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蘭昔其人
“差不了蘭昔多少？還一肚子壞水？”文修又好氣又好笑，“我自認比不上蘭昔那混蛋的文采風流瀟灑俊逸招蜂惹蝶拈花惹草，也比不上那混蛋溫潤如玉皮相下的那一肚子壞水，更比不上人家文治武功書畫琴棋詩酒花……”他一口氣說完這些形容詞，悠悠的換了一口氣，“還是找更加有才的人來演他比較好。”
“就你好了。你也比較合適。雖說你當然不及人家的俊美無儔，不過還勉勉強強過得去。實在不行我給你易容好了。至於比不上人家的驚才絕豔，這是硬傷啊，你少出頭，低調一些也沒事。還有他的機智，你若是不及……”紫嵐煙頓了一頓，露出一個壞壞的笑，“那你的小聰明才有用武之地不是？”
“我文不成武不就，遲早露陷。不幹。”文修扭頭。
“沒事沒事，蘭昔一向低調，少有人知他的真實本事，你那樣也就差不多了。”
“我武功差他遠矣，要是有人上門尋仇，那我豈不是要當冤大頭？不幹。”文修撇嘴。
“沒事沒事，我找人幫襯幫襯你，就算你不行，他們也足夠對付那群不安好心的人了。”
“我長的沒他好看，不幹。”文修抱臂。
“沒事沒事，不好看才沒有爛桃花的麻煩呢。”
“我……”文修結舌，猛地轉身，“你誇我一句會怎麽樣啊！”
“說假話總會良心不安的。”紫嵐煙低眉順眼。
文修幾欲內傷。
崖闌和牧離肩膀都快抖成篩子了。
“噗哈哈……”文練把茶杯一放，捂著肚子笑出聲，“紫玉你個缺德的……”
“我說的都是實話。”紫嵐煙輕聲細語。
牧離終於忍不住，緊走兩步，靠著牆壁笑得前仰後合。
玉晗和北辰煜亦是忍俊不禁。
“哪門子的實話！”文修咬牙切齒，“蘭梓彥那混蛋是鏡花水月！”
“我沒說不是啊。”紫嵐煙攤手，“蘭昔就算是鏡花水月又怎樣，桃花還是一片一片的。”
“他的桃花隻能影響他的辦事速率。”文練捂著肚子道，“能看不能碰，想來他也是十分憂傷的。哎呦我肚子還疼……”
“叫你笑。”紫嵐煙靠在椅子背上，“嫉妒人家就直說。”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文修調整了表情，悠悠道，“行高於人，眾必非之。”
“可是當那差距不是一般的大的時候，除了仰望，嫉妒什麽的，都會十分無力啊。”紫嵐煙感歎了一句，“真是弄不明白那些說人是非道人長短的人。”
“管你明白不明白。”文修站穩了身體，“換個人吧，我辦不好的。”
“有什麽辦不好的？你是人，蘭昔也是人，不過是言談間要注意一些，行動上當心一些，哪還有問題呢？”紫嵐煙皺了皺眉，“也隻有你比較合適了，不管是身量上，還是脾氣上，都是這裏和蘭昔最相近的人了。”
“那他呢？”文修不服氣，伸手指向北辰煜。“他也是文武雙全，身量也差不多，脾氣也是個挑剔的，而且他的身份比我更好，豈不是還要適合裝扮蘭昔的事情？”
紫嵐煙挑眉，遲疑道：“可是……北辰似乎高了點。”
“我也高啊。”文修目測了一下北辰煜的身量，“為什麽我行他就不行呢？再說了，要說清貴之氣，除了蘭昔，誰敢跟皇室的子弟比？要說氣勢，除了蘭昔，誰能跟北辰太子比？就算是潔癖什麽的，那也是一樣一樣的，還有哪裏不對？”
紫嵐煙想了想，似乎是這樣。但是她還是覺得不妥。
“還有哪裏不對啊。”文修垮下肩膀，“而且他長得比我漂亮啊……最重要的一點，他不是閑著嘛。我可是有事在身，哪能盡心盡力的給你演第一公子呢。”
紫嵐煙還是皺眉。
文修踱著步，知道紫嵐煙拿不定主意，便直接問北辰煜。
“可是為何要找人假扮蘭公子呢？蘭公子人在哪裏？”北辰煜並不急著回答文修，倒是問了這麽一個問題。
文修瞥向紫嵐煙。
紫嵐煙隨口道：“誰曉得他死哪裏去了，留著爛攤子我來收拾。”
文練亦是瞥向紫嵐煙，見她變不改色，便微微垂了眉。
“要我扮蘭公子也不是不可以。隻是……”北辰煜低著頭，似乎在想措辭。
“沒事，隻要是紫玉幹的事情，蘭昔隻有點頭的份。就算你頂著他的身份的時候不小心給他臉上抹了黑，隻要這事裏麵有紫玉的影子，蘭昔就不會說什麽的，說不定在會感謝你抹黑了他呢。”文修笑笑，“畢竟要活的像一個謫仙一般是很折磨人的啊，他畢竟是人，那些外人的稱讚於他反而是一種負擔。”
“隻是我並不熟悉蘭公子。”北辰煜道，“若是蘭公子有什麽特點的話，還望告知。”
文修點點頭，向紫嵐煙點頭，“你說，我和小練補充。”
紫嵐煙白了他一眼，“你說，我補充。”
“嘿，怎麽是我呢？我頂多說一些……”你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小細節。文修將後半句話咽下去，“還是你為主我為輔的好，不是沒幾個男人逃得過一個聰明女人的打量麽？你就說說你對那混蛋的感覺嘛。”
“說那句話的人絕對沒碰上蘭昔。”文練頭也不抬，“我都不知道哥哥是從哪裏聽來的混話。要是真有這麽聰明的人——”他意指紫嵐煙，“你不算，那這天下豈不是要大亂？”
“其實某種意義上，這話沒錯。”紫嵐煙輕描淡寫，“隻是缺了個形容詞。”
“什麽？非要是真男人？”文修戲謔的挑眉。
“不。”紫嵐煙垂著眼，“起碼對女色不能有貪戀。”
“那還真是……”文練話說了一半，突然拍向自己的腦門，“蘭昔可不是不喜歡女人麽！”
“你夠了啊。”紫嵐煙橫了文練一眼，“蘿卜青菜各有所愛，管太寬可不好。”
“嗬嗬……”文練笑了一聲，又低下頭去。“反正他不會看女人就是。再漂亮的女人，都換不來他目光的一個停頓。”說到這裏，他看了北辰煜一眼。“北辰太子？”
“恰好皇兄也是這樣的人。”玉晗逗弄著小小的蘭雀，加入了討論。
文修也看向北辰煜。
北辰煜沉穩點頭。“不難。”
“好。”文練笑了一笑，“不好男風不近女色，此為其一。”
“文成武就，文采風流，此為其二。”文修“啪”的一聲打開扇子。
北辰煜輕輕頷首。
“武功高強，內力渾厚，輕功獨步天下，此為其三。”文練將茶盞輕輕放在桌上。
“氣質高潔，素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之美稱。”崖闌淺笑著道。
“風華清貴，萬事萬物並不放在心上，雜事俗物更不令其縈繞心懷。”牧離也微笑。
“溫潤如玉，氣質如蘭。”文修道。
“待人疏而不離，謙恭有禮。”文練道。
“有上位者之氣。”崖闌道，“且能親民。”
“遇事沉著不慌，如山般沉穩。”牧離道，“十分可以依靠。”
“錦衣雪華玉顏色。”文修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居然聲音都微微帶了笑意。
“明珠生暈，美玉盈華。”文練接的毫不疙瘩。
紫嵐煙翻了個白眼。“你們確定你們在說一個人而不是一個幻想？”
“你不服？”文修笑道，“那你說，我們說的有哪裏不對了或是誇大了？”
“你們把自己放在低位看他，他自然是雲端高陽，光芒萬丈。”紫嵐煙笑著搖頭，“就算是天下第一公子，也不過是個凡人而已，說的過了。”
“那你來。”文練道，“最了解一個人的，不是那人自己而是那人的敵人。雖說你不是蘭昔的敵人，但是想來你對他還是頗為了解的。便讓我們聽聽你中肯的評價吧。”
紫嵐煙微微歎了口氣。“我說了，蘭昔也是個人而已。”
“你繼續。”文修道，“雖說我平日裏似乎很是不服氣，但是我也知道我是遠遠不及公子的。在我們眼中，公子就是天人，就是雲端那高陽。”
“至於麽。”紫嵐煙拖著下巴，“不就是武功高了點，文采好了點，再加上長得好了點——哪有你你們說的那麽神？”
“都高出於人一點，那麽總體來說就不是一點。”文修道，“少羅嗦，快說。”
“真無聊。”紫嵐煙對文修的話嗤之以鼻，但還是老老實實的開始想。“首先，挑剔。對什麽都要挑一挑，吃的穿的住的，能怎麽挑就怎麽挑，隻是因為品味不錯所以看起來人模人樣的不像暴發戶。”
“沒錯，生活優裕，品味又高，是世家子。”文修點頭。
“其次，潔癖。不喜歡和人走太近，男的女的都不行。不喜歡往略微不整潔的地方走，確實雜亂的地方更是不去，認為那裏連空氣都是髒的，也不喜脂粉一類亂七八糟的東西。”紫嵐煙扳著指頭數落。
“對，潔身自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文修還是點頭。
“再次，討厭麻煩。遇到麻煩事先走了再說，可沒有什麽憐憫之心。”
“高人自然是不耐煩俗務。”文練亦是點頭。
紫嵐煙看了這兄弟倆一眼，輕輕“哼”了一聲，“挑食，辛辣不吃，腥膻不吃。挑衣，太豔不穿，太素不穿。挑住，太簡樸不住，太奢華不住。挑人，什麽人都挑。”不等文修文練接話，她繼續道，“話少，也不喜歡動手，經常站在一邊看熱鬧。冷心，麵部表情倒是不冷，但是碰到快死了的人還能麵不改色的走過去，而且是標準的目不斜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