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4章 讓她發揮吧
“那恐怕這些藥你該不夠吃了。”祁漠輕笑,半真半假地丟出一句戲言,然後起身,在走近她的那一刻麵色陡然一沉,同時也壓低了聲音,“喬桑榆,我祁漠是怎麽樣的人,你不清楚”
他的嗓音又冷又狠,讓喬桑榆的心中不由一寒。
她忽然想起祁漠徒手掰斷一個人頸骨的畫麵恍若隔世,又似近在眼前。
“我想讓你幫忙的時候是這樣,你如果不幫,我就會換一個樣。”他低沉地丟出威脅,最後一次把卷軸往前一伸,送到了她麵前,“懂”
這回喬桑榆沒拒絕,伸手接了下來。
祁漠的臉色立馬緩和了幾分,又恢複了唇角帶笑的親和模樣,甚至摸了摸她的腦袋,不吝讚揚:“真聽話。”
她從一個地方逃出來,被困入了另一個地方。
當晚,喬桑榆被迫赴了祁漠安排的局。
之前,她一直留在家裏準備,各種資料就像劇本一樣,先熟悉背誦一遍,然後盛裝打扮,去赴劉總的約。她現在的身份,叫楊菲菲,是新來a市開畫廊的女老板。
當然,走之前,她記得做完最重要的事
把收拾好的行李箱藏在床底下
她會在天亮之前回來,然後離開這裏。
“現在的年輕一代太浮躁,像楊小姐一樣懂畫品畫的人,可真是少了”飯局上,劉總對喬桑榆讚不絕口,屢屢拿起桌上的上好龍井,“今天我們以茶代酒,多喝幾杯。”
“哪裏哪裏像劉總這樣有國學涵養的企業家才是難得”喬桑榆應承,一切順著“劇本”順理成章地進行。
按照祁漠的安排,她接下來得和劉天航聊一聊他的創業故事,然後旁敲側擊地打聽那幅梅花的畫。這樣最不容易引起對方的懷疑,也能打聽得更全麵。
可是她沒有時間。
她還想盡快“演”完,然後回家拿行李。
“劉總,實不相瞞,今天約您出來,還有個不情之請。”清了清嗓子,喬桑榆微微一笑,索性脫離了劇本發揮,“我初來a市,開的畫廊也沒什麽名氣,劉總不如借幾幅古畫真跡給我撐撐場麵,弄個展覽什麽的”
說話的同時,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往旁邊的卷軸上看了一眼:“哪天我再遇上好畫,一定給劉總送來。”
這幅八駿圖,不知祁漠是從哪裏弄來的,讓她當成“道具”送給劉天航。她沒看出這幅畫的真假,但劉天航很是喜歡,所以整晚才會對她如此熟絡。
“祁少”暗處,有下屬摘下了耳機,皺著眉頭撥出了某個號碼,“她沒按我們事先說好的來”
他就坐在距喬桑榆幾張桌子遠的位子上,佯裝喝茶等人,實際一直在偷偷監視喬桑榆這邊的動態,也在監聽著他們談話的內容,隨時向祁漠匯報。
“她怎麽了”祁漠嗤笑,依舊坐在車裏,百無聊賴地翻閱著雜誌。
下屬一五一十地說了。
祁漠卻隻是“哦”了一聲,不做任何評價。
“要不要我去提醒她”下屬忍不下去,主動請示,“要不然”
“不用。”他的話未說完,便被祁漠打斷,“讓她發揮吧。”
他勾了勾唇角,沒有絲毫的擔心:反正,她是專業的。
掛斷電話,他繼續低頭瀏覽雜誌新聞,但這回不足五分鍾,又有另外的下屬打電話進來,呼吸有些喘,語氣有些凝重原本就是兵分兩路的行動,喬桑榆負責從劉天航那邊打探,而其他人直接去翻劉天航的住所和辦公室。
他必須查出來。
畢竟在那個覆滅的度假村,他隻得到兩樣有用的信息,一個是“j”,另一個便是畫。找名字裏有j的,恍若大海撈針,還是從這幅畫入手比較靠譜所以他的人都在全力以赴
“我們查到了。”下屬調整了一下呼吸,才正式開口,“我們在劉天航的辦公室裏翻到了一些資料,證明劉天航的生意也不幹淨。但都是一些建築物劣質材料的證據,並沒有和軍火有關的信息”
隻能證明劉天航涉黑,但是不知道他的“黑”是不是和黑市有關係
“嗯,再查人脈關係。”祁漠下令。
“是。”下屬連忙應聲,停頓了一秒後,他想起來叮囑,“那個劉天航手腳不幹淨的,愛國畫這種文藝相,隻是他的外表。所以讓喬小姐小心一點吧”
“你關心錯了人。”祁漠莞爾,原本想要掛斷電話的動作停住,輕聲提醒,“她隻是我們的一顆棋子。”
“棋子”下屬反倒有些不忍。
“嗯。”祁漠接口,“廢了就廢了”
餐廳。
這場各懷心思的晚餐還在繼續。
“你小楊要幫忙,我肯定都答應,隻要你一句話”劉天航一副投緣的模樣,剛開始叫著她的假名楊菲菲,後麵則直接改成了“小楊”,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肥肉一抖一抖。
“太感謝了我想接幾幅景物畫,清末的梅蘭竹菊堪稱一絕,不知劉總有收集嗎”喬桑榆順勢一問,看似直截了當,實際卻又滴水不漏。
祁漠給她安排的問題都太委婉
可是她了解畫畫、愛畫的人,沒有人喜歡拐彎抹角地形容一幅畫。越委婉,顯得越外行
“竹和菊倒是有,一直沒收集到蘭,不滿一套也不珍貴。”他惋惜著搖了搖頭,沒有多想便直接把真相都說了,“所以我五年前就把梅花圖送人了。”
“哦送誰了我能借來用兩天嗎”
“一個以前的合作夥伴。”劉天航盡量輕描淡寫,但還是透露了不少訊息,“他三年前被抓了進去,不知道犯了什麽事反正這麽多年都不聯係了誰知道他把那幅畫放在了哪裏”
看他不住搖頭的樣子,不像是作假。
那這條線索,到劉天航這裏,也算是正式地掉了。
也就是說,沒有繼續的價值了
“聽到了”她壓低了聲音,拍了拍隱藏在耳朵旁的那個耳麥,“能問的我都問了,你自己去和祁漠匯報吧。告訴他,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她也算仁至義盡。
話音剛落,後麵隔著幾桌的距離處,有一個男人起身走開,一邊走還一邊卷著自己的耳機,像是等人太久,終於不耐煩離開的。
祁漠派來的人都走了,喬桑榆自然便沒有再繼續呆下去的必要。
“你說什麽”她握拳捂著嘴巴,劉天航沒聽清她的聲音。
“咳咳咳”喬桑榆特意咳了兩下,麵上滿是歉意,自然得讓人找不出任何破綻,“不好意思,最近太忙身體不太好,又開始咳嗽了劉總,不如今天先到這裏,我們改天再聚”
劉天航頓時不樂意了。
就這麽散了
“你以後要借的可都是我珍藏的真跡啊小楊,我們畢竟第一次見麵。”他不懷好意地笑著,身體往前傾了傾,很顯然要握喬桑榆的手,“這找人辦事的規矩,你也是懂的”
文藝圈有文藝圈的規則,其實究其本質還是一樣的。
他以愛畫收集畫出名,一來方便樹立別人對他的信任感,二來,當然是玩文藝圈的人更幹淨。而且就算一夜狂野,翌日拉上褲子,還能說大家都是為了藝術。
他很享受這種感覺。
“小楊你人那麽漂亮,有明星相”劉天航索性坐在了喬桑榆身邊,主動握住了她的手,“我覺得我們可以多聊一會兒,談一談捧紅你的畫廊,捧紅你。”
“嗬嗬,劉總這是笑話我了”喬桑榆幹笑兩聲,手上用了點力,猛地一下把自己的手抽開,“我就想開個普通的畫廊,平時自己也就喜歡畫畫,哪能當什麽紅人明星”
她這會兒對祁漠有些牙癢癢他是故意的吧知道這種人是道貌盎然的衣冠禽獸,也不提早提醒她而且他的下屬這麽早就撤走了,誰幫忙解圍
“你也喜歡畫畫那麽巧我很擅長。”劉天航語氣肯定,“今晚不如我們來場醫術的切磋,畫最基本的實物怎麽樣”
“正方體”喬桑榆的唇角抽了抽,訕笑了兩聲。
這是最基本的。
“不,”劉天航低下頭來,笑得很是神秘,“畫o體。”
喬桑榆頓時變了臉色。什麽叫偽君子,她今天算是見識到了而且還打著藝術的名義,這麽理直氣壯地和她提“那種要求”未免也太過分了
“你要是願意的話,還可以以果\\模的身份出道,紅得快”劉天航沒注意到,還在旁邊說得滔滔不絕,試圖把那些肮髒的理論全部灌輸給喬桑榆,“其實當明星也很簡單,用不著腦子隻要臉蛋漂亮,身材好,當然”
他頓了頓,再度執起喬桑榆的手,想要低頭吻上去:“當然還要懂得為藝術獻\\身。”
“啪”
話音剛落,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如果說劉天航前一段的非分要求算是人格侮辱的話,那他後一段對明星的評價,就是對她尊嚴的踐踏。喬桑榆終於忍無可忍,所以,她這一巴掌扇得又準又狠。
劉天航瞬間懵了,但是下一秒,他便反應過來,頓時暴跳如雷:“來人呐怎麽回事怎麽還打人的”
聞言,站在角落裏的人立馬走了過來,五六個男人,麵無表情,都是他帶來的保鏢。
“給我按住她”劉天航捂著被她扇紅的左臉,又氣又急,當即什麽形象都顧不上來,“在這裏就給我把她扒光了我今天非要弄死她不可”
“乒”
喬桑榆快速地掀了桌。
她又不傻現在,當然跑啊
逃跑的過程並不順利。
她選擇了酒店的後門,外麵連通著的是一條坑坑窪窪的小巷。她急速地拐過幾個路口便迷了路,隻能竭力往前衝刺。她甩開了幾個保鏢,最終有一個還在鍥而不舍地追
喬桑榆的心中暗叫“該死”,她的體力已經支撐不了她跑太長時間,她正想加速逃開,腳下卻不小心正好踩到了一處坑窪。
“碰”
她重重地栽在地上,瞬間疼出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