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了原點
不知道是誰告的狀,當天下午淩媽媽被校長請來;來的時候是一個人,而走的時候卻是兩個人。
回家的路上淩若夏一直沉默著。校長已將淩若夏在學校打架的事都告訴了淩媽媽,並且讓淩媽媽將淩若夏帶回家休息幾天,等情緒好些後再來上學。
對於淩若夏打架這件事,淩媽媽倍感驚訝。自己女兒的情況她是最清楚的,對於別人若夏都隻是無視,她幾乎不會對任何事物產生興趣。若打架這件事是真的,那被打的那一方是惹得若夏多生氣,才會遭此罪。
回家後,淩媽媽隻是和她簡單講了幾句話,她知道淩若夏不會聽的,所以不用多說什麽,隻讓她好好休息。但是,平常時候話也不講便回房間的淩若夏今日卻顯得異常奇怪。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目光呆滯,表情木納,就像個雕塑一般。
淩媽媽很快就感到了異常,她剛想問若夏怎麽了,不料還未出口的話被淩若夏壓了回去。
“媽……我什麽都沒有了……”
“怎麽會,你有爸爸媽媽,有童洛不是嗎?”淩媽媽安慰,不料淩若夏在聽到“童洛”這個詞後竟哭了出來。這一哭淩媽媽便亂了手腳,連忙安慰詢問,好一會兒,淩若夏才將近來發生的事斷斷續續的說出來。
“沒事若夏,你還有爸爸媽媽……”淩媽媽安慰,出口竟說不出安慰的話來,隻能輕拍淩若夏的背以示安慰。
好一會兒,淩若夏似乎哭夠了,她抹了抹滿臉的淚水,就好像剛才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一臉平靜的上了樓。看著離開的淩若夏,淩媽媽心痛不已,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現在,隻望不要嚴重就好。同時,她也打算著要不要告訴淩爸爸這事,她想還是不要說的好,童洛……應該一切都是誤會吧……
黑雲壓天,細雨如絲,淩若夏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似乎心有所思。
房間裏,無論是地板還是牆壁,都被黑色墨跡布滿。黑色墨跡構成的圖案中,有曼陀羅,還有“童洛”。
——“他放過你,也請你放過他。”黎安娜轉過身看著淩若夏,輕聲說道。
淩若夏沒有接話,黎安娜繼續說道:“若你放過他,我會很感激你。你這樣繼續與他不清不楚,不僅耽誤你,還有我。我們決定要結婚,但因為你,他遲遲放不下對你的同情心。”
“你們……結婚……”淩若夏瞪大雙眼,不敢相信。他明明才向我求的婚……
黎安娜微笑:“是啊,我答應了,就在他和我睡的那個晚上。”看著一臉不相信的淩若夏,黎安娜笑道:“他可能因為太同情你,所以才沒和你說吧。洛這個人很好,總是替別人著想,或許正因為這樣,所以他很受女孩喜歡,這樣也就罷了,還有些女生,以為他也喜歡自己。”
對於黎安娜的指桑罵槐,淩若夏並沒表示太多的在意,她在意的是,童洛真的是因為同情才和自己在一起的。自己明明那麽喜歡他……
“你本不屬於這裏,幹嘛不乖乖待在你的小世界裏?你在這裏,隻會讓人痛苦罷了。你的父母,還有洛,都因為你而活得特別累,你什麽也做不了,所以,還是離開的好,離開了,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種解脫。沒用的人隻會讓洛變得沒用起來……”
還未等到黎安娜說完話,淩若夏便一把將黎安娜從位置上推倒在地。她不是沒用的人,洛也不是!淩若夏在心中念道。她騎到黎安娜身上,扯著她漂亮的頭發,巴掌也毫不吝嗇的往安娜的臉上招呼。這一情況嚇到了教室裏的同學,有人跑去告信,而有的人拉開了正在撕打的兩人,淩若夏使勁掙紮,好不容易才掙紮開,拿起一本書砸向黎安娜,卻被趕到的童洛看到了……
回歸現實,淩若夏扶額,此時,孤單在一旁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一看,是條短信。
——我在樓下,一直會等你來。
淩若夏連忙起身跑到窗邊往外看,果然,在樓下門前不遠處,童洛打著一把藏青色的傘站在雨中,等待著。
他在等我?為什麽要等我!下那麽大的雨,吹了風感冒了怎麽辦!不要等了,快回去!
淩若夏在心裏祈求道,但樓下人卻絲毫沒有動靜。她轉過身,坐到床邊,想想不看最好,但心裏卻緊緊牽掛著童洛。
安娜說,童洛會因為自己而變得沒用,自己本不該再和他有牽扯,但內心卻想的緊。淩若夏咬唇,抓著被子的手又加重了力道。她是喜歡童洛的,是愛著他的,但卻又不能接近他,隻能遠遠的望著,望著他和黎安娜在一起……
但是,既然童洛來了,那就證明,他的心裏是有自己的,哪怕隻是一點點也好。外麵雨下的那麽大,再等下去,他一定會生病的。大約思考了近十分鍾,淩若夏終於思考個所以然出來,她決定要去找童洛。於是,她連忙站起身朝房外跑去。
她跑得太匆忙,才下了幾步樓梯後便失足摔了下去。因為太想見到童洛,淩若夏沒時間去理會摔下樓的疼痛,爬起來後又匆忙跑出房外。
打開門,屋外因下雨而蒼白一片,她看著不遠處抬著傘站在雨中的童洛,童洛似乎也在看著她,但因為距離較遠,淩若夏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還在,他還在……
淩若夏笑道,也不管雨有多大,便徑直頂著大雨朝童洛跑去。跑到他跟前時,淩若夏一下撲入童洛的懷中,緊緊的抱著他。
時間就好像停止了一樣,雨點打在雨傘上,發出嗒嗒的聲音。淩若夏緊緊抱著淩若夏,童洛雖有些詫異,但卻並不做任何表示。
淩若夏濕漉漉的衣服浸濕了童洛的,原本是一直沉默的,但過了一小會兒,童洛開口打破了沉靜。
“若夏,做的有些過分了。”
淩若夏征住,一臉的驚悚與不可思議。她緩慢鬆開童洛,抬起頭看著他。他也正看著自己,隻是那以前一直很溫柔的眼神,竟有些冰冷。
過分?什麽過分?是說雪斯塔嗎?
“安娜留下來是為了照顧你。”童洛開口。
是她,果然是她!淩若夏退後了一小步,看著童洛。我才是受害者啊!
“若夏,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傷害了你,如果要報複的話來找我就好,安娜她是無辜的啊。”童洛開口。他自以為知道淩若夏總是和黎安娜打架的原因,無非是想報複自己,但做為一個男人,他怎麽會讓淩若夏去報複一個女人?報應的話,自己一個人承擔就好。
“我會讓安娜離開你,讓她轉到我那個班,畢竟再鬧下去也不是辦法。若夏,我對不起你,你要我怎樣都可以,打也好,罵也好,我都認了,隻是……別再找安娜麻煩了,我不想她因為我而受傷。所以,你……離安娜遠些吧。”
我不想她因為我而受傷。
你……離安娜遠些吧。
淩若夏又退後了幾步,瞪大了雙眼看著童洛,驚訝的眼神中,還有不甘。
雨水打在她身上,但她完全不在乎,她看著童洛,想笑,笑不出來;想哭,也哭不出來,隻能這樣呆呆的看著他。
安娜說,洛的心裏根本就沒有我,那我自以為的所謂的喜歡,其實是同情。
安娜說,洛早就接受她了,隻是我還被蒙在鼓裏。
安娜說,洛早就向她求婚了,而自己的那枚戒指,是她不要的。
安娜說,自己本不屬於這裏,這樣無能的自己隻會讓洛也變得無能起來。
而現在,童洛說,他不想讓安娜因他受傷,讓我離他遠些。
原來,確實像雪斯塔所說的,那我自以為的喜歡,其實隻是同情而已。因為我是自閉兒,因為我不屬於這裏,這個繁華的世界,怎麽能和那開滿曼陀羅的世界好呢?但是,這裏有你,你說你愛我,你說讓我把你也帶進小世界去,但是,那樣黑暗的小世界,你怎麽能去呢。所以,我努力要出來,隻為了能真正和你站在一起,即便是遍體鱗傷也隨他。可現在,我出來了,但是,我看到的不是你的寵愛,而是你提著匕首,要把我抹殺……
果然是完全不能融入到這個世界裏,果然一切又都回到了原點,無論是你們,還是我。
既然,既然你們都嫌棄我,既然你們這樣對我,那我也不再留任何念想在你身上,從此以後,我與你們再無任何瓜葛。
啊——
傍晚時分,原本這個時候都會下樓和父母一起吃飯的淩若夏今日卻毫無動靜,因擔心,淩媽媽便上樓去叫淩若夏,但房門背後一點聲音也沒有。
淩媽媽連叫了幾聲都不見回答,想起今天中午和自己說了經曆的淩若夏,淩媽媽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連忙開門,但門被鎖上了,急得淩媽媽連敲帶喊的呼喚著淩若夏。
“若夏,別嚇媽媽,快開開門,若夏……”
房門依舊沒動靜,淩媽媽急得快哭過去,就在她要叫淩爸爸撞開門的時候,聽到了身後輕微的敲門聲。
咚——咚咚——
聽到這聲音,淩媽媽終於沒忍住哭了出來,這哭並不是因為淩若夏沒事,而是因為這敲門聲是淩若夏兒時病情嚴重時將自己關在房間裏時的敲門聲。
“若夏,不要嚇媽媽啊……你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現在又……”淩媽媽癱坐在地,哭喊著。淩爸爸聞言趕了上來,聽到那斷斷續續的敲門聲時,他頓時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
淩爸爸將淩媽媽摟在懷中,麵部平靜。“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怎麽傷心難過也無濟於事。既然,若夏成了這樣子,那就……以後不讓他們再來往好了……”
是啊,也隻能這樣,我可憐的若夏……淩媽媽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