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莊周夢蝶

  “沫沫，沫沫，快起床，要遲了。”


  宋以沫翻了個身就是不睜眼，仔細看還能看到她嘴角掛著幸福的笑，好久沒夢到姥姥了呢，真好，一定不能睜開眼睛。


  “沫沫，哎呀這孩子今兒怎麽這麽叫不起，沫沫。”老人看她還是不動，打算去拿個冷毛巾來給她擦擦臉。


  宋以沫卻以為姥姥是要走，忙撲過來用力摟住她的腰，眼睛依舊閉著，無比依戀的蹭了蹭，“姥姥，你都好久沒來看我了，我可想你了。”


  老人一巴掌拍在她屁股蛋上，“姥姥天天和你早上見晚上見，怎麽就好久不見了，沫沫，你這賴床的花樣越來越多了啊，不過沒用，姥姥不會上當的，快起床，趁著早上人少，我們趕緊去將名報了，遲點擠都擠不進去。”


  說著話，老人又給了她屁股一下，這下用的力氣還不小，疼痛感終於讓宋以沫覺出了不對勁。


  張開一直舍不得睜開的眼睛，連著眨巴了幾下，眼前的人還在，和以前一睜開眼就消失不一樣。


  再上手一摸，咦，熱的？


  扯一扯臉皮，誒？又彈回去了？

  老人哭笑不得的躲開她的手，熟練的雙手開工反扯住她的臉皮，“醒了沒？”


  宋以沫小幅度的點頭，醒了，醒了，就是這醒的方式有點奇怪，眼睛都不敢眨的盯著眼前白白的稍顯富態的老人，宋以沫眼睛突的就紅了。


  哪怕這是一個很快就會醒的夢，她也感謝賜予她這個夢的神仙。


  “沫沫？今兒這是怎麽了？病了？”老人先是有些驚訝，旋即就有些急了，忙去探她額頭。


  宋以沫握住她的手貼到自己臉上蹭，熱呼呼的，軟軟的，是記憶中姥姥生病之前的手，自打姥姥病後就瘦得厲害，手也常常是涼的，她想盡辦法也隻能讓她一時暖起來。


  “姥姥，我好想你。”


  “傻孩子。”老人隻以為這粘人的孫女是做了惡夢，由上至下的輕撫她的背，聲音顯得格外的暖，“沫沫啊，生老病死不由人，每一天開開心心的過好了就對得起自個兒，就是哪一天姥姥去了……”


  宋以沫立刻抬頭，一臉憤怒，“姥姥！”


  “好好，姥姥不說了，沫沫隻管放心，姥姥還等著帶曾孫呢，不親眼見著那一天哪能甘心，我們家沫沫一眨眼就已經這麽大了，等熬過三年高中就能談對象了。”

  高中……宋以沫呆呆的看著姥姥嘴巴一張一合，後麵的話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是了，姥姥之前也說了要去報名。


  報名？報名！

  宋以沫也顧不得會嚇著姥姥了，連滾帶爬的直奔洗手間。


  “鞋子沒穿……”


  看著鏡子裏神情吊滯的臉，宋以沫不由得抬手摸了摸，這是她的臉沒有錯，可這麽膚白肉嫩滿臉膠原蛋白的模樣，隻屬於青春期，二十六歲離青春期已經有一段距離了。


  身高倒是沒什麽大變化，她從十五歲上高中到後麵的十餘年裏隻長了一厘米，一輩子都沒能突破一米六。


  可是，她隻是睡了一覺啊，怎麽就把青春給睡回來了？

  這究竟是周公夢蝶還是蝶夢周公？


  用力掐了一下，白皙的臉立刻紅了一片，很痛。


  這不是夢！


  “沫沫，快穿上鞋子，這一驚一窄的像什麽樣子。”老人邊念叨邊將鞋子放到她腳邊，拍了她的腳一下示意她抬起來。


  “姥姥！”


  “恩？”


  “姥姥！”


  “恩？怎麽？”老人抬頭看向孫女，隻覺得孫女今天奇怪得很，該不會是衝撞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吧？


  “姥姥！”


  “誒誒，姥姥在，沫沫，你別嚇姥姥啊！怎麽突然哭了？這一早上到底是怎麽了？”


  宋以沫歡喜得不得了，一邊掉眼淚一邊笑，摟著老人的脖子不放，“我沒事，姥姥，我沒事，我就是太高興了。”


  “高興了還哭？真沒事？沒有哪裏難受？”


  “沒呢沒呢，真的是高興，姥姥，我都快高興死了！您摸摸我心髒是不是在撲通撲通的跳。”


  老人拍了她的手一下，忍不住也笑了，“要不撲通撲通的跳就該急了，行了，快洗洗，吃了飯趕緊去報名，遲了該熱了，人又多，擠得難受。”


  “誒，知道啦，姥姥。”


  宋以沫一腔的笑實在止不住，等姥姥一走就捂在洗臉毛巾裏瘋笑了好一會，隻是抬起頭來時，臉上的濕意並未完全被毛巾吸去。


  她才不管這是怎麽回事，要是在夢中那就一輩子不要醒好了，隻要姥姥還好好的陪在她身邊，其他一切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