聲,節奏感也超強。
她傾耳細聽起來,如癡如醉。
要不是場境不對,她真想閉上眼睛沉醉其間。
“趕緊回去換衣服,看你全身都冰冷。”陳天樂擔心地看著她抬高的小臉。
她閉眼輕應。“嗯。”
出來才走了沒多久,她居然覺得身體好疲憊。
最近身體怎麽這樣差?
以前別說是淋雨,就是在水中泡一天也不會有這種弱不驚風的感覺。
她有些昏昏欲睡,她也猜不出來身體究竟出了什麽問題?
不是說隻是神智不清嗎?那隻是屬於精神問題,跟她的體質應該沒什麽關係吧?
走進電梯的時候,她還是不支的倒進他懷中。
“哪裏不舒服嗎?”他伸著手指挑開濕貼在她額前的發絲,指腹不斷地撫過她略為蒼白的臉龐。
女人小產後身體沒調養好會很虛,她應該是小產後遺症,陳天樂猜測著,心裏不住地責備自已。
“沒事。”她弱弱地應了聲。
“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你。”
“沒什麽好自責的,這是每個女人都要經曆的事情。”她抬眼看著他,以為這是懷孕後的正常反應。
在他那張令人不舍移目的俊容上,她再次清楚地看見了他那些擅自加諸在他身上的責任,如同當初在海邊之後一模一樣。
他還是他,從來不懷疑她,隻是把一切後果加諸於自身。
“可馨,真的很抱歉,你變成這樣,都是我害的……”他聲音有些低啞。
流連在她蒼白麵容的眼神仍然有許多化不開的關懷,雖然他一直在矛盾中想要推開她,卻還是想要保護她。
隻是,他好像怎麽做都是錯,怎麽做都是傷害,不是傷害可馨就是傷害曼琴,所以,他特別的為難,也特別的心痛。
可馨目前的處境來看,真不不適合一個人獨自生活,神智是清醒了,可她的記憶還殊缺不全。
流產手術導致的大出血,她的身體沒個一年半載是恢複不了的,看來,曼琴將她接回家裏來調養是不二之選。
以前,她還有爺爺奶奶疼愛,現在,她真的成了一個孤兒,一個沒有任何親人的孤兒了。
以前,他覺得她從小沒有爸媽已經很可憐了。
現在,他覺得她更可憐了,這個世上唯一的兩位親人也走了。
“你為什麽總要自責?”她沒來由地感到難受,反感地推他的身體。“我又沒要你負責,以前是這樣,以後也是這樣,不要每次都是對我重複一樣的話題,我不想聽,我說過,你也是受害者,我們都是被李曼妮設計進來的,誰對誰錯完全沒有定性。”
她才不要聽他自責而又自相矛盾的話。
正常情況下,一個女人靠在一個男人懷中,一般說的都是情意綿綿的話,而不是他這樣的自責和抱歉。
事情都這份上,說那些話還有什麽用?
他忙拉回她,“你別生氣,生氣對身體不好,以後要學會心平氣和,雖然你從沒讓我對你負責,可我還有是義不容辭的責任,在你身體沒恢複之前,你就老老實實住在我家,曼琴和我都會無微不至地照顧你,直至你完全康複。”
“然後呢?”她挑釁地看著他。
“然後你可以去尋找你真正的幸福和落腳點。”他哽咽著。
“假仁假義!”她受不了又推了他一下,用力過大,自已差點摔倒。
他用力一拉,她重新跌回到他的胸前。
抬首,她怔住了,太近,近到幾乎可以聞到他的氣息。
她的整顆心都被他的氣息給迷住了。
他自責的表情變了畫風,在他眼裏,似乎有些莫名的情愫在閃現,他是愛她的,隻是顧慮太多,責任太多,所以才會如此反複無常。
兩人靜靜地凝望著。
可馨沒有推開他,他也沒有動,相互皆被相映的眼神吸引著,直到電梯門打開,他們才一前一後地走出去。
看他們這般光景走進屋,李曼琴識趣地提著垃圾出門,走時還吩咐陳天樂去拿幹毛巾將可馨的頭發擦幹。
果然,陳天樂十分聽話地照做,去浴室拿了條幹毛巾替可馨擦頭發,一下又一下地擦著,一下又一下地搓揉著濕濕的發絲。
這一切仿佛都不太真實,可馨仿佛覺得走進了夢境裏,總覺得這一切都是假的,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荒唐的事情發生?
明明深愛著對方,卻還要讓位將情敵領進家門,而且還處處給出方便和暗示,太不合常理了。
這場極時雨將可馨全身都淋透了,不隻是頭發,全身都濕濕的,她沒敢坐沙發,靜靜地坐在木椅上讓他替她擦幹頭發。
可她身上的水滴,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上,有種分不清是在家裏,還是在雨中的感覺,就像是活在夢中一樣,一切都不那麽真實。
兩人都沒有說話,她靜靜地坐著,任由他拿著毛巾在頭上揉揉拈拈,忽悲又忽喜,沒有人告訴她,接下來她該怎麽做?
如果大家都按常理出牌,她就不會出現在這個家中。
走進這個家,可馨的罪惡感在加深,仿佛自已就是一個不道德的第三者,雖然她也是受害者,可她畢竟動了凡心。
她似乎有些明白陳天樂的自責和抱歉,麵對如此通情達理的前妻,他似乎隻能愧對可馨,而不是身體有病的前妻。
現在,連她都覺得愧對李曼琴了。
有些後悔走進這裏來,該如何走出這片無際的迷惘?她也想不出辦法了,走進來才發現這是一片因她而生的泥沼,她每走一步就會越陷越深,真要想輕輕鬆鬆地脫身恐怕就沒那麽容易了。
李醫生有意無意製造出的便利,讓她很是樂得享受。
隻要他一個深深的眼神,抑或是一個親切的動作,便又能瓦解她先前的決定,在走與不走之間徘徊。
在醫院的時候,她還隻是打算住幾天就回老家。
現在,她居然有些貪戀,想要他更多的關懷。
她是不是太貪心了?
她擔心再這樣下去,在去留這個問題上,她會耗盡精力,最後有可能敗在這種關懷與眼神中。
而作為那個應該敵對的前妻,她不是助自已一臂之力離開他,而是有意無意地伸出援手,讓她永遠都隻能是在原地徘徊,不敢做出任何跨越界限的舉動。
她陷入進來,算是真正體會到陳天樂那種心情了。
門開了,李曼琴丟完垃圾回來。
陳天樂和可馨同時轉過頭去,見她進來就拿起他們兩個撐過的那把濕濕的雨傘撐開來,順便還抖了抖。
那把傘撐開來仿佛展現了剛剛兩人的曖昧天地,明明知道在下雨,她卻隻給他一把傘讓他去接可馨,真是用心良苦啊!
有不少水珠滴落到地上,在把傘放到陽台後,李曼琴又拿著拖把出來拖地,甚至還拖到可馨腳邊來了。
看到可馨全身濕透的樣子,她埋怨道。“天樂,你真是個榆木腦袋,頭發都濕透了,你應該拿吹風機給她吹,這樣擦下去要多久才能擦幹?”
將手中的拖把一放,轉身在櫃子裏拿出吹風機插上電源遞給陳天樂。“給,動作快點,她身上衣服還沒換,女人身體受涼會得病的,而且,這種病還不好治,我稍微少說一句,你就不知道照顧好可馨。”
他慚愧不已,明白曼琴說的女人受涼生病,可馨小產還沒滿月,都說女人月子裏得的病不好醫,難怪曼琴會叨叨個不停,隻是,她為什麽不自已來照顧?非得自作主張地讓他這個什麽都不懂的人來照顧?
吹風機的聲音響起來,聆聽著煩人的噪音,可馨和陳天樂都是心事重重,各有所思,他手裏仿佛拿著的不是吹風機,而是一塊燙人的烙鐵,他總是不小心吹到自已的手,熱呼呼的疼痛感襲來。
承受不住這樣的疼痛,他更加小心翼翼,將她濃密的頭發攏到中間再吹,宛如一朵黑雲在頭頂。
可馨覺得頭頂越來越沉,但她什麽也沒說,隻是任他胡亂吹著。
吹著吹著,頭頂的重量在減輕,隨之而來的燙人。
她隱忍著沒有說燙,她不想打破這種由他製造出來的輕微的熱燙感。
自已吹頭發的時候,早就將吹風機移到別的地方,可他還一個勁地在那裏吹。
終於,她快被這種越來越燙人的氣息給打敗了,頭輕輕地偏了下,然後越來越偏移,越來越遠……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是不是燙到你了?”說著,便將臉湊得幾乎貼近頭皮,他在查看有沒有燙傷她。
李曼琴過來剛好看到這一幕,正要退回去。
可馨識趣地站起來主動拉開了兩人間的跟離,她在退開一些距離之後,喊住了李曼琴,跟李曼琴討要板藍根喝。
李曼琴讓她先回房換衣服,並說自已衝好板藍板端給她喝,囑咐她不要再跑出去了,外麵天氣陰晴不定,說她不能再淋雨什麽,還特別囑咐她生病期間要少用涼水,洗手洗臉也要用熱水之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