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錯付
第120章錯付
??她走得快,像是心裏裝著事,走過來,一臉嚴肅的抓住他的肩,“波士。”她聲音有些啞,像是哭過,“告訴我,你是不是?”
??她是有多笨,這麽久了,都沒懷疑過。
??辦公桌靠窗,夜風吹亂了她的發。她把臉埋進他胸膛,什麽都沒說,就依偎在他懷裏。
??她聽著一下一下的真實的心跳聲,滾燙的淚水沾濕了睫毛。
??不,她還不能哭。
??她有事要問,“告訴我,你是不是?”
??告訴我,隻要你說的,我都信。
??裴承喻低著頭,下巴抵在她腦袋上。微微顫抖的後背,是一雙想把她抱住,卻一直沒有落下的手。
??懷裏的人在顫抖,他讀懂了她的害怕。
??“波士,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他?”
??他不說話,胸前襯衫被壓得很皺。她的聲音沙啞,姿態放得低,語氣近乎哀求。
??鼻子都是酸的,碗碗又問:“你是他?”
??你是傅南與,對不對?
??“說話!”碗碗紅著眼吼了出來。
??這不像她,她很少這樣失控的,一定是瀕臨奔潰的邊緣,才有如此撕心裂肺的吼叫。
??裴承喻蹙眉,終是避開他視線。
??沉默嗎?
??他麵對她的質問,隻有沉默嗎?
??這種情況無疑是一擊重錘,徹底喚醒她沉睡的自卑。
??碗碗忽然笑了,月色沉吟,灑在她略帶蒼涼的臉上。
??上次心情像現在一般,坐過山車是什麽時候呢?
??是母親去世的那天,她離家出走了,跟裴承喻在外麵兜著風。
??不,一定是他。
??他雙眸痛苦閉上,一定是是他,不會錯的。
??“原來你就是傅南與啊?”
??那個她以為長伴廝守,辜負了她整個青春的人。
??她怎麽就那麽笨呢?現在才看出來,自己一個雙色球沒中過五塊錢的人,怎麽可能被金字塔尖的人看上?
??都怪自己,活脫脫的成了一個笑話。
??“《碗裏有隻大神啊》這本書就是你,你就是胚胚,對不對?”
??怪不得她一開始就有這種感覺,這本書簡直為她量身打造,女主身上有她的痕跡,原來就是在寫她啊。
??原來無數次醉酒後的夢都是真的,如此細看,兩人的臉有著驚人的相似。
??她一開始怎麽就看不出來呢?
??今夜星星無眠。她眼睛很亮,因為笑出了淚水。滾燙、灼烈的眼淚沿著臉側滑落,在地上開了花。
??裴承喻別過頭去,一言不發。窗外,風卷著夏末梧桐的香氣,吹進他的眼,漸漸,眼眶有了濕意。
??終於,一切結束了。
??他痛苦的閉上眼睛。
??——如果,我是說如果,傅南與回來了,你會喜歡他嗎?
??他想起那日喝醉了,“錯認”成了他之後神情。他記得她當時的哭聲的每一處的喘息,記得她每次抽泣時候的抑揚頓挫。
??他記得她當時聳拉的頭顱,以及眼裏的光,記得她抬起手,瀕臨崩潰的掩嘴哭泣樣子。
??他記得她說過的話:“不能喜歡了。”
??她說,不能喜歡了。
??他永遠不會忘記當時心情,就像有一把刀,在他脆弱上心上剜著滴血的肉。
??血染刀柄,痛得無法喘息。
??她……
??最後的紙被捅破,他遮羞布的時間都來不及找,赤著身子光著膀子站在她麵前。
??“說話。”碗碗瞪著他,眼角處很紅,聲音有些啞。
??他張嘴,苦澀得說不出一個字。
??“說話,為什麽不說話?”碗碗歇斯底裏。
??求求你,說話。
??騙我也行。
??她忘了人生之路本就苦。父母去世後,她習慣了一個人的夜晚,習慣放學回家後,那一屋的冰涼。
??她很早就清楚明白,人生匆匆,晝夜更替,相遇不是緣分,隻是獨在異鄉的人剛好走在同歸之路。
??如果他沒有出現,她的人生還是會冷的,可能會窩在二十平米的出租屋裏,吃最便宜的飯,做一份最平常的工作,等一個差強人意的人。
??工作、結婚、生子,庸碌的過完一生。
??可他出現了,他改寫了她的軌跡。
??直到她的boss大人出現。
??她不再執著路的長短,學會慢下來,觀賞沿途的風景。有時她覺得,人世間的美好大抵如此,三更半夜到家能喝上一盅溫熱的羹湯;生病難受時,有人扶著你搖搖欲墜的肩膀;會有人關注你的情緒,在不開心的時候,有人挖空心思討你歡笑,考慮你的口味、帶你去吃大餐。
??他為她做過的事,他都看在眼底。她以為,所謂的愛,就是藏在平日生活的細枝末裏。
??沒想到。
??真是沒想到。
??碗碗抬起頭,笑了。
??有多久沒有這種感覺呢?那些無數的個被珍藏在心裏小確幸,原來的都是假的。
??心髒像裝了一座發電機,跳一下,就扯一下,連皮帶肉的扯著痛。
??他是在贖罪。
??他根本就不愛她!
??她好痛,要怎麽做才能不那麽痛呢?
??“你說啊,為什麽不說話了?啞巴了嗎?法庭上不是很能說嗎?說啊,為什麽不說了?”她淚眼婆娑的在風中搖頭,揪住他的襯衫一角,“求求你,說話。”
??她在等他的解釋。
??他們之間背負了太多東西,太多事太多事羈絆到了一起。
??今夜,月色灼灼,為大地染了一地銀裝。
??他深深看了她,“說了,你就能原諒我嗎?”因為年少,不懂責任深重。
??他痛苦的閉上眼睛。
??“說話!”
??碗碗在呐喊。
??“我說了,能不能不分手?”他垂下眼眸,毫不掩飾眼裏的好重的傷。早料到有這一天,早就料到……
??“說了,我們還能一如既往嗎?”
??錯了,都錯了。他為什麽沒有守口如瓶,沒有把秘密帶去墳墓?他為什麽要告訴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為什麽要通過第三人之口告訴她真相?
??為什麽不再等一等?
??心裏有千萬個為什麽,他說出口的隻有一句,“我說了,你能不分手?”
??說了,還能在一起嗎?
??“說了,你能不能原諒我?”
??能不能,讓我牽你的手?
??他抓住她的手,放在心上。
??能不能,再有一次愛你的機會?
??她反手揪住他胸口襯衫,哭幹了淚。
??睫毛在他失落的眼瞼下落了一層陰影。
??“我不知道。”
??她說,我不知道。
??無力的、掙紮的搖頭,手慢慢的垂了下去。
??她放手了,表情迷茫,眼神空洞,像個沒了上發條的娃娃。
??了無生機。
??裴承喻彎著腰,把人擁住,抱得很緊,雙臂的力量同時收著,恨不得揉進骨髓。
??她,還在。
??他在勸服自己。
??她還在他身邊。
??他俯身去吻她,動作很輕的落到唇角邊。
??因為她避開了這個吻,輕柔的風,吻幹了情人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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