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3：四仰八叉
一碗飯菜終於扒拉完了，楊百萬將碗筷遞給旁邊那人。“收拾好了，你們多劈些柴放在太陽下曬曬，看看工人中，有哪些人做菜好吃，不需要什麽講究，隻要做這樣的農家菜好吃就行。還有，你們也可以給我推薦兩個農村做宴席那樣的人來，工資待遇你們都知道，我楊百萬寧願自已吃虧，也不會虧待手下的工人。”
楊百萬這樣一說，他們也不會說工人中有這樣的人，要知道，能進這裏來做事的，都是楊百萬經過多方調查和核實後才進來的，這麽好的機會，當然是把自已的親朋介紹進來。
幾個工人爭先恐後地為楊百萬推薦起來，甚至還為先來後到急得麵紅耳赤起來。
楊百萬為了不博大家的情麵，隻好對他們說。“這樣吧，把你們推薦的人都叫來，讓他們現場做個菜嚐嚐就知道了，到時候，我們可以請大家吃後再來定奪此事。”
老板都這樣說了，他們幾個隻好點頭，那就憑本事了。
在楊百萬這裏，想走後門都不行，他這個人不吃這套，一切都要憑實力才行。
在這裏做事有些日子了，都清楚老板的脾性。
酒足飯飽之後，那些人全部回到接待室，完全不顧自已的形象，在沙發上東倒西歪地睡起覺來，甚至還發出響亮的呼嚕聲。
楊百萬輕手輕腳地走進來，看了看眼前的畫麵，不停地搖頭。
身體本來就有些搖晃，再一陣搖頭，感覺他在打擺子一樣，晃得有些可怕。
鐵蛋跑上前來扶著他。“老板，你沒事吧？要不要吃點藥？”
這個鐵蛋是楊百萬的跟班，楊百萬平時的飲食起居幾乎都是他在照料，昨天是因為家裏有事回去了，今天剛回來就看到老板這樣子，以為是犯病了，急得他跑步前來。
“我好好的吃什麽藥？”楊百萬白了他一眼。“鐵蛋，你家裏的事處理好了？”
“嗯。都處理好了！”叫鐵蛋的年輕人點了點頭。
“其實，你不用這麽急著趕回來，多陪陪家人，你這一年四季陪著我，都沒多少時間陪你的家人。”楊百萬嫌疚地說。
“老板，是我爸媽要我快點回來的，他們說老板人這樣好，我不能丟下老板不管。”鐵蛋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實，我也放心不下老板，我怕別人照顧不好你，所以，就急著趕回來了。”
鐵蛋扶著楊百萬進到他的辦公室，楊百萬坐進沙發後對他說。“你去把張大爺和張大娘請來，我有事要要問他們。”
兩位老人一進來就被眼前的景觀給嚇到了，他們的腳步都不敢邁大，生怕吵醒了這些睡相難看的領導。
張大娘還回頭多看了幾眼，嘴裏嘀咕著，看上去人模人樣的，怎麽睡起覺來這樣難看？
張大爺拉了老伴一把。“快走！你在瞎嘀咕什麽？”
兩人一起進到楊百萬辦公室，分別坐到楊百萬左右邊，張大娘親熱地拉著楊百萬的手說。“小楊啊，你看到沒有，那些個領導怎麽這樣沒出息，喝了點酒就完全露出本來麵目，看他們四仰八叉的樣子，還沒我們農村人講究，這可是我們萬碌養殖場的接待室，他們躺在那裏真是不好，要不要我去把他們都叫起來？”
“我說我這老太婆真是多管閑事！“張大爺沒好氣地警告她。“別仗著小楊尊敬你，就在這裏依老賣老，你可不要亂來，外麵那些人可都是小楊的貴人，都不能得罪的。”
楊百萬笑著說。“叔，沒事的，大娘看不慣，就讓她老人家叨叨吧，要不然，一會回去，大娘又要叨你老人家了，其實，大娘說得也對，那些人真的不像話，雖然他們平時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骨子裏還是有許多劣根性，論出生，他們不一定比我們高貴多少，隻不過他們運氣好，端了國愛的飯碗。”
“那是，論本事，他們還沒我們小楊厲害。”張大娘接過話。“活了一輩子，我這老太婆就服小楊。”
自從楊百萬說給老兩口養老送終，他們就沒把楊百萬當外人，好像楊百萬就是他們的親兒子一樣，說話做事也就沒見外，心裏有什麽就說什麽。
張大爺看到鐵蛋進來，這才想起來，“小楊，你找我們來要說什麽事啊？”
楊百萬說。“你要投資的事，我想聽聽你究竟是怎麽想的？”
張大娘一聽是這事，她搶過話茬。“小楊啊，這事，你可得替你叔把把關，這個老家夥，我看是老糊塗了，這好不容易才到手的錢，還沒捂熱又要拿出去，我看他就是個老敗家子，都這麽大歲數的人了，還投什麽資？”
“你懂什麽？”張大爺白了老伴一眼。“女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你看看人家小楊，賺了錢就是繼續投資，繼續擴大經營，這樣才能賺更多的錢，與其把那錢放在銀行裏睡覺，還不如拿出來搞投資，既能賺錢，還能幫助附近的村民再次就業。”
“那萬一失敗了？”張大娘質問。“這是我們的保命錢，萬一沒有了，我們以後怎麽辦？”
“什麽保命錢？”張大爺從腰間抽出旱煙袋，將煙嘴用力在地上敲了幾下，再抬起煙杆指著老伴。“我說你就是個守財奴，保命錢早就給你存好了，先前的五十萬，都是你的，還不夠你養老嗎？再說了，今天的一百五十萬，我又不是全部投進去，還餘下五十萬，到時候，和你那五十萬存一起，有一百萬還不夠我們兩個老不死的用嗎？”
張大娘一下跳了起來，奪過老頭子手裏的煙杆，用力地敲了老伴腦殼一下。“說我是守財奴，說我是老不死的，我看你才是守財奴，你才是老不死，都一把年紀了，還想著逞能當什麽老板，你是不是想著賺錢了再把我一腳踢開，然後再找個小妖精過日子？要不然，你現在一天到晚就是賺錢賺錢。”
張大爺氣得臉色發青。“你真是越老越不自重，這樣的話你也說得出來。”
“好啦，你們都別吵了！”楊百萬大聲說。“再吵把外麵的領導吵醒了，我看你們怎麽收揚？叫你們二老過來，就是想要商量這事，究竟投不投，我們大家一起商量下。”
張大爺氣哼哼地從老伴手裏搶過他的旱煙杆，自顧自地從袋裏拿出一個塑料袋，抓了些煙葉裝進煙鬥裏。
鐵蛋立即打燃火機過去給大爺燃上。
他吧嘰著，然後吐出一口煙圈，漫不經心地對楊百萬說。“小楊，這事我說了算，不用商量了，一百萬我投定了！這錢雖然是我們兩個人的，算起來，我也隻是拿了屬於我的那一份來投，老婆子膽小怕事，剩下的錢都歸她，我一分不拿，這樣總可以了嗎？”
張大娘說。“你什麽意思？是要跟我分開過嗎？什麽你的我的，都一起生活幾十年了，你居然這樣沒良心，說出這樣混帳的話來，好不容易過上今天這樣好的日子，你這老東西又要瞎折騰，守著兩百萬還怕老了沒錢用？你投什麽資，裝什麽大？再說了，都要死的人，賺了錢你也帶不進棺材，何苦呢？”
“大娘、大娘，你聽我說！”楊百萬說著好話。“你可能誤會叔了，他可能是想為鄉親們做點什麽，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我是男人，可能我比較理解叔的做法。”
張大娘趕緊抓著楊百萬的手激動地說。”小楊，你趕緊替大娘勸勸勸這個頑固不化的老頭，你與他不一樣，你還年輕，有想法是正確的，他都這把年紀，還瞎折騰什麽？再說了，我們現在這樣蠻好的，吃得好、住得好，每個月還能拿到你發給我們的工錢，這樣的生活他不知足還要去受罪，我看他就是賤骨頭一把，忙了一輩子還要去找事來折磨自已。“
“我怎麽就折磨自已了？”張大爺不服氣地說。“以為我這樣做是為我自已嗎？還不是為你著想，看你閑不住，成天東家長、西家短的，如果我投錢進去搞民宿，就會多請些家庭婦女做事，以後就不怕你無聊時寂寞，每天陪你說話的小媳婦、大姑娘多的是，這樣，你就不會埋怨自已無兒無女。”
他們無兒無女，不是張大娘的原因，是老頭子的原因，為此，老頭子一直覺得愧對老伴。
“你真是這樣想的？”張大娘心軟了。
“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萬一哪天我先走了，有個民宿客棧在那裏，每天還有好多人陪著你，你就不會孤單寂寞……”
老頭的話還沒說完，大娘就泣不成聲地哭起來，是感動得哭了，“死老頭，不許你比我先走，你已經對我不起了，要走也是我先走，你得親自送我上路才行。”
張大爺一把抓著老伴打他的手，“別鬧了！幾十歲的人也不怕人家笑話。”
“那好，我同意你投資，但我得說明白，不管投進去的錢夠不夠，剩下的錢我是一分都不會拿出來了。”
突然，有掌聲響起來。
他們都向門口看去，原來，在外麵睡覺的人都給吵醒了。
齊正山帶頭鼓起掌來，看來，不需要他出麵做思想工作了，老兩口已經心靈相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