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八章 素描
“劉主任，鬧了半天是考我們素描啊。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熬夜看書了。”叫葉剛的男知青打著哈欠說。
“想啥呢？考你們文化課，怕是我們兩個老頭子先被你們考倒了。”穀師傅笑著說道。
“你們特長欄裏填的都是繪畫。這也是我們在一百來人裏麵選出你們幾個人的主要條件。製圖剪裁都需要心靈手巧。看見那邊掛的幾套衣服了，你們就用你們繪畫的功底，把衣服畫出來就行了。”李師傅看著這幾個城裏的孩子，已經是很喜歡了。肯定比秋燕春霞他們好教。
“考核沒有具體的時間限製，希望你們在午飯前把圖畫出來。然後我和彩雲主任帶你們去食堂熟悉熟悉環境。如果沒有意外，你們都會是我們打版車間的新工人。”
“兩位主任，兩位老師傅。我們可以互相研究觀摩嗎？”
“當然不可以了，這可是考試。”劉主任嚴肅的說著。
“主任，我們帶的都是鋼筆。事先也不知道考的是繪畫，能給我們找幾隻鉛筆嗎？”張樹英開口說道。
“這個有，以後你們用鋼筆的時候不多。彩雲丫頭，去找幾隻鉛筆來。”
鉛筆在打板車間多的是，彩雲順便又拿來了一摞子製圖的白紙。看著有些擁擠的辦公室，彩雲又跟劉主任說了一聲。去木案子那裏跟秋燕她們一起畫剪裁圖了。
“小姑子，真要成立一個徒工班。是不是還需要一個班長呀？”秋燕嘀咕著問彩雲。
“你還能上幾個月的班啊？有那心思多學點技術，別等你回來了被人給拉下去。”彩雲也低聲的說了一句。
“小姑子，人家不是想跟你沾點光嗎？”
“這事以後再說吧，況且這事也不能由我的嘴說出來呀。李師傅和穀師傅心裏有數。”
臨近中午吃飯的時候，五個知青都把素描圖教上來了。到是廠內來的那兩個人，畫了撕，撕了畫，最後畫的稀裏糊塗。隻看得李師傅穀師傅直歎氣搖頭。
對於繪畫彩雲的知識都來自於前世，她看了五個知青的繪畫，心裏暗暗佩服。尤其是孟彤畫的最為精細。另外的就是葉剛的素描畫，他把那套衣服穿在了一個女子身。這叫彩雲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跟著徐師傅到樣品室裏看到了那幾個假人。徐師傅告訴她那叫模特，有很多精細的衣服都是在模特身上先展現出效果的。可惜徐師傅為了保護自己死了，就是為了徐師傅，自己也要在服裝設計這個領域裏做出成績。
直到十多年後，彩雲在服裝設計這一領域站到了一定高峰上，才知道自己當初的想法多麽幼稚。
隨著考核成績送到廠辦的，還有李師傅穀師傅關於集體授課的設想。材料是劉主任寫的，但是這一次她沒敢居功。廠辦那邊也很快就批下來了。或者說怎麽教徒弟他們不關心，他們關心的隻是在短時間內改變打板車間，製圖裁剪這一塊青黃不接的局麵。
“李師傅穀師傅，算上秋燕和春霞徒工班也有十一個人了。是不是應該有一個班長？”劉姐征求著兩位老師傅的意見。
“劉主任，這是必須的呀。平時督促督促他們製圖，檢查檢查他們的作業。總不能叫我們兩個老頭子也管吧。”穀師傅笑到。
“那這班長的人選誰合適啊？廠內選拔上來的兩個人倒是年齡大些，要不就在她倆中間選一個。”
“劉主任，這又不是帶孩子玩兒，誰大誰說了算。班長起碼得比別人懂得多，我看就孫秋燕吧。我這可不是向著我的徒弟，秋燕比春霞悟性好也敢說話。老穀頭兒你說呢？”李師傅認真的說著。
“你就是向著你徒弟我也沒意見。秋燕是比春霞強點，但她比春霞敢說話。班長也是個小領導，啥都不敢說可不行。”穀師傅投了讚成票，劉姐就是心裏不舒服也不能再說什麽了。
下了班之後，幾個知青在廠門口就分開了。
彩雲和秋燕走出廠門口的時候，就看見孟彤還沒有走。
“林主任，你是不是回屯子裏？跟我做個伴唄，我對這裏的路不熟。”
“孟彤，大林屯是離鎮子最近的村落。你沿著這條小馬路走一段，然後是土道沒多遠就能看見房子。隻要你中途不拐彎，就不會走丟了。你們城裏來的人怎麽還不記路呢？”還沒等彩雲說話，秋燕就紮紮呼呼的說起來。
“孟彤，秋燕說的有道理。我有時候不回屯子裏住在鎮上。服裝廠暫時還不能解決你們的住處，如果沒有什麽特殊的事情，我就跟你一起下班。秋燕，明天早晨你得領著這幾個學徒工，把小倉庫收拾出來。然後徒工班就要正式開始上課了。”
“小姑子，這事我想著呢。明天葉剛和***負責搬桌椅，我們負責打掃房間。今天我看了一眼那幾個假人怎麽辦？”
“那叫模特，怎麽辦也不能扔了。這件事情你問問李師傅和穀師傅。最近你忙著準備結婚用的東西，別操勞的太晚。注意身體也盡量別遲到。”彩雲看著秋燕興奮的想要跳起來，不禁多囑咐了一句。
在心裏不禁覺得好笑，自己當班長那會兒沒覺得怎麽樣，就是被提拔為副主任。也隻是想到肩上的擔子重了，行事更要小心了而已。
“林主任，孫班長就是你三哥的對象啊。穿上了工作服看著像個大人，下了班換上自己的衣服，性格怎麽那麽跳脫。”
“孟彤，上班就是工人階級，下了班就做回了自己。你也別一口一個林主任，我們倆也算是熟人，叫我彩雲就行。”
“彩雲，我也覺得叫你名字更顯得親近些。就像李師傅和穀師傅還叫你彩雲丫頭。”
“孟彤，兩個老師傅就跟我的父輩一樣，我很高興他們把我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
“是啊，我也好羨慕你們。更不希望你們把我當成城裏來的大小姐一樣，彩雲，上了班你就是我的領導。下了班我們就像姐妹一樣，好不。”孟彤正興致很高地說到這兒，後麵就傳來了林海的叫聲。
“小妹，快跟著我去救命。”彩雲回頭一看就見自家三哥騎著一輛破舊的自行車，正飛一般的在後麵追上來了。
“三哥，救誰的命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妹妹這兩下子。離開了我師傅，我就是沒了拐棍。人命關天往鎮醫院送啊，實在不行趕著馬車去市裏大醫院。”
“小妹，我就是從鎮醫院過來。叫你過去的是主治醫生秦大夫。”
“是秦大夫啊，那我就過去看看吧。希望能幫上秦大夫。三哥，你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我好有個心理準備。”
“等著救命的是我師傅的兒媳婦。我師母前幾天過世了，可能勞累過度又加上傷心。本來還沒到生孩子日期的她，今天中午就要生了。可接生婆忙活了半天，孩子也沒生下來，傍晚的時候才送到鎮醫院。秦大夫說她情況很危急，經不起路上的馬車顛簸。下班之後我陪我師傅去醫院，正聽到秦大夫吩咐別人到服裝廠去找你。我就自告奮勇的來接你過去。”林海三言兩語的說了事情的經過。
“三哥，正好你騎車過回來，先回屯子跟爸媽說一聲。我跑著去不一定比你騎車慢。”
“小妹，你也不是每天都回屯子，爸媽那邊都習慣了。我騎車帶著你”去，還能給你節省點體力。”
“真囉嗦，我保證比你快一步到鎮上醫院。”彩雲說著人已經跑遠了。
“林海，你要還是去鎮醫院就帶我去唄。一個人走前麵的土道我有點害怕，另外我家有個親屬就是婦產科醫生。我多少也明白一些。”林海正想登上自行車走，就被孟彤給拉住了。
“你不是住在我大哥家那個女知青，你怎麽跟我妹妹走在一起了？”
“林三哥，我被招收進了服裝廠。是彩雲主任手下的一個兵。”
“知道了，我們單位也正想招收幾個知青。”林海猶豫了一會兒就帶上孟彤直奔鎮上醫院了。
彩雲趕到鎮醫院的時候，搶救室裏已經響起了嬰兒的啼哭。孩子也很快的被抱了出來，科裏麵的大夫還正在忙碌著。
“秦大夫，產婦流血不止，這可怎麽辦呀？”
“別慌張，林彩雲一會兒就到了。”裏麵傳來秦大夫疲憊的聲音。還隔著一定的距離，彩雲就聽出來秦大夫的氣血不足了，像一陣風似的就刮進了搶救室。
“彩雲，你可來了。產婦大流血我們想了好多辦法都止不住。現在就要靠你的銀針了。”秦大夫看見了彩雲就像看見了救星，毫不猶豫的把彩雲遞過去的藥丸子吃了，然後說著產婦的現狀。
彩雲也是第一次近距離見到女人生孩子。前世跟著神醫師傅也處理過這樣的病患，那個時候神醫師傅是不準自己在過去的。自己還沒出閣是個大姑娘，這是原因之一。另外自己可是個金枝玉葉堂堂的公主，神醫師傅怕產婦的晦氣，衝了自己的前程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可最後自己還是被禽獸不如的駙馬逼落懸崖，父輩的江山也被那個狗賊給竊了去。那些事對現在的彩雲來說都是鏡花水月，過眼雲煙。命數天定，命運是自己走出來的。想到這裏，彩雲隨手從衣袋裏掏出了銀針包，鎮定自若的走到了一片狼藉的產婦那裏。專心致誌的給產婦銀針止血。搶救室裏的幾個護士在秦大夫的指揮下，也有條不紊的給彩雲做起了助手。
產婦的血很快就止住了，產婦也虛弱的蘇醒過來。有個護士這才好奇的問道。
“秦大夫，她是哪個醫院的中醫大夫？這一手針灸術真是神了。”
“她不是大夫，她是這裏莫老中醫的關門徒弟。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
“難怪，莫老中醫在鎮上可是大大有名。原來他的關門弟子還是個姑娘啊。”
“秦大夫，產婦的血止住了。後續的事情我就不懂了。你現在也不能太勞累了，稍後我給你把把脈吧。”彩雲擦著額頭上的汗，看著秦大夫說。
走出了搶救室，彩雲的心這才定下來。如果自己晚來一步，產婦的性命就危險了。這個時候三哥和孟彤才氣喘籲籲的到了鎮醫院。
“彩雲，你腿真是快。我和你三哥騎自行車愣是沒追上你。產婦怎麽樣了？”孟彤讚佩的說道。
“性命是搶回來了，後續還要補充大量的血。孟彤，你跟來幹什麽呀？”
“她說她家有個親戚是婦產科醫生，她多少懂一點這方麵的知識。最重要的一條，我沒時間送她回屯子。”林海在旁邊解釋著。
“彩雲姑娘，謝謝你救了我兒媳婦的命，我那個剛出生的大孫子才保住了親媽。”林海的師傅走上來感激的說著。
“老伯，這是我應該做的。我大哥結婚的時候我見過你，你年紀大了也不要過分操勞。三哥，送你師父回去吧。等一下我和孟彤一起回屯子。”
“也好，爸和二哥大哥已經開始加蓋小廚房。我回去給自己收拾個地方將就幾天。”
彩雲和孟彤來到了秦大夫的辦公室。孟彤這才萬分敬佩的看著彩雲說道。
“彩雲，你還會給人針灸啊？我可是聽說產婦大出血就是九死一生，別說是在這醫療條件落後的小鎮子醫院，就是在省城裏的大醫院，也避免不了有產婦大流血而丟掉性命。”
“是啊，銀針止血是流傳下來的民間辦法。我聽我師傅莫老說過，在以前各種病症都是中醫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