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紅燈和尚的往事
我看見紅燈和尚來了，連忙把木妖攔住了。
我知道，紅燈和尚這人很神秘，也很強大，當初他在萬佛墳一抬手就滅掉了眾多邪魔外道，那種威勢我至今記得清清楚楚。
現在紅燈和尚滿臉委屈，那是他性格使然，不想和我們交惡。萬一我們真的把墳挖了，他生氣起來，那可就難說了。
紅燈和尚見我和木妖停下來，臉上終於露出笑容，他朝我們合十一禮：“多謝兩位手下留情。”
隨後我感覺周圍的天地一晃，我已經來到一間小木屋當中了。
屋子裏陳設簡單，隻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張床而已。
紅燈和尚請我們坐了，他自己盤腿坐在床上，問我們：“兩位千裏迢迢來找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了？”
我苦笑了一聲：“大師，你能預知未來，還問我們幹嘛？”
紅燈和尚笑了笑：“我並不能預知未來，隻是學過一點趨吉避凶的手段罷了。”
他沉默了一會，對我說：“你們是不是為了寺廟中的壁畫二來？”
我和木妖點了點頭，問紅燈和尚：“有很多修行人被壁畫害死了，我們能不能把壁畫毀掉？這樣公孫衍的那一道執念，就永遠被關在壁畫裏麵了。”
紅燈和尚說：“那些壁畫不能毀去。”
我和木妖都皺了皺眉頭，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說。
紅燈和尚歎了口氣：“我打個比方，如果大牢裏麵關著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你們把牢門打碎了，會怎麽樣？”
“魔頭會跑出來，把無辜的人殺了。”木妖說。
紅燈和尚點了點頭：“那些壁畫，就是牢門。隻不過這幾扇門，可以進去卻不能出來。”
我和木妖愣住了，感覺那些壁畫的功能，好像和我們想象的不一樣。我們之前一直以為，壁畫是公孫衍的執念畫上去的，目的就是吸引修行人。
紅燈和尚沉默了一會，幽幽的說：“公孫衍的生平，我就不多說了，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
“當初公孫衍寫成了四卷天書，這天書真的是驚天動地。所以在他去鹹陽途中，被人伏擊而死。伏擊他的人沒有得到天書，就紛紛散了。至於公孫衍的屍體，扔在荒郊野外，也沒有人關心。”
“後來有人發現，公孫衍雖然死了，但是他的怨氣還在，這怨氣在身死之地徘徊不去，害了不少過往的商旅。”
“有一些修行人心中還有正義兩個字，所以想要滅掉這一絲執念，為百姓除害。等到了那裏才發現，這執念已經很強大了，想要除掉執念，隻有一個辦法。”
“這辦法就是，找到一個學會了四卷天書的人，然後慢慢煉化。可是天書已經毀了，這樣的人根本沒有辦法找到。”
“所以當時的修行人無奈之下，就在那個地方建了很多寺廟和道觀，把執念困在裏麵了。”
我驚奇的問道：“你的意思是，公孫衍就是死在江城了？”
紅燈和尚點了點頭：“當時這裏還是一片荒野，想不到千百年之後，變成了大城市。說起來，江城能形成城池，周圍的這些寺廟功不可沒。”
我點了點頭，有寺廟就有香火，有人來上香就會出現擺攤的小販。這些小販在周圍搭建房屋，招攬顧客，慢慢地就形成了集市和村莊。幾百年繁衍下去，形成城市也並不奇怪。
紅燈和尚繼續說：“也幸好有一代一代的修行人住在寺廟中，才把這些寺廟都保存下來了。但是保存這些寺廟很不容易，中間經曆了無數的坎坷。”
紅燈和尚說到這裏，頓了頓，問我說：“公孫衍有一些弟子和門徒，你知道吧？”
我點了點頭：“我在壁畫裏麵聽到骷髏和道童說，那些門人還成立了一個門派。”
“嗯，不錯，這個門派叫長生門。他們很隱蔽，成員也五花八門。有的是和尚，有的是道士，有的甚至是市井小民。”
“我對長生門的了解也不多，隻知道它的成員都絕對忠心，而且它的力量強大，甚至可以左右朝廷。”
“左右朝廷？”我大吃了一驚。
紅燈和尚淡淡的問：“你有沒有聽說過三武滅佛？”
我點了點頭。
“三武滅佛”，指的是北魏太武帝滅佛、北周武帝滅佛、唐武宗滅佛這三次事件的合稱。這些在位者的諡號或廟號都帶有個武字。若加上後周世宗時的滅佛則合稱為“三武一宗滅佛”。
這幾次滅佛行動，搗毀了不少寺廟和神像，也殺了不少僧人，更多的是強迫還俗，成為交租納貢的平民。
紅燈和尚說：“其實除了滅佛，還有滅盜的行動。都是在長生門的影響下進行的，其目的，無非是複活他們的祖師爺公孫衍罷了。”
我驚訝的看著紅燈和尚：“那公孫衍活過來沒有？”
問了這個問題，我忽然發現自己說了傻話。公孫衍自然沒有活過來，不然我怎麽可能見到廟裏的執念？
紅燈和尚笑了笑：“他們差點就成功了。不過當時也有一些修行人知道公孫衍的秘密，也知道執念的秘密，所以暗中將這些寺廟保存下來。”
“最後甚至與長生門大戰了一場。這種爭鬥一直持續到明朝初年，長生門元氣大傷，再也無法左右朝廷的政策，於是轉明為暗，不再公開活動。”
“至於世上的修行人，更是凋零的很，百不存一。修行這條路，也就越來越寂寞了。”
我問紅燈和尚：“你的意思是，長生門現在依然存在？隻不過他們在暗中？”
紅燈和尚點了點頭：“他們一直都在，而且仍然有龐大的實力。也許你也是他們的觀察對象，你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我聽了這話，頓時不寒而栗。
紅燈和尚繼續說：“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這些寺廟中的牆上出現了壁畫，壁畫的內容就是公孫衍在講經。”
“那時候也和現在一樣，很多修行人的魂魄被騙了進去，讓執念越來越壯大。”
“那時候我還是一個小沙彌，我師父帶著我布置了一些陣法，想要遮住壁畫。這種陣法大耗人的精神，我師父開始的時候還算輕鬆，越到後來就越艱難。”
“他一直在咬牙堅持，無法停下來，因為一旦停下，就會前功盡棄，甚至毀掉寺廟，把這執念放出來。”
“後來，我師父開始燃燒壽元，我親眼看到他由年輕變的衰老，由衰老瀕臨死亡。我索性咬破了指尖，幫助師父。”
“我們咬著牙堅持了三天三夜。最後總算把陣法補充完整了。我師父當場魂飛魄散，而我的肉身也垮掉了，變得隻剩下魂魄。”
我和木妖都沉默了，與此同時，對紅燈和尚悠然生出了一股敬意。
紅燈和尚歎了口氣：“當時我師弟白燈就在旁邊，但是他非但沒有施以援手，反而偷走了師父的一些經書。我師父最後魂飛魄散，自然有為了補充陣法，精疲力盡的原因，可是未必就沒有別白燈背叛，急火攻心的可能。”
“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找白燈，想要找回經書，了了師父的心願，可惜一直未能做到。反而眼睜睜看著當年的陣法被毀掉了。”
我問紅燈和尚：“那陣法，能不能重新布置起來？”
紅燈和尚說：“如果我肉身完好的話，或許還可以。現在我隻剩下了魂魄，想做到可就太難了。恐怕耗得魂飛魄散，也無法完成一半。”
我有些著急的說：“那我們就任由執念害死修行人，一天天壯大嗎？”
紅燈和尚微微一笑：“本來也隻能如此了，但是現在，我有另外一個想法。”
“什麽想法？”我好奇地問。
紅燈和尚說：“由你，去壁畫裏麵殺了執念。執念一死，釜底抽薪，那些壁畫也就無法再害人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紅燈和尚，沉默了很久才說：“大師，你是不是在和我開玩笑？我這點三腳貓的功夫，能殺的了執念？”
紅燈和尚微笑著說：“執念吞噬了很多修行人，力量強大。你和他單打獨鬥，不可能殺的了他，就算是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我一拍手：“是啊，既然如此，你還讓我殺他？我不是怕死啊，我是怕自己死了，一點作用都起不到。”
紅燈和尚笑眯眯的說：“你能起到作用，而且隻有你可以起到作用。”
他從床上站起來，走到我麵前：“你知不知道，為什麽隻有修煉過四卷天書的人才能殺了執念？”
我搖了搖頭。
“因為天書已經毀了，普天之下，修煉成四卷天書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公孫衍。如果有一個學會天書的人站在執念麵前，執念就會以為公孫衍複生了。”紅燈和尚說。
我皺了皺眉頭：“那又怎麽樣？”
紅燈和尚微微一笑：“執念存在的意義，就是複生公孫衍，現在公孫衍已經活過來了，他為什麽還要存在呢？自然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