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遍體鱗傷
伸手推開病房窗戶,迎麵而來的濃鬱香氣頓時湧了進來,謝軍無比痛苦地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
他萬萬沒想到,媽媽居然真的瘋了!
早上,他開著車瘋了般來到精神病醫院,氣勢洶洶地衝進醫院找媽媽。
當時,醫院的人以為是病人跑出來在那裏發瘋,醫院的人費了好大勁才將他控製住。
正要給他打鎮靜劉的時候,謝寶權趕來了,這揚誤會才算是解開。
謝寶權領著他去見了媽媽。他以為,媽媽一定會認識自已,再怎麽樣也不可能忘了他這個唯一的兒子吧?
可事實上,媽媽不但忘了他是誰,在看到老爸帶著自已進去的時候,溫順的老媽突然瘋狂起來,抓到什麽就當成武器來打他們父子倆。
謝軍流著眼淚聲聲喚著媽媽,希望能喚醒媽媽的意識。
老爸也在對她說,兒子回來看你來了,少芬,你好好看看啊,這是我們的兒子謝軍啊?
可是,無論他們父子倆說什麽,莫少芬就是沒有清醒過來,甚至瘋得有些發狂。
父子倆也沒能攔住發狂的莫少芬,讓她從病房裏跑了出去,一路上見人就打。
弄得整個醫院雞飛狗跳,甚至還把前來抓她的醫生給咬傷了,謝寶權也在追趕的過程中摔傷了額頭。
後來,還是醫生用電棍將莫少芬擊打得暈過去。
謝軍幾乎是撲到那些人麵前,哀求著大家不要這樣對待他媽媽,他們每打一下,他的心也跟著彈跳一下。
打在媽媽身上,卻痛在兒子心裏,他甚至還撲到媽媽身上替媽媽挨了兩下電棍。
那種麻痛的感覺讓他這輩子都無法忘記,在自已難受的時候,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媽媽被那些人跟拖死豬一樣拖走。
媽媽太可憐了!
他撲倒在地上失聲痛哭,真有種呼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的感覺。
如果可以,他寧願瘋的是自已,而不是自已的媽媽,他願竟代替媽媽受所有痛苦和折磨。
當他看到額頭上包著紗布的老爸過來時,他甚至是在地上爬著過去抱著老爸的雙腿,質問老爸,媽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這樣的質問和搖動,謝軍心裏是帶著無數的責備和不相信,他真的無法相信好好的媽媽為什麽就瘋成這個樣子?
謝寶權閉著眼睛,他也不忍心看到兒子這副模樣,到底是母子連心啊。
看到莫少芬瘋了,最最難過的盡然是兒子,最難以接受事實的也是兒子。
這讓謝寶權左右為難,他不想讓莫少芬清醒過來,可到最後受傷害的還是兒子。
兒子與莫少芬娘家人不一樣,對付那些貪婪的鄉下人,隻要給他們一些甜頭就可以。
而眼下的兒子,是莫少芬身上掉下來的肉,莫少芬的所有痛苦,也成了兒子謝軍的痛苦。
沐陽作為莫少芬的主治醫生,他已經在旁邊觀看好久了,對於眼前的謝軍也相當熟悉。
因為在視頻裏已經見過這張麵孔,即使他是一個失去良心的賭徒,他還是為謝軍對母親的愛而感動著,曾經,他也是因為想讓媽媽過上好日子而走上的不歸路。
沐陽實在是於心不忍,他將謝軍從地上扶了起來,並告訴謝軍,自已就是他媽媽的主治醫生。
謝軍仿佛又看到希望,他“撲通”一聲給沐陽跪了下去,請求他一定要治好媽媽的病。
沐陽為難地看了謝寶權一眼,他收了謝寶權的錢,拿人錢財,替人辦事。
沐醫生不能答應一個兒子的請求,隻能違心地再次將謝軍扶起來,說自已會盡力而為。
謝軍也明白,醫生說了盡力而為那就是有希望,醫生的醫術再好,也沒有人敢在病人親屬麵前保證,這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因此,謝軍就一直圍著沐醫生轉。恨不得替沐醫生擦屁股。
看得謝寶權十分心酸,心說,莫少芬這個傻女人是傻人有傻福啊!
都瘋成這樣,兒子還對她那麽好,要是有一天自已成了這樣,一定會被兒子嫌棄。
在沐醫生的安排下,滿足了謝軍陪伴莫少芬的願望,所以,謝軍才能留在病院病房守護著媽媽。
在他眼中,媽媽就是媽媽,即使瘋得無藥可救,也是生他養他的媽媽。
謝軍回頭看了眼在床上睡得安詳的媽媽,眼淚又情不自禁地流下來。
他坐在窗邊看著日光自樹梢灑落在園中,落在那些花海線中間甚是好看。
這間病房是醫院的VIP病房,環境好得沒法說,從這點來看,老爸沒有虧待媽媽。
可他思來想去,心裏就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受,好像心中就是要把媽媽得瘋病的責任歸結在爸爸身上。
家裏的園中也種植了好多花花草草,曾經的他,也總是倚坐在窗前看著媽媽在園中為花兒們修剪枝葉。
要是媽媽發現了他在那裏觀望,還會向他笑著招手,讓他一起加入到修枝剪葉的活動中。
那個時候,隻要謝軍響應媽媽媽的招手,媽媽就會笑得特別開心,臉上也洋溢著無比的幸福。
可是,每當爸爸一回來,媽媽臉上的這種發自內心的笑容就會消失,而且連看爸爸的眼神都有些躲閃。
想到曾經的過往,謝軍心中有了自責,為什麽他沒有去跟媽媽好好的溝通湧通?
他自責地站起來,將兩手擱放在窗台邊,傾身朝前趴臥在臂上,閉眼自怨自責不肯原諒自已。
或許,在那無數次幸福的瞬間,他應該試著替媽婦打開心結,她也不會走到今天這種境地。
也許,媽媽是太寂寞了,長年累月一個人的日子,必須得想個法子去打發,她每天日複一日地在園子裏侍弄花花草草也是打法日子的最好途徑。
也隻有在那個時候,他才能看到媽媽發自內心的笑容。
可他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麽每次一看到老爸回來,媽媽臉上的笑容就會消失,而且還很膽怯?
從小他就知道,爸爸對媽媽不怎麽好,甚至還看到爸爸打媽媽,但媽媽從來不在自已麵前說爸爸的壞話,甚至還十分地維護爸爸的一切。
這麽多年來,媽媽用她最卑微的愛成就著老爸的一切,她愛這個家,愛這個家裏的兩個男人。
可她的愛太不值一提了,甚至卑微到塵土裏,因為爸爸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媽媽一眼。
雖然媽媽每天過的是錦衣玉食,可她的心裏苦啊,這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家事,最終還是將她弄得遍體鱗傷,現在還住到精神病醫院來了。
謝軍怨自已太沒用了,明知道爸爸對媽媽不夠好,卻無能為力。
因為他知道,這個家所有的一切都是爸爸掙來的,明知道他與那個曼寶集團的李總曖昧不清,他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不介意爸爸在外麵逢場作戲。因為,他覺得隻要爸爸不要將這個家拆散就夠了。
他心裏十分清楚,沒文化的媽媽配不上爸爸,不隻是學識上的差別,還有長相上也是差太多。
上次和老爸深談過一次,他以為,有他這個兒子的存在,爸爸就永遠不會拆散他們的家,隻有要家,媽媽就會永遠躲在避風港裏過安逸日子。
他真的沒想到,這安逸日子最終還是將媽媽給逼瘋了。
也許,是他真的太不了解媽媽,認為女人有個富有的老公和有個聽話的兒子就是幸福,每天守在家裏等候著男人的早出晚歸也是正常的。
隻是,他沒想到,這樣的日子隻會讓媽媽蒼老加劇,而爸爸身邊的情人,卻年輕如此,這真是一個大大的諷刺,為了所謂的安逸,他居然睜隻眼閉隻眼這麽多年,完全置媽媽的幸福而不顧,是他這個當兒子太失敗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對老爸與曼寶集團李總的事早有耳聞。
曾經也質問過,可老爸說是工作關係,讓他放心,隻是想多賺些錢而已,與別的無關。
真的無關嗎?
謝軍回頭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媽媽,心說,這世上,沒有一個女人能夠忍受那無止境的平淡與冷漠,即使是媽媽這樣懦弱而又膽小的傻女人。
園中靜寂無聲,偶有窸窣聲聲自園中一角傳來,他豎耳傾聽。
突然,他的頭重重地被重物砸中,他慢慢地轉過頭來,一張熟悉而又猙獰的麵孔,近在咫尺地正對他的眼睛。
他倒抽了一口涼氣,忍不住將身子往後傾。
因為媽媽張開的嘴已經向他臉上咬來,他驚恐萬分地後傾著,這張熟悉的臉已經變得越來越恐和可怕。
頭昏目眩的他還是被媽媽用力地抓回到眼前,拚命地撕扯著他的頭發。
有血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來。
媽媽並沒有因此而放過他,看著他血流滿麵的樣子咯咯地笑,片刻過後,又再度在他上抹來抹去。
不用看也知道自已一定變成了血人。
護士小姐進來看到這一幕,想要過來拉開媽媽,結果被她揚著血手揮開。“走開!”
覺得這樣和一個血人玩而十分歡樂,莫少芬居然捧起兒子的血臉,在他的臉上“啵啵”起來。
當護士帶著眾人趕來的時候,她的模樣已經成了血盆大口,正在用力的吸兒子的血。
瘋人院見多識廣的醫生和護士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吸人血的瘋子,膽子小的女護士尖叫著跑了出去,有的捂著嘴到一邊嘔吐起來。
現場一片混亂,沒人敢輕易靠近莫少芬,這種瘋子什麽事都幹得出來,誰也不敢輕易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