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勸解
“小貓,你還沒告訴我狐丘的位置。”我對著空曠的大街呼喊著。
我的聲音遠遠地傳出去,從街頭傳到街尾,又形成回聲,傳到我身邊。隻可惜,沒有人回答我。
我不甘心,又喊了兩聲。小貓始終沒有再出現,看來這一次,她是真的走了。
我抱著盒子,滿臉愁容的向家走去,路上的時候,我時不時回頭,希望小貓出現在我身後,臉上帶著促狹的笑容。隻可惜,這件事始終沒有發生。
我進小區了,我上樓了,我進屋了。一步一回頭,最後還是形單影隻。
我坐在客廳裏想了想,把電腦打開,用湖城和狐丘開始搜索,但是搜來搜去,一無所獲,隻找到了一本小說。
我把電腦關上,疲憊的倒在沙發上。其實我也知道,想要在網上找到狐丘太難了。就像是天機山一樣。道士和妖鬼知道那座山叫天機山,而我們普通人隻以為它是一座荒山罷了。
外麵的天漸漸亮了,我洗了個澡,想要睡一覺,睡醒之後再說。
結果我剛剛躺下,電話就響了。我接起來一看,是高隊長打來的。我心中一喜,問高隊長:“你是警察,辦過不少離奇的案子吧?你見多識廣,有沒有聽說過狐丘這個地方?”
結果讓人很失望,即使是高隊長也不知道狐丘在什麽地方,而他打電話過來,也隻是告訴我,已經幫我把車開回來了,就停在樓下。而他本人還有案子要辦,已經離開了。
我興趣缺缺的和高隊長寒暄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我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畢竟已經忙了一夜。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在睡夢中,我似乎到了狐丘。
狐丘中有很多狐狸化成人形,她們全都和木夭長得一模一樣。我挨個問過去:“你是不是木夭?”所有的人都搖頭說不是。
最後我又是疲憊,又是失望,坐在一塊石頭上有點不知所措。過了一會,我忽然想明白了,木夭不想見我,所以讓她的族人假扮成她的模樣,這樣一來,我就找不到她了。
我失落的躺倒在地上,誰知道我身後忽然變成了一片懸崖。我的身子一歪,就掉了下去。我嚇得大叫了一聲,就從睡夢中醒過來了。
一身冷汗,精神疲憊,我揉了揉太陽穴,懶洋洋的向浴室走過去。
在開門的時候,我又想起第一次見到木夭的時候,她從浴室中探出頭來,對我說:“你可別偷看啊。”
我敲了敲腦袋:“我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滿腦子是木夭?該不會被狐狸精給迷住了吧?”
冷水澆在我身上,讓我打了個寒顫,我感覺清醒了很多。一邊擦洗身體,一邊下定決心:“無論如何,得先找到木夭。畢竟那把斷劍對她很重要,我也算是幫朋友一個忙吧。”
我點了點頭,對自己很滿意:“我並不是被迷住了,隻是比較講義氣罷了。”
白天睡夠了之後,晚上就很難入眠。我坐在沙發上看了一會電視,感覺心裏有點煩躁。電視內容看到眼睛裏了,卻根本沒有進腦子。我總在想:“怎麽樣才能找到狐丘?”
坐在家裏,狐丘的位置是不會冒出來的,也許我應該出去碰碰運氣。至少散散心也好。
想到這裏,我就穿上衣服下樓了。
天上的月亮已經缺了一塊,我一邊沉思,一邊信步亂走,忽然人聲鼎沸,一抬頭,居然到了小吃街。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隨便找了一個餛鈍攤坐下來。反正也餓了,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我用勺子攪著一碗混沌,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眼前一暗,有個人坐在我對麵了。
我也沒抬頭,畢竟這種小攤子,拚桌是很正常的事。誰知道那人笑了笑:“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這聲音耳熟的要命,我卻想不起來。我抬頭一看,頓時有點驚奇的叫了一聲:“凶宅王?”
“噓……”凶宅王緊張的向周圍看了看:“大半夜的,你叫我凶宅王,是想把別人都嚇跑嗎?你叫我的本名就行了,我叫王吉。”
“王吉賣凶宅,倒挺有意思。不過你到這裏來幹什麽?”
“我來這裏,是因為懷念這裏的味道。當初我老婆還在的時候,經常來這個餛鈍攤吃飯。唉,我想她的時候,就來這裏要一碗混沌,久而久之,她的味道和餛鈍的味道合在一塊了。”凶宅王把餛鈍碗端起來,卻不進食,隻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把碗放下,一臉滿足
今晚的凶宅王少了一絲市儈,多了一絲真誠,我倒沒看出來,他這種人居然很念舊。聽他話裏的意思,他老婆已經死了很多年了吧。
“兄弟,你來這裏,又是為了想念誰?”凶宅王話鋒一轉,笑眯眯的看著我。
“我來這裏當然是為了吃飯,誰會像你一樣,買了一碗餛鈍不吃,隻是聞來聞去的。”我覺得凶宅王的問題簡直奇葩到家了。
“兄弟,你可別騙我。我見得鬼比你見得人都多。你那點心思我早就猜到了。”凶宅王一臉奸詐。
“你猜到什麽了?”我奇怪的問,
“和你在一塊的那隻狐妖呢?叫什麽來著?對,木夭。她去哪了?”凶宅王微笑著問。
我心想,今天真是倒黴,怎麽碰到一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人呢?我淡淡的說:“她回家了。”
“看你的表情,應該是被甩了吧?”他居然一臉的幸災樂禍。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擺了擺手:“你問完沒有?我要吃飯了。”
“那到底是什麽樣?你們倆到底怎麽回事?”凶宅王厚著臉皮,坐在我麵前不肯離開:“把事情跟我說說,也許我可以幫你。”
我和木夭的事,我本來沒有打算向任何人說,但是今晚不知道怎麽回事,我特別想向人傾訴一下。
也許是因為凶宅王行事怪異,和鬼接觸比和人接觸要多,我反而對他更放心。
也許凶宅王貪財好利,總是和狐鬼混在一塊,和天機子那種道貌岸然的人截然不同,我反而更喜歡。
又或者,單純的因為木夭相信他,我也就相信他了。
我把怎麽和木夭認識,又怎麽和她分別說了一遍。隻是一些關鍵的事情並沒有講出來。比如那一把斷劍,我用含糊不清的用一樣貴重的東西代替了。
講完之後,我對凶宅王說:“我現在心裏有點過意不去,覺得應該向木夭說清楚,因為我們是朋友。”
“你們是朋友?”凶宅王神色古怪的看著我。
“是啊,有什麽問題嗎?難道我們連朋友都不是?”我有點不快。
“哈哈,難道你自己沒發現嗎?你已經喜歡上她了。”凶宅王語不驚人死不休。
“你……你可別和我開玩笑。這怎麽可能?簡直是胡說八道。”我情不自禁站了起來。
“為什麽不可能?木夭聰明伶俐,相貌出眾。是個人都會喜歡的。”凶宅王用勺子攪動著餛飩湯,讓它的香氣更加濃鬱:“看你的表情,除了驚訝之外,還有驚恐,你在怕什麽?”
“我在怕什麽?我……”我搖了搖頭:“我什麽也沒有怕。”
“不,你在怕,你怕你喜歡上她。”凶宅王正了正身子。“那隻狐妖嘛,模樣是沒的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算是路邊遇到,也會有點想法,不然的話一見鍾情這個詞是怎麽來的?更何況你們兩個經曆生死,在一塊共患難,你喜歡上她很正常。如果沒有喜歡上她,那才是不正常呢。”
“你到底想說什麽?”不知道為什麽,凶宅王的話讓我有些異樣。好像是一個高明的醫生在幫我檢查身體,可是前提是要我脫光。
脫光衣服,很難為情,可是不脫光,又不能治病……
“我想說的是,你早已喜歡上她了。但是你克製著對她的感情,始終不肯表露出來。”凶宅王微微一笑:“兄弟,你猜我說的對不對?”
“我不知道。”我搖了搖頭:“可是,我為什麽不敢表露出來呢?”
“很簡單,也就八個字而已: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她是妖,所以讓你望而卻步了,對不對?”凶宅王搖了搖頭,惋惜地說:“果子雖然好吃,可惜是帶毒的啊,可憐,可憐。”
我苦笑了一聲,無話可說了。凶宅王說的沒錯,症結確實在這八個字上。
咕嘟,咕嘟,咕嘟……
耳邊傳來快速的吞咽聲,我一抬頭,看到凶宅王正在喝酒。他喝的又快又急,一張臉已經變得通紅。
“她們曆盡千辛萬苦,修煉成人形。為什麽還要叫她們妖呢?她們知書達理,溫柔賢惠,為什麽要歧視她們呢?她們能夠生兒育女,與平常人沒有區別,為什麽不能和她們結合呢?
“不錯,她們確實有一點法術,確實有一些手段,但是這些手段和法術,修行人也能做到。胡兄弟,我看你氣息悠長,顯然也是修行過的,你和她們不是一樣的人嗎?還在乎那些亂七八糟的顧忌幹什麽?”
“什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全都是大放狗屁。兄弟,聽哥哥一句話,千萬不要放過這麽好的機會,抱憾終生啊,你看看我,哀,我當年如果……”
凶宅王說到這裏,嗚嗚的哭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