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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名叫無能為力的宿命

  熊冰如癡如醉,呆呆的注視著眼前閃耀著別樣美的芳苓。思緒紛飛,追憶著蔚藍星球初戀時他的她滴滴點點……


  破曉時分,整棟教學樓沐浴在一片晨光中,美得讓人窒息。


  她,樓道拐角處隱現。清芬,滲透了她周遭的清氛,多想,懷抱著,撫摩著她纖纖身影。


  心有靈犀,她發現了注視著的他,嘴角輕揚,打著招呼。可愛的梨渦浮現,像一顆露珠,顫動的,在荷盤中閃耀著晨曦。


  那一瞬間,悸動的他呆若木雞,傻傻的笑著,伴著點點上臉的紅霞,竟忘了揮手招呼。


  她捂嘴嫣然一笑,輕輕的與他擦身而過,不帶走一片雲彩。


  回望遠去的背影,他驚呼,他呐喊,他悔恨,他悵然,萬般思緒在內心回蕩。急追而上,卻已經不見蹤影,她在哪裏?

  她不在這裏,她在那裏:

  她在白雲的光明裏,在澹遠的新月裏;


  她在怯露的穀蓮裏,在蓮心的露華裏;


  她在膜拜的童心裏,在天真的爛漫裏;


  她不在這裏,她在自然的至粹裏。


  上課時,課間中,操場上,幻夢裏,全都是她仙氣縈繞的身影。


  他伸出他巨大的手掌,向著天與地,海與山,無饜的乞討,尋撈。


  他一把揪住了西北風,問它要落葉的顏色,


  他一把揪住了東南風,問它要嫩芽的光澤,


  他蹲身在大海的邊旁,傾聽它偉大的酣睡的聲浪。


  他徘徊在午夜的夢裏,傾聽那滾燙的內心的告白。


  他捉住了落日的彩霞,遠山的露靄,秋月的明輝,散放在他的發上,胸前,袖裏,腳底……


  靈感凸顯,明了,如何抓住自然至粹裏的她。


  太陽又下山了。玫瑰色的雲在頭頂上浮動,朱紅與金黃又一次出現在地平線上。教室開著燈,朗朗晚讀書聲飄蕩。在晚霞的街邊的路燈就像項鏈上的珍珠閃閃發光。黃昏越來越暗,星星出現了,他和她下晚自習了,他叫出她,她跟著他,在操場隱匿的角落。


  “我有間籬笆小院,與我看盡這繁花滿園,可好?”他對她告白,深情且堅定。隻是那無處置放的手,無處安放的心,清顫的雙肩,急促的呼吸,顯現著此刻他的不安與期許。


  她大腦一片空白,芳心小鹿般亂竄,撞擊著內心的每個角落,如錢塘江浪潮般,一波接著一波,直抵她內心的最深處。


  “嗯。”


  她輕喃的,嬌羞的,回複著,也回味著他的那句告白。猛然轉頭,帶著笑意,帶著感動,帶著些許期待,朝著墨黑的蒼穹之上奔去。


  春天是波光流轉的明眸,光彩圓潤;春天是櫻桃樊素口,靈巧動人;春天是楊柳小蠻腰,纖細可愛。春天就是他愛的她。


  她拉著他,流連在山間各處,搜尋著掩藏草叢中的美味山蕨和高掛枝頭紅彤彤的可口山草莓(土話叫山泡兒),時不時傳來一聲聲悅耳的歌謠。


  她拉著他,沉浸在歡快的山間草地裏。


  夏天象披著一身綠裝的活潑而美麗的姑娘,姍姍而來。夏天像她的臉,時而陽光燦爛,時而烏雲密布。


  他拉著她,翻掀著小溪裏雜亂的石塊,找尋躲藏其中的蟹蝦。深潭處,他一躍而入,拍打著浪花,打濕她的衣襟,抱著她在水中嬉戲,遊曳。


  他抱著她,溫馨的氛圍隨潭水漣漪四散彌漫。


  秋天就像一副美麗的畫卷,充滿著詩情畫意。她喜歡秋霜染紅的似火的楓葉,因為秋天可以觀賞彎腰微笑的金黃的稻穀,他和她在郊外野炊登山。

  他和她相互依偎,訴說著衷腸,說好永遠在一起。


  冬天,那鵝毛大雪像一隻隻潔白的蝴蝶飛落而下。冬翁看者帶來了雪娃娃,風婆婆,還有她——冰菇涼。


  爐火旁,他瞧著熟睡的她,忍不住俯身輕嗅她發間的清香。


  她是睡著了——


  晨光下一朵斜欹的白蓮;


  她入夢境了——


  香爐裏嫋起一縷碧螺煙。


  她是眠熟了——


  洞泉幽抑了喧響的琴弦;


  她在夢鄉了——


  粉蝶兒,翠蝶兒,翻飛的歡戀。


  他撫摩著她的臉頰,幸福的味道在他清揚的嘴角若隱若現。心間三字飄蕩,一輩子。


  人生無常,世事變遷,絢爛花事卻是過眼雲煙;


  夢裏夢外,東風催淚,輾轉千年不過滄海桑田。


  初戀,稚嫩的他和她,終究敵不過時間的侵蝕,許諾的一輩子變為分道揚鑣。記憶的碎片凝聚成他寫給她的那首《伊人,可恨否》:

  日光清淺,歲月如梭,山一程水一程。


  記得初次與她相遇,柘中四十一班,望窗外:

  當時明月如今猶在,曾照著她彩雲般的身影回歸,

  而如今,十載春秋後的他和她,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


  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依舊是我,偶爾夢一場,然後日複一日的學習,修行,淹沒在這浩瀚的書海裏。不曾了解,這個世界會有這樣一個你,讓人回味,令我心醉。


  時光流逝,歲月無情,埋藏心間的情感,不思量,自難忘。


  長風為伍,雲霧為伴,風雨無阻,愛的一往無前。


  我灑淚向風中遙送,問何時能堪破情之迷惘,


  心累矣,輕鼾聲起伏:

  漫步亭樓中,

  看一回寧靜的橋影,數一數螺鈿的波紋,


  我倚暖了石欄的青苔,青苔涼透了我的心坎。


  夢入幽穀,聽子規在百合叢中泣血。


  夢登高峰,見一顆光明淚自天墜落。


  驚醒,脫口而出,我的伊人,可恨否。


  旭日東升中,夕陽西下時,一個孤獨的身影,凝視著內心的告白:

  我朋友說你留了東西在我心裏,我想看看到底是什麽。


  到底是什麽?

  她並不驚豔,沒有驚世駭俗的容顏;她並不性感,沒有前凸後翹的身材;她並不勇敢,沒有誓死捍衛的決心。


  可為何?為何她總會在不經意間浮現,驚了美夢,擾了寧靜,帶來了無盡的思念與惆悵。


  人之長相,分體貌和心靈。五官之美如花開的豔陽,直接;而精神之美似暗香浮動,需依托,靠修養方能呈現。


  是的,她的美由內而外,溫潤的聲語,優雅的舉止,適宜極具親和力的微笑,如水滴般滲透並融入他的內心,哪怕無情的時光也無法磨滅。總會在某個瞬間蕩漾著她溫柔的笑容,溫暖著他的心,消融著那本就不存在的恨意。她的美,在氣質裏,在談吐上,在胸襟的無涯,善良的品格中。


  每一段記憶都有一個密碼,隻有時間,地點,人物組合正確,無論塵封多久,那人那景都將在遺忘中重新拾起。


  你也許會說“不是過去了麽?”。其實,過去的隻是時間,你依舊逃不出,想起就微笑或悲傷的宿命,那種宿命本叫“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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