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15 升旗手

  學校這地方就是個名利場。凡是些名額有限的噱頭，免不了腥風血雨，頭破血流。當班主任宣布下周一有我們班負責升旗儀式的時候。表麵是一片歡呼雀躍的和平景象，底下卻暗潮洶湧。我當然想當旗手啊，發自內心的想。按照一般的潛規則，選五個人自動默認，簡單粗暴為班級前五名。但是實際情況是需要三個踏步的女生，兩個升旗的男生。我嘛，全班排名20開完，全班男生排名卻能進前三。我們班陰盛陽衰給了我一絲希望。決定權嘛，當然還是在班主任，也許是我小時候確實長得還討喜，加上那時候還不流行給老師送超市購物卡。當班主任公開宣布我是男二號的時候。我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身上有了明星光環。那種虛榮感瞬間爆棚的感覺我至今難忘。那晚，作為一個三四年級的小孩失眠了。爸媽像大喇叭一樣在他們的圈子裏散布這個自豪的消息。那個寵我的媽媽的朋友劉叔叔自告奮勇要來當攝影師。我那股悶騷勁當然隻喜歡暗爽。暗爽不會拉仇恨啊。來個攝影師給我拍照，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幹傻逼事。可相機在別人手上啊。一群大人生生砸壞了我的好心情，開心變成了擔憂。升旗那天，我穿了一天寬鬆的短褲，感覺蛋蛋十分沒有安全感，也擔心著一個背著照相機的猥瑣大叔出現。我和班級成績千年老二小宇子站上一個高台，緊挨著旗杆。這是掛起了妖風，褲子隨著紅領巾一起擺動，感覺我要走光。我在努力保持儀容的同時，拚命護住了下體。抬頭一看，小劉叔準時出現了。保安還以為他是記者，誰知鏡頭一直對著我。下麵黑壓壓上千號學生嚶嚶呀呀。“請同學們安靜，升旗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校長一把抓起話筒，控製住了局麵。大家瞬間恢複了冷靜。我也從遊離，羞愧，激動的三合一奇怪夾雜的情緒中生剝出來。隨著國歌的響起，我感覺自己刹那間升華了。那些小情緒都不見了，也不想離走光了。被一種崇高的感覺完完全全占領了。三名我們班的女壯士舉著國旗，踏著軍步，伴著國歌的節奏有條不紊地向我和小宇子走來。我和小宇子知道，當她們走到我們跟前的時候就是我們升旗的時刻。不能早，不能晚，不能快，也不能慢。國歌結束的瞬間旗剛好升置頂才算合格。“她們過來了，她們過來了。”心裏的小邊鼓一直在敲打。轉頭看看小宇子，沒出息的家夥手在一直發抖。像是過了一年那麽久，終於三位女俠來到了我們跟前。她們嚴肅地那麽自然。“快拉。”小宇子看我在發愣，急了。我慌忙回過神，手一把抓過繩索，瞬間小宇宙爆發加卍解，發瘋似的狂拉。“慢點，我們快了，注意節奏”我慌張到連基本要求都忘記了，幸虧小宇子的提醒。終於我的動作還是比腦子快點，紅旗提前置頂。我和小宇子尷尬地望著國旗敬禮來打發那剩下的漫長的十來秒鍾。“升旗儀式畢，請旗手退場”主持人拿起話筒掌控著局勢。我和小宇子佯裝鎮定地走下高台，加入女三劍客的隊形，有條不紊地踏著正步離場。我兩腿發麻，靠著潛意識在幾十次的閃光燈哢嚓下完成了最後的離場。我感覺我的表現很糟糕，班主任會不會失望，同學會不會覺得我丟臉。可事實是，我想多了。誰也沒有關注我。就連關注我的劉叔叔，也隻是光注我的照片。沒有人知道我的心理。對人們對世界來說，這隻是一場再普通不過的周一升旗典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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