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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應該是去年的冬天,我受柳婉兒的邀請,帶領他們一行人去西嶺雪山登山,也就是離這裏不遠的那座著名的雪山。冬季的西嶺雪山陡峭路滑,一般的車上不去,隻能靠行走。由於路上堆滿積雪,所以常常會有人陷進山澗暗坑裏,可以說是非常危險。但鑒於柳婉兒的極力邀請,而她更是為了答謝我,承諾送我最好的登山用具,於是我就鬼迷心竅的應了下來。我以前是市登山隊的隊員,很多比西嶺雪山更險峻的山峰我都登上過,所以也沒把這次冒險當回事。那天早晨出發的時候,我才知道隨行的人還有潘希、李羽和劉小馨,我們五人穿上柳婉兒準備的登山用品,綁好登山繩索,就慢慢走向西嶺雪山行進。


  意外就出現在第二天的早上,我們行進到半山腰時,發現前麵的登山道被積雪壓塌了,於是我們就沿著南麵慢慢探尋向上的路線。誰知柳婉兒腳下一滑,整個人倒向了旁邊的斷崖,連帶後麵跟著的潘希和劉小馨也同時向斷崖下滑去。幸好我條件反射一下子抓住旁邊伸出的樹樁,暫時穩住了一行人下滑的趨勢。


  我們都驚出了一身冷汗,柳婉兒等人更是被嚇得臉色慘白,不停的呼救。等我費了九牛二虎將後麵的李羽拉了上來後,旁邊的樹樁已經被我們拉的開始鬆動,連帶腳下的積雪都有蔓延斷裂的趨勢。


  說到了關鍵處,李陽頓了頓,抿了抿早已幹裂的嘴唇。


  為了緩和他緊張的情緒,博洋站起身來,拿起水壺,將他的茶杯斟滿。


  感激的咧了咧嘴,李陽想笑卻又笑不出來。他雙手緊緊將溫熱的茶杯抱在懷中,挪了挪屁股,聳著肩,繼續講述接下來發生的事。


  看著連站立的位置隨時可能斷裂,李羽慌忙的問我該怎麽辦。我能怎麽辦,既然是我帶大家出來的,就該一個不落的安全送回家。於是我示意李羽和我一起將懸在懸崖邊的柳婉兒拉上來。但是,由於三個女生的重量都落在我倆身上,我們早已累的筋疲力盡,根本使不出勁來。正在這個時候,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下麵的柳婉兒居然大聲罵著潘希,讓潘希趕快將連接最下麵劉小馨的登山繩隔斷!說如果不這樣做,所有人都會死!

  我當時已經被嚇呆了,等回過神來,想要阻止時,劉小馨已經墜落下去了。


  這件事發生後,我非常自責,就把工作辭了。後來知道劉小馨的家在這裏,每年的冬天,都會回來這裏看看。


  說完,李陽長長吐了一口氣,一年來梗在心中的刺,終於有了一點鬆動,讓他感覺好受多了。


  聽完李陽的話,陳小桃眼淚奪眶而出,對著李陽大聲哭喊:“混蛋!你們怎麽可以這樣殘忍,怎麽可以這樣對小馨!”


  “哼,難怪這麽怕小馨回來,原來當年做了虧心事,我看你們真是死有餘辜!”花婷憤怒的拍著桌子,對著李陽怒目而視,“進哥,你是警察,快把他們幾個抓起來!他們那是謀殺!”


  “不,不是的,當年我們也是迫不得已,這些都是意外。”聽了花婷的話,李陽慌忙的站起來,祈求的望著趙進。


  趙進陰沉著臉,眉頭緊皺,而後緩緩搖了搖頭:“應該不能算謀殺,當年事發時屬於危機關頭,法律應該另有規定,具體就要尋問律師。而且當年警方應該沒有發現什麽證據,否則他們幾個不會安然無恙到現在的。”說完,狠狠盯了眼埋著頭,一臉頹然的李陽。


  聽完趙進的話,場麵一時冷了下來,在場眾人都沒有接著說話,有人臉色慘白眼神閃爍不定,有人內心掙紮麵色陰沉似水,有人眼神憤怒雙手緊握,還有人事不關己,安然如怡,各種表情層出不窮。


  掃了眼在場眾人一眼,博洋先是緩緩的抿了一口茶,而後淡淡開口道:“好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晚上記得鎖好門。”


  “誒,等等,你去哪兒啊?”在場眾人各懷心事的散去,趙進快步跟上博洋,問道。


  “先去發現潘希的地方看看。”博洋目中露出久違的光彩,經過廚房,來到了草坪上,眼光落在了遠處的梅樹林。


  “我還有很多問題沒想明白。”


  “嗯,我陪你。”趙進點了點頭,堅定的說道。


  “等等,我也要去。”博依也快步跟了上來。


  一行三人踏上草坪,穿過上午野炊的營地,走了大概10分鍾,來到了發現潘希屍體的地方。


  回頭看了看營地,發現兩頂帳篷剛好能擋住視線,難怪早晨那麽多人在這裏,都沒發現潘希的屍體。


  這是故意,還是巧合?

  “那帳篷是誰搭的?”博洋隨口問道。


  “胖子強吧。本來打算昨天野炊的,結果潘希突然失蹤,我們尋找了一天,所以就推遲到今天上午舉辦了。”博依想了想,說道。


  博洋來到營地,圍著帳篷踱著步,而後又走回到營地中央,回望酒店方向,又看向樹林裏。最後蹲下來,將地圖攤開:“這裏是潘希陳屍的地方,這裏是營地,這裏是酒店。”一邊說,一邊用鉛筆在每個說道的地方畫了個圈。


  “你們看,我們站的位置剛好在兩者之間,而帳篷剛好將我們視線擋住。”博洋抬頭看著趙進,眼睛亮亮的。


  “……但是,就算帳篷將我們視線擋住,但是你別忘了,我們可找了潘希整整一天,那個時候帳篷都沒搭好,可沒有什麽障礙物,凶手能將潘希藏在哪兒?”趙進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頭。


  看著早已布置好的營地,博洋若有所思,“我得回去再看看潘希的屍體。”想到這裏,他立馬轉身朝酒店走去。


  來到酒店,也許是接連死了兩個人,又或許是路被封死,暫時出不去的原因,大廳裏無論是正在打掃衛生的陳青,還是忙於準備晚飯的劉叔和陳小桃,又或是正在大廳喝著茶看著電視的楊伯,都一臉陰沉,默默的做著事,相互之間沒有交流。


  博洋並沒有與他們搭話,徑直走入走廊上的雜物間。兩具屍體上用藍色的毯子搭著,並排安放在雜物間中央,損害的櫃子椅子等雜物都被挪到四周堆放著。


  揭開搭著潘希屍體的毯子,博洋取出從趙進那裏得來的手套,蹲下身來仔細查看著,從頭到腳,不放過任何一點蛛絲馬跡。


  “潘希是在頭天晚上被殺的,可凶手為什麽要把潘希的屍體藏起來,又為何時隔一天才讓我們發現她的屍體呢?”博洋一邊檢查屍體,一邊喃喃自語著。


  忽然眼前一亮,緩緩從潘希係著的頭發梢上一點一點的抹下些粉末狀的東西。


  “這是什麽東西?”趙進湊上前盯著博洋手中的黑色粉末問道。


  沒有搭理趙進,博洋將黑色粉末湊在眼前仔細看了看,又聞了聞,眉頭緊皺著。


  許久之後,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表情。


  旁邊站著的趙進和博依眼看博洋胸有成竹的樣子,忙不迭的問道:“怎麽樣?想到了什麽?是不是知道誰是凶手了?”


  聽了趙進和博依的問話,博洋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並沒有說什麽。而後又拿出筆記本撕下一頁,將手中的粉末小心的倒入紙中,再將紙折疊起來包好放入口袋裏,然後站起身來,拍了拍手,朝外走去。


  趙進和博依莫名其妙的相互看了看,也跟著走了出去,“切~又裝神秘。”兩人同時翻了翻白眼,對此刻博洋的表現嗤之以鼻。


  “楊伯,你能再說說那天你發現李羽屍體的情況嗎?”博洋來到客廳,坐在楊伯旁,說道。


  皺了皺眉,楊伯將電視聲音調小了一點,也沒看一旁的博洋,隨意回答道:“我上午不是都說了嗎?”


  “能再仔細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況嗎?”博洋沒有在意楊伯的不耐煩,耐心的問道。


  哎,歎了一口氣,楊伯端起茶杯,狠狠嘬了一口,思緒回到上午:“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花朝節,我的工作就是給給每個溫泉池都放入對應的花瓣。”說到這裏,楊伯狠狠拍著大腿,怒聲罵道:“說到這裏就來氣!花瓣是我上周到山下的村莊辛辛苦苦收的,每種都用籃框分門別類整理好了。本來打算你們剛到的那天晚上就投進溫泉池,可是等我晚上回屋,就發現不知被誰弄的亂七八糟,肯定是你們之中哪個混賬東西幹的!”說完,楊伯怒目掃視了一眼博洋、趙進和博依三人,他本就皺紋多,眼睛又瞎了一隻,空洞洞的對著他們,嚇得膽小的博依躲到了趙進身後。


  看出楊伯是真生氣了,博洋順手拿起旁邊的水壺,給已經見底的茶杯參滿,然後輕聲安慰道:“可能是誰的惡作劇,你也不要往心裏去,後來呢?”


  “後來還是陳青讓我把混合的花瓣隨便放進池子完事兒,陳青這孩子真好。”說到陳青,楊伯麵色柔和了下來,“我這份工作都是托陳青的福,要不是他為了追女孩非要種玫瑰,他媽媽還不一定請我來呢。”


  “嗯?追女孩?陳青的媽媽是這裏的老板?”一旁的博依對這種八卦最敢興趣。


  “對呀,那女孩從小就在這裏長大,我剛來的時候,還經常看見他們倆還有小桃一起玩,但是好像那女孩前年出事了吧。”楊伯說著也來勁兒了,繼續道:“我決定今早早點起來,把花瓣投進溫泉池,哪知道,在半路上,看見和你們一起來的那幾個人,把我辛辛苦苦修剪平整的草坪給挖出那麽大一個坑,說是弄什麽燒烤!真是不知所謂!氣的我飯都沒吃就去幹活了,誰知,又發現具屍體,真實出門沒看黃曆,倒黴透頂!”楊伯越說越大聲,激動的咳嗽了起來。


  “楊伯,你別生氣,有話好好說嘛,我替他們給你道歉。”趙進陪著笑臉,一邊寬慰著楊伯。


  “哦,原來是這樣。”點了點頭,博洋繼續問道:“楊伯,你發現李羽的時候,周圍有沒有什麽奇怪的事情?”


  楊伯想了會,好像沒有什麽奇怪的事,就搖了搖頭。


  “那行,楊伯,謝謝了,想到什麽請務必告訴我。”說完,博洋起身,朝外走去。


  “誒,等等,你又要去哪?”


  “去李羽的案發現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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