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2：矯枉過正
不隻擁護謝寶權的人看不懂，陳天樂也看不懂了，抬高別人貶損自已的做法不是謝寶權的風格，他沒這麽高的覺悟，從來都是霸氣地指責別人、壓製別人，哪會如此好心？
陳天樂苦笑道。“謝副書記，你就不要給我戴高帽了，現在不說我的事情，還是說說東海各單位存在的問題吧，就從我們所熟悉的機關接待處說起，不管廟大廟小，他們就沒有不拔毛、不撈油水的！報銷個一千、兩千的接待費是常事，有的甚至連接待時餐桌上的一瓶好酒、一條好煙也不放過，好像不占公家的便宜就不劃算似的，據群眾反應，有的接待處負責人，竟然在指點接待飯店開空頭發票，然後直接套走公家的錢，我們都是國家幹部，希望下去後認真查查。”
“陳市長，你說的這些都是小事情。”謝寶權並不吃驚，這些事情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我們今天開這個會，主要是為了東海的發展而獻計獻策，至於這種小貪小拿的事，不用擺到我們這樣的會議來吧？就是要查也不是我們的事情，真正大到貪汙犯罪，有關部門會介入的，不用小題大作！”
“謝副書記，如果你認為這是小題大作，不給大家敲敲警鍾，他們現在還隻是小打小鬧，也許就是接待一次貪一點點小錢，如果長期這樣縱容他們下去，肯定會成為腐敗分子。”
“放心，我不會縱容這樣的事發生，回頭給各單位發個紅頭文件，讓他們都在體製內自查，內部問題內部處理嘛，有據可查的小貪讓他們清出來就是，最好不要鬧得上下皆知，那多丟人現眼?搞得好像我們東海就是一個風氣不正的地方。”謝寶權說著掃視了大家一圈。“你們說是不是這樣？”
謝寶權的話當然得到所有人的擁護，這種小貪小拿哪個能夠保證，小到一瓶酒、一包煙的事，哪個當官的能洗幹淨？在座的各位，也許隻有陳天樂才能這樣清白。
謝寶權說話的語氣和風格，完全把自已當一把手了，而陳天樂，就跟一個不合群的小醜，一個人唱著獨角戲，惹得謝寶權總是拿眼看他陳天樂，好像就是要看他陳天樂出洋相似的。
這個問題本來就不是小題大作，群眾都反應了，如果不引起重視和做出相對的處理，肯定會造成十分嚴重的影響，會讓老百姓覺得當官的都是貪官。
近年來，這種吃喝風氣是屢禁不止，不管如何趕盡殺絕，都能絕處逢生，隻要有接待，就會滋生出這樣的腐敗行為，如果隻是開幾張發票回來騙公款是小事，那麽，這樣的小事所延伸出來的風也氣就不是小事了。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種事情經人一傳十、十傳百，其影響力大真的是難以想像。
陳天樂無法苟同謝寶權的說洗，“也許，今天你們都會認為我是小題大作，等將來小貪變成大貪了，你們就不會這樣說了。說實話，我也不想這樣苦口婆心地說，沒辦法，我不得不說，小貪變大貪這樣的例子還少嗎？”
大家不吭聲了。
陳天樂繼續說。“某些領導的作法看起來對下麵的人是一種護短行為，發現問題也不管不問，甚至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就是所謂的不負責任，會害人害已。說大點就是對組織不負責，更是對下屬的不負責任.……”
大家都聽明白了，陳天樂是在說謝寶權，不過，在坐的各位心裏明白，謝副書記是在替大家受過，一開始，陳市長就在為這些小事叨嘮不休，說句心裏話，小貪小拿這樣的事，又有幾個能說得清楚？
不要說接待處，就是領導們下個鄉，那也不是空手而回，各種土特產也會帶回來一堆，真要這麽認真查起來，又有幾人能獨善其身？反以，他們都覺得陳市長矯枉過正。
看大家的表情，謝寶權覺得自已今天這個會議效果不錯，甚至還有路轉粉的可能，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這是在收買人心。
謝寶權暗自冷哼，你陳天樂深得民心又怎樣？我會一步一步瓦解掉你的資源，最後讓大家都孤立你。
俗話說得好，孤掌難鳴，群眾基礎再好，也不能事事親力親為，總有假手於人的時候，待到為你所用的人都慢慢地歸順於我，那你陳天樂就大勢已去。
“砰”的一聲，謝寶權將桌上杯子一頓。“市長大人這是話裏有話啊，你要是對我謝某有意見大可以明說，別什麽有些領導的說，如果我真是腐化和腐敗，自然會有相關部門介入處理我，不用你在你這裏不陰不陽地再三提醒和警告。”
陳天樂滿腔滿肚的正義熱血沸騰了，也在桌了上一拍。“書記大人，說話別這麽獨斷專橫，你現在還沒去掉那個副字，有時事情還是得商商量量的好，別隻顧著在媒體麵前出風頭，你麵子是有了，可你知不知道，你是在折騰和消耗老百姓，他們求的是生存，不是配合你演那些沒營養價值的戲，我知道，配合你演完了，他們還是得打回原形，而你就可以借此機會高升……”
“住口！”謝寶權大聲喝斷陳天樂的長篇演講。“你、你就是個小人！有本事，你也搞幾場這樣的戲給我看看？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自已沒那個本事，卻還要百般打壓對手。”
“我打壓？”陳天樂笑了。“真有打壓一說，就不會有那麽些爛攤子讓我去收拾了，從楊百萬的萬綠養植場到養老院死人事件，哪樣不是你一聲令下做出來的好事？結果呢，還不都得把我牽扯進去，我不明白，你事先為什麽不大家打聲招呼，說起來，你還隻是個副書記，以前劉明亮書記在的時候也會商討後再作決定。”
這兩件事確實是謝寶權的硬傷，楊百萬開的分場又起糾紛了，他以為李曼琴成了植物人，陳天樂會晚幾天才來上班，沒想到姓陳的一上班就知道了，消息真是靈通啊！
“萬綠養殖場的事，我會妥善處理，不勞你費心！”謝寶權冷冷地說。“我要是你，還是先管理好自已的家務事，後院都沒管理好，又憑什麽來對別人指手劃腳？”
“說公事你扯那麽遠幹什麽？”陳天樂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要這樣說的話，謝副書記不是更應該回去處理好家務事？一個不能動的人總比一個瘋子要省心吧？”
“你……”謝寶權氣結地指著陳天樂。
“你什麽你？”陳天樂哼了聲。“隻許你說別人，就不許別人說說你啊？你這人啊，說你獨斷專橫還不承認。”
齊正山見謝寶權有些下不了台麵，急忙說。“好了，好了，別說那些沒邊的事情，不如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結束，大家有什麽想說的還沒說完，或者有什麽好的計劃還沒說出來，可以在下一次會議上繼續說，我看今天就這樣吧！”
大家都說好，這個樣子，他們也不想看到兩位領導在那裏互掐下去，還沒正式下文前，他們還是不敢公然站到謝寶權那邊，官場的事瞬息萬變，誰又能說得清楚？
陳天樂回到辦公室，張誌偉給他泡了杯綠氣。“陳市長，喝杯茶消消氣！”
陳天樂揮手。“沒事，我才犯不著跟這樣的小人生氣，我是在替那些老老小小擔心，他為了出彩，就把那些老老小小天天折騰來折騰去，這要是出了事情就麻煩了。”
“不會那麽嚴重吧？”張誌偉小聲說。他甚至也覺得沒什麽大事，也許陳市長是因為家事不順才會遷怒到這事上來的。
“張秘書，你知道他這次演戲所選的留守兒童都是什麽人嗎？”陳天樂說。“都是老弱病殘、有故事的人，如果沒有這些條件，還沒資格參加這次作秀活動。而這些人，他們真正需要的是實實在在的幫助，不是這樣的讓人一次次撕開傷口在上麵撒鹽，他以為這是在做什麽？編寫劇本嗎？真是不幹一點正事！”
張誌偉正要說話，門外響起吵鬧聲，他隻好出來看看。發現一保安正在與一位老人糾纏。
保安拚命地趕著老人，不讓他靠近市長辦公室。
老人看見張誌偉從市長辦公室出來，他一個勁地嚷嚷起來。“小同誌，我要見陳市長，麻煩幫我傳一下。”
張誌偉對保安說。“讓老人過來！”
保安說。“張秘書，這老頭耍詐，他說隻是進來方便一下，沒想到他是別有用心！”
張誌偉揮手。“沒你的事，去吧！”
老人沙啞著聲音。“小同誌，原來你是陳市長身邊的秘書啊，好官果然不一樣，連秘書也是一身正氣。”
“老人家，你找陳市長有什麽事？”
“我有情況要向陳市長反映！”
老人隨著張誌偉進來，“咚”一聲跪在地上。“陳市長啊，你可要替我們村的人做主啊。”
陳天樂急忙起身迎出來，上前將老人扶了起來。”老人家，你別這樣！這會拆煞我的！你老都這個年紀了，哪能隨便下跪，來，我們坐下說話。”
張誌偉見老人顫顫驚驚的樣子，屁股不敢完全坐進沙發，而是挨了點點，稍不注意就會滑到地上來，他給老人泡了杯茶，“老人家，別緊張！先放鬆放鬆，來，喝杯茶，再慢慢跟陳市長嘮嗑嘮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