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狐丘
“行了,我漫山遍野的找你,總算把你找到了,你至於這麽擠兌我嗎?”我坐在木夭對麵看到她的臉紅撲撲的,頭發上還帶著水珠,顯然是剛剛洗了個澡。
她剛才急匆匆的打馬回來,就是為了洗澡嗎?我心裏浮想聯翩。
“你為什麽漫山遍野的找我?”木夭目光灼灼的盯著我。
“我為什麽找你?那是因為……”話到嘴邊上,我卻說不出來了,我總不能說,我對你朝思暮想,想要再見你一麵吧?那樣的話,是不是有點冒昧?即使要表白,也該找個花前月下的地方吧?
“哦,我明白了。”木夭見我不說話,微笑著說:“我是賊,你是官。你當然要漫山遍野的找我了。”
這話把我噎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過了好一會,我才無奈的笑了笑:“說到這裏,我想起來了,我是專程來給你送這把劍的。”
我把懷裏的斷劍拿出來,交到了木夭手上。
木夭接過斷劍,仔仔細細的看了一會,然後又微笑著遞給我了。
“你不要?”我的心一沉。
“我要了。”木夭微笑著說。
“那你這是?”
“我要了,又把它轉送給你,你要不要?”
我隻得把斷劍接過來,有些好笑的說:“咱們兩個,這樣你送我,我送你的幹嘛?”
“這把劍在我這沒什麽用,在你那裏有用。你不帶著它回去洗刷冤屈了嗎?”木夭奇怪的看著我。
“冤屈……以前我挺在意的,現在覺得那簡直不值一提。冤枉也罷,清白也罷,根本不值得浪費時間。”我晃了晃斷劍:“你到湖城費了那麽大力氣去拿斷劍,現在怎麽又不要了?”
木夭拉著我坐在椅子上:“你坐下我跟你說。”
自從我拿出斷劍之後,她對我的態度就好多了:“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麽費盡心機的得到這把劍?”
我點了點頭。
“我是為了我父親。”木夭悠悠的說了一句,忽然又抬起頭來:“你還沒見過我父親吧?”
“你要帶我去見他?”我心裏一熱。
“你可別見他。”木夭有些無奈的一笑:“他瘋了。”
“瘋了?”
“嗯,在我五歲的時候。那時候他一心癡迷修煉,但是無論怎麽呼吸吐納都無法更進一步了。實際上,他的本領在我們狐丘,已經是最厲害的了。但是他不滿足,總想要更進一步。他想要成仙,就算成不了仙,也要長生不老。”
“成仙,長生……”我低聲嘀咕了一句,不由得在心裏感慨:“老爺子真是好大的誌向。可是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真的值得追求嗎?”
“你是不是覺得她癡心妄想?”木夭看出來我的心思。
“沒有,我隻是好奇他成功了嗎?”我連忙否認。
“這種事,怎麽會成功呢?”木夭用手托著腮,皺著眉頭說:“他把自己關起來,研究了很久,都沒有結果。直到有一天,他在溪邊散步,忽然看到溪水中有東西正在閃光。伸手一撈,拿到了半截斷劍。”
我馬上坐直了身子,知道木夭說道關鍵的地方了。
“本來我父親也是窮極無聊,隨便看看,誰知道他一研究,發現這斷劍中居然記載了獲得長生的仙術。他頓時如獲至寶,照著斷劍上的內容練了起來。”
“那他怎麽又瘋了?”
“因為斷劍隻有一半。他練到緊要關頭,卻後繼無力,憑借自己的本領,又不足以把仙術補全,衝擊了幾次都不成功,一時急火攻心就瘋了。”
“我們都知道事情的原委,曾經沿著小溪上上下下找了好幾遍,想把另外一半斷劍找到,如果能補全仙術的話,沒準可以讓他恢複神智。可是找來找去,都沒有找到斷劍。他也就瘋了這麽十幾年。”
“另一半仙術,是不是在這上麵?”我把斷劍拿出來了。
木夭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麽不要?”
“仙術其實就是上麵的道紋,我已經把道紋都拓下來了,還要一把劍幹什麽?”木夭神色古怪的看著我,怎麽看都像是在嘲笑我。
“怪不得你當初那麽堅決的就走了,還把劍留下。我以為你傷心了,沒想到是早有準備。我可是被你騙慘了。”我歎了口氣,心裏有點五味雜陳。
“我不要那把劍,確實是因為早有準備。那天,我也確實傷心了。”木夭卻一臉認真地盯著我說。
一時間,我們兩個都沒有說話,屋子裏的氣氛有些異樣。
“你父親的病,現在怎麽樣了?”我幹咳了一聲,找了個話題。
“還是老樣子,他自從瘋了之後,經常大睡,一睡就是七天七夜,醒過來的時候,不過兩三個時辰。另一半仙術我已經給他了,也不知道他這種狀態,還能不能繼續修煉。時間長了,總會起作用的吧。”說起父親,木夭就微微的皺起了眉頭。
“呦,青天白日的,孤男寡女,關起門來幹嘛呢?”房門被推開了,從外麵走進來一個女人。
我看到這女人頓時為之一愣:“是你?”
“你是來找我的嗎?上次見了我一麵,就魂牽夢繞了對不對?”女人大膽的湊過來,向我拋了個媚眼。
“你就別和我開玩笑了,你那麽大道行,我哪敢來找你?”我連忙向旁邊躲了躲,一臉苦笑。
這女人就是在盤古陣的幻覺中,假扮木夭的那一位。當時差點被她給騙了。
“不是來找我的?”女人挑了挑眉毛,一臉驚奇:“那你是來找誰的?”
我指了指木夭。
“咦,不對呀,你們不是“隻是朋友而已“嗎?這可是你親口說的。”
這女人絕對是故意的。偏偏木夭做出一副智商低下,誰說都信的樣子來,眨了下眨眼睛,看著我說:“你是這麽說的?”
“我……”否認有用嗎?我有點懷疑。
這兩個女人看我一臉無奈,忽然撲哧一聲,齊齊笑起來了。
木夭指了指女人:“這是我二姐,水夭。”
“你看我像不像水做的?柔情似水那種。”水夭朝我晃了晃腰肢,我連忙扭過頭去了。
“木夭、水夭……我以為你們姓木,原來你們姓夭。”我忙岔開話題,免得水夭又來勾搭我。這個女人太可怕了,倒不是她會害人,她應該更善於讓人出醜。
“好了,不打擾你們年輕人了。你們聊,我先走了,免得小妹回頭怪我。”水夭笑嘻嘻的說了幾句,就離開了房間,臨走的時候,還貼心的幫我們把門給關上了。
好吧,現在房間裏的氣氛更尷尬了。
“額……聽說你的媚術是跟你二姐學的?就是剛才那一位?”
“嗯,你也覺得她很嫵媚嗎?”
這話讓我怎麽接?
“白骨村是怎麽回事?”我生硬的換了個話題。
“白骨村嘛,那也算是狐丘的一部分。”木夭微微一笑:“不過,他們還不算是真正的狐丘。”
“本來狐丘就是將軍峰下的這個村子。後來有一天,來了幾個元神。這幾個元神都是其他地方的小妖,因為遇到了道士,被人破壞了肉身,以元神的方式逃到了這裏,想要我們狐丘庇護。”
“我們給他們約法三章。庇護他們可以,從此以後,不可以走出這片山,不可以無故傷人。他們都答應了,就附身在死人骨頭上,從此在將軍山附近的白骨村居住下來了。後來找到我們的人越來越多,慢慢地形成了一個村子,就變成白骨村了。”
“原來是這麽回事。你們居然約束它們不要傷人,這很好啊。”
“是不是覺得很驚奇?我們狐妖鬼怪居然也有慈悲心?”木夭送了我一個大大的白眼:“活人修行就叫做道。鳥獸修行就叫做妖。稱呼有歧視也就算了,道士見了妖往往就要斬盡殺絕,簡直一點道理都沒有。”
“我們狐丘求的是大道,不是江湖仇殺,所以才這樣約束它們。不過……道和妖的仇怨太深了,即使有我們努力,那也沒有用。你看前兩天,那兩個小道士被困在將軍山,妖精們一呼百應,從三山五嶽來了多少?”
“那些妖,不全都出自你們狐丘?”我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當然不是了,狐丘才有多大?哪能容得下那麽多妖。不過,因為我們狐丘實力較強,所以它們奉我們為首領,這倒不假。”
“所以你這個首領看在我的麵子上,一聲令下,讓那些妖都退走了,放了兩個小道士的性命?”我笑嘻嘻的看著木夭。
木夭則撇了撇嘴:“是啊,本來我聽說天機子的徒弟來將軍山了,興奮地不得了,打算親自上陣殺了他們呢。緊接著又有人跟我說,居然有個凡人,不知死活的和他們攪和在一塊,居然擺了個什麽盤古陣。我就隻好派小貓去看看了,結果沒想到了,居然是我的好朋友,不對,是“隻是朋友而已”的胡異。”
木夭這番話夾槍夾棒,讓我苦笑不已。而她不依不饒繼續說:“不過呢,我這個人對朋友一向很好,所以就放過了秋石和紅線,雖然秋石曾經讓我口吐鮮血,雖然紅線曾經逼得我跳崖……可是看見你和他們好的蜜裏調油,我哪忍心讓你傷心……”
我連忙擺了擺手:“是我錯了行不行?你剛才也說了,和道士們冤冤相報,沒有意義,不如求大道的好。他們當初也沒有殺死我們,你就放他們一命吧。”
“哼哼,我早就打算放了他們了,你這樣一求情,倒顯得我很小氣似得。”木夭一臉不滿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