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挨訓
很快，北辰烽在三人的幫助下盤起了雙腿。
北辰煜也盤起雙腿坐在北辰烽的後麵，並伸出了雙手，將掌心貼於北辰烽的背部。
“心念如一，不可妄念。”文練對北辰煜的表現暗暗點頭，並出言提點，“若是心念一亂，那便是兩個人的性命，走火入魔還是輕。”
北辰煜依言收斂了心思，閉上雙眼。
“探知其經脈內力流向，將自己的內力緩緩注入。切記，不可妄進，慢慢來。”
“將內力緩緩注入，先少後多，細水長流。”
“感覺到丹田處那一團濃鬱的藥性的時候，以內力引導之，將其輸送到身體的經脈中，且輕且緩，不可操之過急。”
“內力運轉一周天，緩緩收功。”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北辰煜緩緩睜開眼。玉晗將北辰烽扶著躺下，給他把脈。
北辰煜額上微見汗意。他隨意的用袖子擦了擦汗，然後緊緊盯著北辰烽的臉。
“皇兄，我現在感覺很好。”北辰烽微笑著道，“你累了吧。”
“沒事。”北辰煜看向玉晗，“如何？”
“內傷居然好了七七八八，”玉晗讚歎著鬆開了手，“真是太神奇了。”
“大概是因為北辰太子和四王爺的內力承於一脈，所以融合的十分迅速。”文練在一邊解釋道，“又因為兩位血脈相連，所以有這樣的效果也不足為奇。而若是他人以別的功法冒進，恐怕反而不美。”
“沒錯，那……”玉晗還惦念著要找紫嵐煙問藥。
“哦，因為這藥算是虎狼之藥，所以紫玉身邊帶的不多，也不敢冒用。”文練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個小藥包，“總共也隻剩這麽點了，便給了神醫公子。”
玉晗接過那藥包一聞，頗有些驚疑之色。“這……似乎是血參？”
“正是。雖說血參隻是藥效衝了些，但若是加上些別的那可就不是衝了些的事情了。又因為這血參年份頗足，所以其本身的藥性也是十分烈的。”文練將自己知道的都交代了，看著玉晗一副求真相的樣子，有些無奈的摸了摸腦袋，“我知道的也就這麽多了，不過紫玉說了，她的醫術遠不及你，所以就算你找她也不會有什麽收獲的。”
“可是……”玉晗顯然還是想問個究竟。
“據我所知，紫玉正在忙一些雜事，正好煩躁的緊，玉晗公子還是不要衝過去當受氣包了吧。”文練笑了一聲，友情提示，“紫玉一旦心情不好就要找人麻煩。就算她現在使不出功夫來，要為難一個人還是再簡單不過的。”
玉晗沉默了。他也不是不知道紫嵐煙的脾氣，一旦有了煩心事，可不管人家是不是無辜的，上來就找麻煩。
“那便先這樣吧，這副藥不能再開了，四王爺的傷勢還要玉晗公子多費心才是。”文練笑著向三人抱拳，“文練先行告退。”這話的意思，便是讓玉晗守著北辰烽，不要去找紫嵐煙了，這也算是為玉晗和北辰烽著想。
文練出了房間，進得賬房，就見紫嵐煙在那裏發脾氣，而崖闌則站在一邊乖巧的低著頭挨訓，牧離也站在崖闌身邊低著頭。
“你說你們，這些小事還要我來看？當了三五年的當家了吧？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紫嵐煙煩躁的翻著手裏的賬本，“我早說過了，隻要把最終的結果知會我一聲就好，別的你們全權負責。誒，全權負責什麽意思不懂啊？”
崖闌隻是垂著頭。
紫嵐煙見崖闌一副小媳婦樣更是來氣。“你說說看，一個男子漢了，這樣垂著頭，賣萌啊？你蘭閣當家的威嚴呢？”
崖闌仍是盯著自己的腳尖。
邊上的牧離也是眼觀鼻鼻觀心。
“你們……什麽時候能讓人省省心呢……”紫嵐煙也說不出再怎麽狠的話了，最終還是無力的結束了訓話。
“怎麽啦，又發脾氣。”文練適時進來，給眾人一個台階下，“我記得隱主說過，你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的，怎麽又為這些小事煩心了呢？”
“就是啊，我都說了，這些勢力都是他們手下的了，偏偏一個一個有了事還要來找我。你說，要是重大決策那倒也罷了，或許要看看各方的反應。但是這些和什麽人合作，在什麽地方發展這種瑣碎的事情，哪裏還需要找我呢？再說了，我都說過了，這是他們自己的事……”紫嵐煙說到這裏就來氣，“弄得我跟個暴君一樣，非得什麽事情都抓在自己手裏。”
“好啦，消消氣。”文練笑了笑，“這也是他們為了你的生意好嘛。畢竟遇到事情征求一下上麵的意見是老規矩了。再說了，要是和什麽人合作、在哪裏發展這種事情都算小的話，那哪裏還有大事呢？你這個甩手掌櫃也不能這樣當啊。”
紫嵐煙撇嘴。“我都好幾年沒管過事了，他們不是一樣弄得那麽好？幹嘛非逮著我空閑就把這些陳年的賬本送過來？都是已經決定、見效了的東西了，給我看有什麽意思嘛。”
“好啦好啦，你不就是主心骨嘛，你回來了，他們暫時抽不開身來見，那就先弄點什麽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示意你不要忘了他們。這不是很清楚的事情嗎？用得著發脾氣？”文練笑著開解。“好啦，讓他們都忙各自的事情去吧。你也知道他們都是男子漢了，男子漢還聽你的訓話？”
紫嵐煙“哼”了一聲，轉過身去。
文練有些好笑的對著崖闌和牧離使了個顏色。
崖闌和牧離暗暗給他遞了一個感激的眼神，就輕手輕腳的挪出了門。雖說被主子訓訓是很平常的事情，而且拿這些俗務來煩擾主子是他們的不對，但是主子發起脾氣來還真的沒那麽容易停下……這回要不是文練，說不定他們要在那裏站到第二天早上呢。
不得不說，紫嵐煙已經基本上將崖闌訓練成了她需要的人才，連文練都覺得不小的事情都被他當做俗務了。
“行了行了，就不要在這點小事上花心思了。”文練小心翼翼的哄著紫嵐煙，“我們出去轉轉也好，散散心吧。往後這種事隻有更多，還是先把自己的形態調整好。”
紫嵐煙聞言，瞥了盡量將表情放柔的文練一眼。“你是真人吧？”
文練一愣。
“我說文練什麽時候還會哄人了呢……今天之前和剛才的那些話都不是平常的你會說得出來的啊……”紫嵐煙圍著文練轉了一圈，“還是突然意識到自己其實不是個弟弟的身份，開始融入角色了？”
“什麽融入角色啊，”文練苦笑一聲，“這不，以往要挖苦你呢，有哥哥在，要安慰你呢，有隱主在，要哄著你呢，隱主和哥哥都在，哪裏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現在哥哥出門，隱主又不方便出來，我就試著安慰安慰你——還是說我語言上木訥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了？”
“倒也不是，隻是突然露出你本來的麵目，我有些不習慣。”紫嵐煙咕噥一聲，“便出去逛逛吧，整日裏悶著也很無聊。”
文練其實是較為孔武有力的那種類型。比起他兄長文修的儒雅，他顯現出的氣質便是陽剛。另外，在文修那十分具有欺騙性的儒雅外表下的一肚子黑水的形象下，他又是比較木訥的。但是事實上，誰會想到那樣的木訥，那樣的少言都隻是他的保護色呢？作為親弟兄，文修的機靈勁兒，文練可是一點不少，隻不過從來沒有拿出來過罷了。
其實文修文練兄弟和北辰煜北辰烽兄弟也有一點的相似之處。兄長都是外表極為光風霽月的貴公子，內心的彎彎繞卻實在不少，弟弟都是偏向武夫氣質的男子漢，但是頭腦也不缺。隻是這頭腦方麵，目前北辰烽似乎隻在戰事方麵顯現過他的睿智。
“你就是欠虐的類型，我哥那個毒舌的不在你還不適應了。”文練笑道，“不過也罷，天才總是寂寞的，需要人陪很正常。”
紫嵐煙對文練嘴中欠虐的形容不置一詞，隻是道，“走啦，天色已經不早了。”
“晚了可以逛夜市啊。”文練無所謂的道，“反正你這麽小，又沒逛過夜市什麽的，大概那些小玩意還是勉強可以入你的眼的。”
“夜市啊。”紫嵐煙想了想，“我連趕集都沒看過……再說了，別說的我好像很挑剔的人一樣……另外，我也不是沒見過世麵的小姑娘。”
“你可不就是個小姑娘麽。”文練帶著紫嵐煙走出客棧，“也不知道你那小小的腦袋瓜裏怎麽會有那麽多東西，還想那麽多事情，不累麽。”
“當然累啊，要不然我怎麽對崖闌發脾氣呢。”紫嵐煙提著裙子跨過門檻，“哎，女裝就是不方便，還不如男裝來得瀟灑帥氣——要是他們什麽事情都要向我報備，那我豈不是要被煩死？我本來就不是安分的人，對這些事情一向不耐煩來著。”
“也沒見你是天生的安逸命啊，怎麽就不能理事呢。”文練打趣，“這麽說來，也虧得你沒把自己給隨便嫁了。若是不小心嫁入什麽豪門什麽的，當家主母可是要理家的，還有什麽婆母啊，公爹啊，一大堆大姑子小姑子，光是稱呼問題，就煩也能煩死你。”
“唔，有道理。”沒想到紫嵐煙居然點點頭，“回去該訓練著半月滿月那幾個丫頭學著掌家了。反正她們遲早也要嫁人的，早些學還可以幫我解決麻煩。”
“你要不要這麽懶啊……”文練哭笑不得，“丫鬟們幫襯幫襯倒也罷了，怎麽又想甩手了呢。懶成這樣可要不得。”
“怎麽就要不得了？男人家的事情就該男人家自己幹，幹嘛老推給女人？理賬什麽的，哪裏是深閨裏出來的小姐會弄的東西？”紫嵐煙說到一半，瞥見牆角一道人影出來，便轉移了話題。“有問清楚哪裏好玩一點嗎？起碼要對得起專門來這邊一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