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隔岸觀火
領頭人拒絕了黃老頭的建議，黃老頭非但不生氣，反而滿意的點了點頭，對領頭人說：“深藏不漏，喜怒不形於色，你做得很好，將來必成大器。”
如果不是身處險境，我早就笑出來了。黃老頭也太壞了，栽贓陷害絕對是一把好手。領頭人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真是百口莫辯。
黃老頭可以憑借我身上的傷疤感應到肉身的位置，即使是在千裏之外，我都逃脫不了他的追蹤。之前我一直以為這裏麵有吹牛的成分，可是親眼見到之後，才明白一點都不摻假。
開始的時候，因為距離較遠，黃老頭還時常需要停下來，左顧右盼，對著某個方向吸吸鼻子。但是隨著距離越來越接近，他就越來越有自信，腳下不停，速度越來越快。
忽然間，正在極速奔跑的黃老頭站定了腳步，一矮身子，在草叢中伏了下來。
這裏已經到了山區，山上雜草遍地，卻沒有多少樹木。所以蹲下來可以藏身，站起來可以遠眺，確實是追殺敵人的好地方。
“老爺子，肉身是不是就在前麵？”領頭人急於找到肉身，好交換丹藥，簡直比黃老頭還要熱心。
而黃老頭微微搖了搖頭，低聲說：“肉身就在前麵不遠了，隻不過……半路上有我另一個仇人。是不是要現身，我得斟酌一下。”
領頭人無奈的點了點頭。而我心裏嘿嘿的笑：“這黃老頭別的本事沒有，結仇的能耐到挺大，怎麽感覺遍地都是他的仇人呢？”
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我熱心的抬起頭來，想要看看自己這盟友是誰，可不可以幫我殺了黃老頭。結果定睛一看，就哭下臉來了。
是張去病家的道士。林鐵關奪走了他的肉身，不知道為什麽跑到這個地方來了。現在林鐵關一邊檢查肚子上的傷口，一邊沿著山間小路，慢吞吞的向前麵走。
很顯然，領頭人也發現這個道士了，他的目光中有一絲詫異的神色，但是卻什麽話都沒說。
領頭人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我感覺他並不是天生不愛說話，隻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天性不夠圓滑。
不圓滑的人就少說話，免得說多錯多，反而壞事。
領頭人沒有問，黃老頭卻止不住自言自語：“這個道士，和我有不共戴天的大仇，有好幾次，我都想把他剁碎了，但是到了緊要關頭，就又忍住了。”
我們還是沒有說話。
黃老頭抬起頭來，對領頭人說：“你是不是很好奇，這個道士本領不怎麽樣，我為什麽忍住了？”
領頭人當然知道是為什麽，不過依然點了點頭。
黃老頭歎了口氣：“你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我一點都不奇怪。實際上，如果不是身臨其境，經曆了這種事，誰能明白呢？”
“那天晚上，我潛行到觀音村，本來打算活捉這道士，當然，如果活捉不成，擊殺也可以。就在我要動手的時候，忽然感覺不遠處來了一股強大的氣息。當時我很謹慎，於是放棄了道士，迎著這氣息走過去了。”
“我本想探探虛實，誰知道那人也機敏的很，馬上就發現我了。我們兩個狹路相逢，隻好打了一場。”
黃老頭歎了口氣：“當時我雙手尚在，而且精力旺盛。至於那人，他像是新死不久的元神，而且已經受了重傷。可就是這樣一個元神，居然和我鬥了半個時辰。我終於支撐不住，被他一拳打在胸口，吐了一口血，狼狽逃走。而他似乎也不太好受，並沒有再追上來。”
“後來我又曾經去過觀音村附近，見他藏到了一個女人的墳墓中，正在養傷。本來那是要他命的最好時候，但是我那時候已經沒了雙手，唉……更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了。”
“後來我四處打探，才知道這人是觀音村道士的師父。我要進觀音村，就得過他這一關，思來想去，我隻能放棄了。沒想到，在這裏會遇到那道士，嘿嘿，真是天意。”
我心裏很清楚，黃老頭說的那個人，就是林鐵關。那時候林鐵關剛剛被我和紅線逼出林家，隻剩下一道元神，淒淒慘慘來找自己的徒弟，結果又和黃老頭拚了個兩敗俱傷，隻好就近藏在了墳墓裏麵。
結果幾天後黃老頭想要來補刀報仇，卻被我斬斷了手掌。
想到這裏，我發現自己結仇的本事比黃老頭也不差。
黃老頭抓著我，帶著領頭人，一直悄悄地跟在林鐵關身後，既不動手，也不放棄，看得人心癢難耐。
領頭人知道現在的道士，其實是林鐵關，因為奪舍的那一幕，他也看見了。隻是他什麽都沒說。至於他出於什麽目的，我就不明白了。
我也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同樣也沒有說。因為我在心裏盤算著，希望黃老頭衝上去報仇，和林鐵關打個兩敗俱傷，最好能同歸於盡。
可是黃老頭倒沒有急於動手，很顯然他有自己的打算，隻聽他自言自語的說：“我得再觀察一下，看看這小道士是自己出來的，還是暗中有師父保護。如果那個人不在的話，我就可以動手了。”
我隻能耐著性子等著。黃老頭一路拖著我在草叢裏爬行，草葉從我身體上劃過去，這種感覺真不舒服。
他並沒有封住我的嘴，但是我也很配合的沒有出聲。因為在這種地方，就算我大聲喊救命也沒用，沒人來救我，反而會惹惱了黃老頭，讓我飽受皮肉之苦。
看看頭頂上的月亮，已經快要天亮了。黃老頭仍然耐著性子，跟著林鐵關慢慢向前爬。
很快，林鐵關來到山腳下，眯著眼睛瞄了瞄，就朝著一個山洞走過去了。看樣子，他打算在這裏養傷。
黃老頭依然謹慎的很，遠遠地跟著他。我終於忍不住了，對黃老頭說：“他明顯是受傷了，想找個地方休息，你不趁現在殺他，還等什麽呢？你不用擔心有什麽師父暗中保護。他師父又不知道你要來，怎麽暗中保護？”
黃老頭古怪的看了我一眼，然後隨手拿出來一塊破布，把我的嘴堵上了。
堵上歸堵上，我的建議並不是一點用都沒有，至少黃老頭的速度越來越快，距離林鐵關也越來越近了。
黎明之前，總有一段最黑暗的時候。現在恰好就處在那時候。
林鐵關站在山洞跟前，但是沒有走進去，反而古裏古怪的向裏麵張望。我們幾個距離較遠，不知道林鐵關在搞什麽鬼。
黃老頭思考了一會，終於下定了決心，回頭對領頭人說：“一會你在旁邊幫我一把，事成之後，我多給你幾顆丹藥。”
領頭人欣然同意。
於是他們倆把我丟在草叢裏，要偷偷摸上去。
我急得來回折騰，嘴裏發出嗚嗚的叫。黃老頭回頭看了我一眼，好像忽然明白怎麽回事了，順手將我背在身上。
我現在是鬼魂，見不得陽光。如果他們真把我扔在草地裏。等太陽一出來，我就被曬的魂飛魄散了。
林鐵關猶豫了一會之後，終於小心翼翼的走到山洞裏麵去了。他步子很輕，像是怕驚擾到什麽東西一樣。
黃老頭和領頭人的步子更輕，我距離他們這麽近，都聽不到一丁點聲音。
山洞外麵有一塊大石頭，黃老頭就藏在石頭後麵。等了一會，確定林鐵關沒有藏在石頭後麵伺機偷襲，這才探頭探腦的走到山洞裏麵了。
當我走到洞口的時候，聽到裏麵傳來一陣喘息聲。這聲音怎麽聽怎麽像是人在床笫之間發出的聲音，即使是做了鬼，我都忍不住，麵紅心跳。
現在我總算明白了，為什麽林鐵關站在洞口猶豫了好一會。原來是洞中有人野合，他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進去打擾。
不過，林鐵關什麽時候這麽好心了？
我們向前走了幾步，拐了一個彎之後，看到地上點著半截蠟燭，有兩個人正在燭光下纏繞在一塊，衣服脫了一半，雖然尚未入巷，不過也快了。
山洞並不大，幾乎可以說一覽無餘，我看了兩眼，忽然心中一動：怪了，林鐵關去哪了？
想到這，我就冷汗直流。生怕林鐵關藏在某個地方，正準備偷襲我們。
還好，黃老頭嘴角露出冷笑來，他顯然已經發現林鐵關的藏身之處了。我沿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林鐵關蹲在石壁上。
他正好藏在陰影中，不仔細看的話，還真的發現不了。我們三個人藏在拐角處，隻露出幾雙眼睛來盯著那裏。
林鐵關是一個高手，但是今天他並未發現我們的存在。因為他的注意力不在這裏。
他兩眼死死地盯著那兩個人，有時候會不經意的抬起手來，抹一下口水。
看來果然還是年輕人的身體好啊，林鐵關奪了徒弟的舍之後，某些方麵的需求也開始複蘇了。
黃老頭把我放下來，他指了指林鐵關，朝領頭人擺了擺手，示意悄悄走過去偷襲。
然而，他們還沒有動手。林鐵關忽然跳下來，三步並作兩步，向燈光下的兩個人撲過去了。
我看的目瞪口呆：怎麽？這麽快就按耐不住了。覺得看春宮不如演春宮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