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獻祭
第35章獻祭
??一條村民組成的長龍跟在一口兩人棺材後，人人手拿猩紅招魂幡，嘴裏跟著神婆的悼念陣陣有詞。
??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和低聲念叨像是一種古老的祭祀儀式，連天光都被重雲遮去，風吹過的地方，透出陣陣陰涼。
??一枚血蝴蝶般的紙錢從棺材口飄進來，落在賀煙手指上，像是鮮血開出了詭異的花，她手指微動，勾起身邊人衣角。
??是的，沒錯，她現在在棺材裏，還跟大魔頭並肩躺著。
??神婆手拿鮮紅招魂幡，另一手抱著青色的玉淨瓶，用招魂幡蘸玉淨瓶裏的水灑向地麵，口中依舊念著剛才的口訣。她神經似是有些不正常，頭就跟不倒翁般左右直晃，那眼珠子渾濁不堪，像是攪混的泥水，而且她臉上蜿蜒著一道疤，卻因為皮膚如一張紙般過於鬆弛而不那麽顯眼起來。
??手裏的衣角被拽走，賀煙直想罵娘，這種時候魔尊大人就不要犯潔癖了好嗎！
??那神婆聲音頗有穿透力，一聲“停”便止了所有人的腳步。
??而其他人也如行屍走肉般停了下來，呆滯地盯著神婆，等待她指揮下一步。
??“凡屬豬，屬雞，屬狗之人請出來，其餘請各自回家，緊閉門窗，等天光大亮之後再出門！”神婆將手中的招魂幡放下，玉淨瓶裏的水泛著不祥的血紅。
??賀煙一挑眉，行動了。
??隻是身邊的大魔頭跟睡著了般沒有任何反應，賀煙不由心急，又隱隱多了些憂慮。
??婆丁山上到底有什麽，賀煙並不清楚，所以沒辦法掌控全局，也沒辦法找個地方苟且偷生，隻能直麵那裏的鬼怪。
??不過還好自己大腿抱得粗，隻要魔尊不掉線，一切都不是問題，最起碼保住自己的小命是不成問題的。
??想到此，賀煙便稍鬆了一口氣。
??腳步聲明顯減少了，如今前往婆丁山的都是屬豬屬雞屬狗的人，大約有十幾個，都是青壯年，跑起來不費力。
??那神婆在前領路，不知走了多長時間，賀煙感覺渾身都被顛簸散架了才停了下來。
??神婆對那些人道：“你們轉身走後不得回頭，若是回頭，定會惹得山神不快，丟了性命也是活該。”
??那十幾個人同時說了聲“是”，神婆便讓人離開。
??棺材裏的兩人臉上都被紅紙給蓋著，所以看不見如今身在何處，隻是覺得這裏非常悶，就像是封上了棺材蓋，呼吸不過來。
??其中一個跟著棺材過來的小哥第一次來，心中不免忐忑。村中常說有女鬼出沒，他卻沒真見過，村中不斷有少男少女獻祭過來卻始終不見好轉……
??他忐忑地長出一口氣，從衣袖裏掏出一麵小銅鏡。
??既然不能回頭，那看鏡子中的景象應該沒事。
??想著，他慢慢落在隊伍最後，小心翼翼將鏡子舉了起來。
??瞬間，那少年瞳孔大睜，掌心登時飆出虛汗。隻見銅鏡所照出的肩膀上，赫然是一雙沒有眼珠的臉，她滿麵血汙，舌頭像是斷了一般連著一條皮肉虛虛晃著，而她腦袋也似沒有支撐般靠在少年肩膀上，亂糟糟的頭發似是細網搭滿肩膀。
??少年大驚，瞬間將鏡子扔掉，隻是已經晚了。
??他感覺到脖間森森的涼氣，甚至能想象出那女鬼是如何盯著他的脖頸，如何咬穿他的血肉。
??“……啊！”少年慘叫一聲，利齒瞬間便咬穿了他的喉管。
??眾人一愣，不知誰及時喊了一聲：“別回頭！”
??幾人腳步頓了下來，恨不得掰著自己的脖子，克服回頭的生理欲望。
??其中一人顯然來了不止一遍，即便聽到森森的咀嚼聲也緊握著拳頭，提醒大家：“趕快走，不要回頭看！”
??豆大的汗珠滴在地上，眾人僵硬的挪動四肢，走出婆丁山腳。
??外麵的動靜自然也驚動了棺材裏的人，聽著不遠處的咀嚼聲，賀煙頭皮發麻，隨後忽然憶起那神婆還沒走，為何神婆卻沒受傷？
??少頃，周圍聲音淡了，賀煙吹動臉上的紙，想看看外麵的情況。
??“別動！”
??一直裝死屍的人終於有了動靜，賀煙長舒一口氣，小聲道：“尊上，我們什麽時候出來？”
??這時，一隻手抓住了賀煙手腕，那手指指尖冰涼不已，賀煙心道魔尊還挺會憐香惜玉的，還知道在生死關頭安慰她。
??接著，一個重物忽然落下來，賀煙瞳孔收緊，登時就出了手，不過沐離歌反應更快，沒等賀煙反應過來，那重物就砸上棺材內壁，發出咚的一聲響。
??賀煙扯下臉上的紙，棺材露出一條十寸的口子，看不清外麵是什麽情況，不過卻看清了進到棺材裏的是什麽東西，那是個人，渾身用黑布包著，身形瘦弱，應該就是從外麵爬過來的。
??沐離歌眯了眯眼。
??賀煙向來不管不顧，直接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小刀捅了過去，刀光森冷，就在即將捅穿那東西胸膛的一刹那，沐離歌抓住了她的手腕。
??賀煙揚眉：“你幹嘛？”
??“賀煙姐姐，是我啊，木堅！”那黑衣人脫下臉上的麵罩，露出稚嫩的臉龐。
??“……”小崽子，你嚇死老娘了知道不！
??“你怎麽在這裏？”賀煙收起刀問道。
??原來沐離歌剛剛就認出了木堅，還好他阻止了自己，不然她就殺了木堅。
??木堅剛想說話，隻聽外麵忽然響起了咿咿呀呀的長調，那古怪詭異的音調絕不像正常人能哼出來的，這木棺質量頗好，有三根手指厚，賀煙拿著小刀也無法鑽透，於是求救般的看向沐離歌。
??沐離歌將木堅擠到一邊，自己躺在最中間，手指尖施了個符咒，透過棺材，便能看清外麵的情況。
??木堅小聲道：“我實在放心不下爹爹，就早早藏在棺材車下，想跟你們一起進去。我剛才看見……”
??“噓！”
??賀煙示意木堅閉嘴，專注的透過棺材看向外麵。
??隻見一男一女成排，身後跟著長長的隊伍，每人手裏都掂著一個小燈籠，遠遠看就像一支熱鬧的迎親隊伍，可仔細看就會發現這些人麵色僵硬，皮膚嘩白，就像是紙糊出來的一般。
??而且每個孩子的臉頰都糊著一圈粉色腮紅，嘴中間塗著一點胭脂，每個人的步伐以及形態整齊劃一，完全是複製粘貼出來的產物。
??“那是人嗎？”賀煙心驚地問道。
??“不是。”沐離歌給了準確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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