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劉不才猜不到,陳世龍卻開了口,“我懂!”他說,“先生的意思,是不是想跟‘糧台’打交道?”這就無怪乎劉不才猜不到了,軍營裏的規製,他根本不懂。王華對陳世龍深深點頭、頗有“孺子可教”的欣慰之色,然後接著他的話作進一步的解釋。“糧台除掉上前線打仗以外,幾乎什麽事都要管,最麻煩的當然是一仗下來,料理傷亡。所以糧台上用的藥極多。我們跟糧台打交道,就是要賣藥給他。價錢要便宜,東西要好,還可以欠帳,讓他公事上好交代,私底下,我們回扣當然照送……““這筆生意不得了!”劉不才失聲而呼,他有個毛病喜歡搶話說,“不過,這筆本錢也不得了。”
“是啊!”王華又說,“話也要講回來,既然可以讓他欠帳,也就可以預支,隻看他糧台上有錢沒錢?現在‘江南大營’靠各省協餉,湖南湘鄉的曾侍郎,帶勇出省也要靠各地的協餉。隻要有路子,我們的藥價,在協餉上坐扣,也不是辦不到的事。隻看各人的做法!”“隻看各人的腦筋,王兄,”劉不才高舉酒盅:“我奉敬一杯!”“不敢當。還要仰仗三叔。”“一句話!”劉不才指著陳世龍,“他曉得我的脾氣,我也跟他說過了,我就賭這一記了!”
說著,他從貼肉白袋裏,摸出一個紅綾封麵、青綾包角、絲線裝訂、裝潢極其講究的小本子遞了過來,王華看著那上麵的題簽是:“杏林秘笈”四個字,就知道是什麽內容。“這就是我的‘賭本’。說撲上去就撲上去。”他又看著陳世龍說問:“你說我做得對不對!”
在陳世龍看,不但覺得他做得對,而且覺得他做得夠味,這樣子,自己替王華探路的,也有麵子,所以笑容滿麵,不斷頷首。“你請收起來。三叔既然讚成我的主意,那就好辦了。回頭我們好好的商量一番。”兩個人都很漂亮,一個“獻寶”示誠,一個不肯苟且接受。推來推去,半天,是陳世龍想出來的一個辦法,取張包銀圓的桑皮紙,把“杏林秘笈”包好封固,在封口上畫了個花押,交給鬱四保管,鬱四當即把它鎖了在保險箱裏。
飯罷品茗,那就都是劉不才的話了,談一爿藥店,如何開法,怎麽樣用人,怎麽樣進貨。怎麽樣炮製,利弊如何,要當心的是什麽?講的人,興高采烈,聽的人,全神貫注,彼此都很認真。
“三叔!”王華聽完了說,“這裏麵的規矩訣竅,我一時也還不大懂,將來都要靠你。不過我有這麽個想法,‘說真方,賣假藥’最要不得,我們要叫主顧看得明明白白,人家才會相信。”“那也可以。譬如說,我們要合‘十全大補丸,了,不妨預先貼出招貼去,請大家來看,是不是貨真價實?”“就是這一點難!我不曉得你用的藥,究竟是真是假?”劉不才一愣,“照你這樣子說,譬如賣鹿茸,還要養隻鹿在店裏?”他的語氣顯得相當困惑!哪知王華毫不遲疑地回答,“對!這有何不可?”
這對劉不才是一大啟發,拓寬了他的視界,仔細想了想,有了很多主意,“既然如此,那就敞開手來幹。”他說,“隻要舍得花錢,不怕沒有新鮮花樣。”
“我們也不是故意耍花樣,隻不過生意要做得既誠實,又熱鬧!”“‘既誠實,又熱鬧,!”劉不才複念了一遍,深深記在心裏。談到這樣,就該有進一步的表示了,陳世龍看看已是時候。向劉不才使了個眼色。王華自然也看到了,不等他有何表示,先就站了起來。“三叔,你坐一坐。我跟鬱四哥有些事談。”其實無事,隻不過在裏問陪鬱四躺煙榻,避開了好讓陣世龍說話。陳世龍用激將法讓劉不才打定主意戒毒。“先生說,賭錢是賭心思,做生意也是賭心思,何不把賭錢的心思,花到做生意上頭來?隻要你生意做得入門了,自然會有趣味。那時就不想賭錢了!”劉不才沉吟不語,但神態慢慢在變,飛揚浮躁,帶些怒氣的臉色,漸漸消失,代之而起的是平靜、沉著,最後終於點頭。
“話不錯!”他清晰地吐出來五個字:“我要戒賭了!”“恭喜,恭喜!”陳世龍笑容滿麵地拱手,同時仍舊把那個存折推了過來。“那麽,我們談正事。講了半天,到底要我如何著手?我要弄個明白。”
這自然又隻有請王華來談。事情到了這地步,已經無須借聚成的地方,自然而然地,王華一邀就把他邀到了家,跟芙蓉叔侄之間的芥蒂,當然也就不知不覺地消除了。
一夕之談,談出了頭緒。王華的藥店,定名“慶餘堂”,請劉不才負責籌備,約定三天以後,跟他同船回杭州,細節到了杭州再談。
當然,雖然說王華跟劉不才的合同是不回占他的祖傳房子,但是,以王華現在的武功,還能攔得住王華,自然是王華抽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摸索到了劉不才藏房子的地方,悄默聲的背了下來,偷偷的回家默寫了下來。
王華學了藥理知識,又賺了一比錢,雖然王華知道,後麵由於戰爭的緣故,胡雪岩大發橫財,但是秦廣王也跟他說了,後麵胡雪岩的生活也是滌蕩起伏,下場也不是特別好,加上後麵經常爆發戰爭,王華經曆了太平天國運動就感覺已經非常遭罪了,身為一個生在和平年代長在和平年代的人,王華可忍受不了,哪怕是在亂世佳人裏麵,王華充當著瑞德的角色,吃著戰爭飯,但是也沒有經曆過戰爭,所以,王華覺得有這麽一大筆銀子,又學到了不少藥理知識,也就可以了。於是,王華趁著自己家在杭州蓋房子了機會,借機讓人兌現了很多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