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再見清水巷
董兵莉問我去哪兒，我想了想，忽然想起了祁連鎮清水巷。想起了我爺，想起了紅紅與青青……
沒有回答，我默默的升空向著祁連鎮的方向飛去……
董兵莉停頓了一會兒，隨後也追上了我。
來到清水巷的時候，我看到了郭大俠，心中微微一顫。
清水巷還在，
郭大俠還活著，
那……
有些迫不及待，我向著自己熟悉的院落跑去，看到那熟悉的掉了許多漆皮的木門，以及唯一的鐵器，一對鏽跡斑斑的大鐵門環。
盯著門環許久許久，我終究是伸出有些顫抖的手，捏住門環扣了下去。
“噗噗……”門環敲擊木門傳出猶如鍋中燒開了沸水一般沉悶的聲響，良久沒有人來開門。
通過門縫往裏看去我不由的愣住了。
“怎麽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董兵莉，此時似乎對我產生了興趣，終是好奇的問了我一聲。
“這裏是我跟我爺生活過很多年的地方。”我說。
董兵莉是劍靈為主體，劍靈沒有家庭意識，因為她沒經曆過，所以她不懂。
不懂她便不再出聲。
“可是……”我在自己的腰身上比了比，失落的說道：“院子裏的青草能沒過我的腰了。”
是的，院子裏長滿了大棵的青草，真的已經沒過我的腰。
從我來到這個世界開始，記憶中，院子裏就沒有草，也就是說，這裏沒有我們。
“你們找誰？”
然而，此時一個好聽的女聲突然傳來，帶著一些北方口音。
我暮然回首，於是怔在當地。
身材嬌小，看上去隻有十三四歲的紅紅，瞪著一雙大眼睛好奇的盯著我跟董兵莉，略帶著一絲戒備的問道。
紅紅生的雖然不是國色天香，可模樣也不算差，且我知道她心地特別善良。
可是，她卻慘死在一個唱著大義心懷蒼生的和尚手中，我忘不了當時老和尚那種悲天憫人的模樣，更忘不了紅紅與青青死時的模樣。
此時再次看到紅紅，忽然間有種時過境遷恍如隔世的感覺。
“活著就好。”我發自內心的高興。
“你說什麽？”紅紅聞言小臉忽然變的很緊張，急退了一步。
微微一怔，隨即我一陣苦笑，看來她是把我當壞人了。
“沒，我是想問，這家的人呢？”
紅紅順著我的手指望門裏望了望，然後搖了搖頭說：“這家幾時有過人？”
聞言我怔住了。
沒人？
“是啊，這裏荒廢很久了。”她說。
“怎麽可能沒有人？”我忽然急道：“沒有人我是從哪裏來的？”
“啊？”紅紅似乎不知道我在說什麽，被我突然的急躁嚇的愣住了。
突然，一根蔥蔥玉指伸出，輕輕的點在了紅紅那一臉驚恐的小臉上，在她的額頭輕輕的一觸，就像飛過水麵的蜻蜓 ，輕輕的點了一下清澈的河水，隨後蕩起一番波紋。
看到這一幕，我驚到了，心中咯噔一下。
“哢哢”一聲聲如同咀嚼骨頭一般的聲音發出，麵帶驚恐的紅紅瞬間就變成了一座冰雕。
董兵莉慢慢收回了手指。
“嘩啦……”
如同一桶的玻璃球被一股腦的傾倒在玻璃桌麵上一般，紅紅化作的冰雕撒落了一地。
我傻眼了。
紅紅的過往，那一幕幕在我腦海中機械一般的閃過，我整個人木在當場，就像在看一個屬於自己的電影似的，她的一顰一笑，她的點點滴滴……
漸漸的，我的眼眶濕潤了，一股無名的怒火從我的胸腹之間升騰而起，我慢慢將目光鎖定在劍靈主導的董兵莉那一臉寒霜的小臉上。
“為什麽？”
董兵莉似乎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她神情恬靜的像剛才的人不是她殺的一般，淡淡的問我：“什麽為什麽？”
“你為什麽殺了她？”我憤怒的像一個失去理智的野獸，衝她大聲的吼叫。
在我的質問下，董兵莉不禁沒有一絲悔過的意思，她甚至一臉的迷惘，問我：“難道你不知道她是假的？”
假的？
是的，她是假的，她比我認識中的她小了很多，這是幾年前的紅紅。
可即便是幾年前的紅紅，她也是真實存在的啊。
“她有思想，她是活的。”我繼續憤怒的對董兵莉咆哮。
董兵莉的臉色微沉，凝視著我問道：“你喜歡她？”
“這艸尼瑪的跟喜歡不喜歡有什麽關係？”我怒道。
她似乎看出了我展露出來的殺氣，目光也徒然變的極為陰冷。
“你為了這個女人想殺我？”
“好，算我說錯了，我重說，你為了這個虛無的女人想要殺死你的妻子，我主導的這具身體？”
聞言，我怔住了。
胸腹之間的怒火忽然間開始扭曲起來，就像斷裂的水管滋出來的水一般無處安放。
“是假的，這裏的一切都是假的。”董兵莉沉聲道。
“一個神境修煉者固然可以創造一個小世界，可他又怎麽會知道這個小世界裏每一個人的生活習性以及過往？”
“他造出來的隻是一個獨立的空間，一個結界，他不會把真實世界中的過去撲捉進自己的世界裏。”
“沒有人能做到。”
她如是說。
我怔住了。
我知道她說的有道理，忽然間怔住了，也迷惘了。
伸手去拉木門上鏽跡斑斑的大鐵門環，冰冷滑膩且磨砂不平。
“他改變了自己小世界的規則，針對你。”董兵莉說。
我沉默了。
“我們所看到的，都是你想看到的，都是你自己思維勾畫出來的。”董兵莉說。
“姐姐，姐姐……”
這時，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紮著兩個羊角辮從隔壁的院子裏跑出來，聲聲的呼叫著。
她的臉蛋很圓，眼睛很大，因為冷，兩個小臉蛋還紅撲撲的，穿著一件碎花布的小棉襖，顯得有些臃腫。
瞪著一雙迷茫的大眼睛，她歪頭望著我與董兵莉，膽怯的問道：“請問大哥哥大姐姐，你們看到我姐姐了嗎？”
我的心瞬間被揪了起來，她是青青……
一下子，我忽然想起臨死時的青青，我把她從殘磚爛瓦裏抱出來時，她說大哥哥我好疼……
那時，她的身體斷成了兩截。
一根蔥蔥玉指再次向著青青的額頭伸去，我徒然一驚，連忙以最快的速度衝到青青麵前，擋住了那根看似柔弱無力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