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後留評!和!我日更!哪個更難做到!
裴玨爾來時,我正在給越別枝刻碑。“我以為你們應當明白,要離我遠一點。”石料是我從山上找來的,我原也想立個白玉碑,但想一想,越別枝大概不會喜歡這麽浮誇的風格吧。雲中君刃長三尺,加上柄長,殺人時候是好刀,刻字時候就嫌礙手礙腳了。然而我也沒有其他趁手的工具,就算礙手礙腳也要礙手礙腳地用著。裴玨爾說:“我來,是想告知你事情始末的。”“不必了。”我吹開石屑,費了半天功夫才刻好的一個“越”字歪歪扭扭的,和我寫下時候完全不是一個樣子了。裴玨爾被我堵了一下,仍不放棄,又道:“我也不是常有這樣的好心的。”“還要我謝你嗎?”還有沒吹走的石屑,我便抬起袖子去擦,“你也是有兄弟的人。”我轉過身,麵對著裴玨爾:“之所以放過你們,也不過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罷了。”“走吧。”我對他說,“不要再激怒我了。你們盡可以逃到天涯海角,或者可以試一試,我發怒的時候,你們的能為有多少。”裴玨爾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沒有再提前言,隻道:“兄長問樓公子,關於驚鵲,樓公子考慮好了沒有。”“我會把驚鵲送到府上的,今後多勞費心了。”有了前一個“越”字的經驗,後麵兩字刻得要順暢許多。越別枝還未加冠,沒有表字。然而最後最困擾我的竟是落款。裴玨爾走後不久,利攸行也找了過來。我坐在地上,抱著石碑,雲中君扔在一旁:“今日大好生意,客來如雲啊。”利攸行這回對我態度好了不是一點半點,他垂著眼,低聲道:“節哀。”我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問:“利捕頭有事?”利攸行道:“貴莊走水…”我打斷道:“我放的火。還有什麽事嗎?”利攸行抿了抿唇,一撩衣袍在我身邊坐下:“沒有了。不過想起還未同樓公子細說過利某與裴玨衣的恩怨。”利攸行歎了一口氣:“想來,樓公子此時也無心聽吧。”我沒有應聲,也沒有動作。利攸行問:“樓公子要走嗎?”“是啊。”我摸一摸懷裏的石碑,“可能回家吧——我家不在這裏。”“在深州,是吧?利某還記得。”利攸行往我懷裏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視線,“有家人陪伴,樓公子想必能更快釋懷。”“我沒有家人了。”我指一指石碑,“倒數第二個。驚鵲也要和裴玨衣走了。”“抱歉。”利攸行皺眉。我擺一擺手,示意自己不介意。氣氛突然沉默下來,利攸行和我坐在一起,我低頭看著地麵,他看著遠處的樹林。“裴玨衣…”利攸行斟酌著開口,聲音還有一點小心翼翼,“是他…做的嗎?”“不算吧。”我說,“也脫不了幹係。”利攸行又是一句抱歉。我莫名道:“你替他道什麽歉?”利攸行噎了一下,苦笑道:“也是,他哪裏還需要我替他道歉呢?”我有意要結束這場談話,便站起來拍一拍袍角,拱手道:“驚鵲不得已跟著裴氏兄弟,我無法全然放心,還望利捕頭多多照拂了。”利攸行也站起來:“畢竟相識一場,稱利某表字元貞吧。”又道:“裴氏兄弟不一定仍在澶州久留——罷,隻要驚鵲在澶州一日,利某定然護他無虞。”“多謝元貞兄了。”我拾起雲中君,“再會。”“別過。”利攸行對我一抱拳。石碑立在我坐過的地方,我施了一個術法,讓它能在原處矗立到下一次滄海桑田——說來也嘲諷,我需要神力時候,偏偏神力全無;術法恢複時做的第一件事,卻是用來造墓立碑。我沒有想好落款。我不知道自己能以什麽身份和越別枝共碑。石碑上的落款處一片空白,大概也不會有補滿的一天。我要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